阮林鳶吃著早飯，兩個校領導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跟厲盛笑。
他們臉上的表情類似那種八卦鄰居在看到對麵的單身女人終於在某天，領回來一個男人那樣趣味。
厲盛筷子輕輕點了點麵前的盤子。
“你們學校校長怎麽來了？”
阮林鳶默不作聲。
大概的原因，她想她也許知道。
可是，她不能。
“要是不好應付，我去說？”
“之前，捐過圖書館，還是能說的上話的。”
阮林鳶搖頭。
有些事情，該來的遲早要來，她躲不掉，也不能躲。
隨便吃了兩口，阮林鳶坐到兩個領導對麵，厲盛見狀也坐過來。
頗有一副，我為你撐腰來的了架勢。
阮林鳶無語，給了厲盛個眼神，示意他別坐自己那麽近。
結果，厲盛就像眼瞎了一樣，紋絲不動，甚至厚著臉皮跟兩位領導笑了笑。
阮林鳶無奈，隻好轉頭，看著兩個領導。
“這麽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麽？”
即便大概率知道是什麽事，阮林鳶還是忍不住的想，或許隻是拉讚助也說不定。
結果。
校長才剛張嘴，就破滅了她的幻想。
“小鳶啊，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學校？”
“嗯？？？”
校長端著大肚子，麵色突然嚴肅，盯著阮林鳶有些坐立不安，好在厲盛靠在身後。
“之前是你帶隊，參加的國賽，既然已經拿了好名次，獲得了世界杯的決賽資格，為什麽又不去了？”
“你這樣半途而廢可不行啊？”
“你知道的，學校為了培養你，花了多大的心血，你從大一開始，學校就有意培養你去參加競賽，現在，正是你一展宏圖的機會。”
“校長知道，你家裏這邊的事業做的很大，我最近也聽說，楊氏在你手裏越做越好，但是，人不能忘本啊，你說對吧。”
“而且，學校門口還掛著你的照片，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榮譽麽？”
“國賽馬上就要到了，你有義務也有責任，代表學校參賽，你說呢？”
“ 這裏收拾一下，今天跟校長回學校？”
阮林鳶訕訕一笑。
從前校長的勸說，大多都是懷柔政策，這回這樣嚴厲，倒是打了個措手不及。
阮林鳶不知道該怎麽說，絕情的話，她說不出口，畢竟，老頭確實花費了很多心力在培養她。
“嗬嗬----”
“校長， 您喝茶，這個茶挺好的，是我哥哥從國外帶回來的。”
校長一聽，臉色更沉了。
“小鳶啊。”
“人不能崇洋媚外，國外的東西固然好，但是，也不能忘本，不能忘本這是很重重要的！對吧，王主任！”
校長的視線掃向王主任，王主任麵帶難色。
之前阮林鳶剛來學校的時候沒錢，王主任派了零散的動作給她。
這姑娘，兜裏比臉都幹淨，可是性格卻有趣，一個小東西在她手裏仍是能雕出花來。
他那個自閉症的小女兒， 跟她混了一年多，居然病症緩和了許多。
後來，阮林鳶鼓勵有畫畫天賦的女兒去畫畫，從前，他是不願意讓女人出門，父母總是擔心孩子在外麵受欺負，也是阮林鳶來勸她。
來的時候，阮林鳶拿著掃把，路上的落葉隨風鋪了一路。
她笑著過來，骨節瘦弱的手攤開在他麵前，眼底熠熠生光。
“王主任，你看我，我瘦吧~”
“是不是跟小魚兒一樣瘦？”
“但是，你看的手，可以打掃，可以賺錢，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做木雕，做一切自己喜歡的事情。”
“小魚兒也有這樣一雙，瘦弱，但是有力量的手，你不能因為，她有一點點小毛病，你就想困著她，你應該教會她去麵對生活的一切困難，這樣在將來，你沒辦法扶著她走的時候，她也能走向更好的明天。”
王主任看著消瘦的姑娘，不知道為什麽點了頭，讓孩子一個人去麵對許多應該獨立的事情，後來，小魚兒出了國，在畫壇上取得了不可超越的成績。
這都是阮林鳶的功勞。
校長隻認為，是當初王主任幫著阮林鳶找了兼職，這才把王主任拉來，想著，還有一份淡薄的情誼在。
卻沒有想到還有這層關係。
校長皺眉，看著吱吱語語的王主任，很是不滿。
“小鳶啊，你要多久可以收拾好？”
“我們就坐在這裏等你？宿舍我都給你收拾好了，你不知道，那群臭小子一直在等你回去輔導他們呢。”
阮林鳶咬牙。
有點想反擊。
但是。
從小深入骨髓的教養，告訴她的就是：要尊重長輩。
厲盛看了眼垂頭的阮林鳶，直到這人老毛病犯了。
阮林鳶什麽都好。
就一點。
在遇到長輩之後，任何的無理要求都會無法開口拒絕。
今天，對方這樣咄咄逼人，也就是篤定這一點。
厲盛歎了口氣，剛要開口。
可衣袖卻被人小小的扯了下，阮林鳶歪頭，悄悄的給了他個我自己來的眼神。
厲盛的眼神頓時變得興味起來。
緊繃的神經也放下，他明白，阮林鳶隻要說了肯定會去做。
既然，她想試試。
他很期待呢。
突然就無比放鬆起來，環胸， 閑閑的靠在沙發上，伸長著手，耷拉在阮林鳶身旁的沙發上。
遠遠看著就像是環抱的姿勢。
“校長，”阮林鳶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抱歉，我可能不能回去。”
“為什麽？！！！”
“是你母親哪裏？你不用擔心，我會去拜訪的，你想去學校，我們校領導一定會說服你母親的。”
“不是。”
阮林鳶的聲調很淺，很鎮定，表情也在剛剛的無措後，變得寡淡，“是我自己的決定。”
“不是母親的關係。”
“母親沒有決定我一定要走那條路，她一直在做的，是培養我的能力，即便她不喜歡，她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有能力阻止我，但是她沒有，她隻是在恰好的距離，看我成長。”
“很多人誤解了我母親，覺得是她給了我壓力，其實，不是的。”
“我很感激我母親，是她給了我直麵一切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