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有人在

我扭頭鑽進車裏,悶悶的坐在座位上,心裏怎麽也不願意接受,畢竟,十來年了,這裏是我唯一的家。十三一臉愧疚的看著我,也不知說什麽好。突然,我一個激靈急忙問道:“今天幾號了?”

“9月28日,少爺,你要去?”

“恩,今晚就去。你叫上一兩個夥計,咱們先進去看看。”

“也好。”

大門的樣式很老舊,是那種沒有任何雕刻裝飾的綠漆木板門,上麵的鐵鎖早已鏽跡斑斑。我剛想用手試試看能不能拽下來,十三卻一把攔住我,拉到他身後,抬腿就把門給踹開了。黴腐味撲麵而來,我心說,這項技能比什麽家務全開牛多了!還沒上前一步,“哐”眼前的兩扇門連同門框一起垮掉了……驚得小爺兩眼瞪得老大,這小子太他娘的暴力了!兩個夥計卻麵不改色的衝在前麵,敢情這是習慣了!這時我才仔細地打量著這兩個夥計,一個皮膚黝黑,給人感覺就像是小二黑醬油一般;另一個個兒不高,大家都管他叫“小個兒”。

進屋後,我習慣性的拉了一下燈繩,反應過來時剛想罵自己蠢,燈泡卻意外亮了!老舊的白熾燈射出黃色的弱光,伴隨著“嗞嗞”的聲響,忽明忽暗,就像恐怖小說中的鬼宅一樣。小的時候我就不喜歡到這棟房子來,因為它的結構太奇怪了,就算外麵是大白天,屋子裏還是陰森森的,那個建築商肯定是腦子有病,才建這麽奇怪的房子。突然二黑子輕聲說道:“十三爺,你們快來看,這桌子凳子上怎麽一點灰都沒有啊?”我心說不可能啊,急忙朝房子中間唯一的家具走去,用手一摸,手指上果真幹幹淨淨的,甚至還有一點油膩膩的感覺,好像是剛吃完飯才抹的桌子。

我不禁抬起頭四處打量,這間屋子的作用在城市人口中就是“客廳”,在老重慶人的叫法中稱為“陶屋”,一般來說,它的左右兩邊就應該是臥室,再往前走就是“灶屋”(廚房),不過,這棟房子大概是因為左邊建著老屋,隻在右側有一間臥室。我從背包裏拿出頭燈戴上,小心翼翼的走進右臥室。進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多慮了,裏麵一點兒也沒有變。我轉身出去後,釋然一笑道:“還是那個老樣子。”二黑子一臉疑惑的問:“少爺,是你們搬走前的樣子,還是搬走後的淩亂的樣子啊?”我猛然呆住了,腦子裏急速閃過最後一次到破爛兒家的場麵:牆上掛著大圈大圈的鐵絲,銅絲被拆好堆在牆角,架子上放著各種工具……一切都與我剛才看到的場麵重合,仿佛又回到十年前一樣,我有點結巴的說道:“是,搬走前,我們還住在這裏的樣子……”他明顯也嚇了一跳,不過見我一臉蒼白,馬上收起表情,笑嘻嘻的說:“少爺,你們是第一批走的,可能不清楚後來的情況,保不準兒那拾破爛兒的是一釘子戶,沒走,反倒占了你家的房子呢。”我點點頭,希望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