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中雀(二十)

有了這樣的猜測,阿寶再見大鏡仙時眼神就變得有些異樣,盡管他自認為掩飾得還不錯,不過在萬年老油條麵前他顯然隻能算是一棵小嫩菜。/非常文學/

“你怕我?怕我什麽?”大鏡仙揮手變了把椅子出來,慢悠悠地坐下。

阿寶苦笑道:“我就快來月經了,能不怕嗎?”

大鏡仙道:“女人都不怕,你難道比女人還不如?”

阿寶道:“如果我承認,你會不會放我走?”

大鏡仙道:“我沒那麽蠢。”

阿寶道:“這是慈悲為懷。”

大鏡仙笑了,“我不姓丁,和善德世家一點關係都沒有,跟慈悲更沒有關係。”

阿寶眼珠子一轉,道:“說起來,我們認識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其實他更想問操縱木蓮的人是不是你,可他知道,自己必須沉住氣,循序漸進。

大鏡仙笑了笑,竟然默許了他們這種朋友似的聊天方式,“你是問神寂前還是神寂後?”

“神寂是什麽?”

“用凡人的說法,就是死。”

阿寶瞪大眼睛道:“那你現在……”

大鏡仙道:“用凡人的說法,複活。”

阿寶道:“還可以這樣?”

“對神來說,隻要元神不滅,就可以。”

“你神寂前叫什麽?”阿寶有種預感,答案正在無限接近他的猜測。

“惑蒼。”

中了!

阿寶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大概有點像中□,精神恍惚到不敢置信,隻是中□是喜事,他是悲事。還是人間大悲!

大鏡仙道:“你聽過我的名字?”

阿寶道:“大烏龜提過。”

“哦。它呀。”大鏡仙竟然還記得,“它還活著?”

阿寶道:“它不是你的手下嗎?”

大鏡仙冷笑,“像這種貪生怕死的蠢物怎麽可能是我的手下?我隻是向他打聽過神屠的下落罷了。”

阿寶被他骨子裏的涼薄驚得全身冰冷,半晌才道:“你為什麽這麽恨神屠?”剛說完,他就覺得四周空氣好似下降了好幾度,要結霜似的。.他正考慮著要不要把被子拉過來裹一裹,就聽大鏡仙沉聲:“因為他們該死!”

……

果然,比起尚羽,大鏡仙更像大BOSS,同樣是幽怨陰冷狠毒的氣場,尚羽那種程度隻能稱為閨怨。

阿寶道:“他們怎麽你了?”

大鏡仙沉默了會兒道:“既然你知道我,應該也知道恒淵吧?”

阿寶道:“上古大神嗎?”

“不錯,一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上古大神。他早應該和其他大神一起飛升天外天,卻偏偏貪婪三界俗世,滯留不去,還屢次插手幹涉三界事務,更逆改天命,簡直無法無天至極。”

“他這麽壞?”

“壞?”大鏡仙被這個形容愣了下神,“是啊。還喜歡當騙子小偷。”

“……”尚羽好重口。不對,尚羽不是說他是恒淵的轉世嗎?他哪裏喜歡當騙子小偷了?

大鏡仙被阿寶的問題勾起心底最濃烈的恨意,“如果不是恒淵和神屠,如今的天帝應該是我才對。”

啪。

床斷成兩截。

阿寶一屁股坐在地上。

盡管他還有一肚子問題,尤其是關於丁家的問題,可麵對瀕臨暴走邊緣的大鏡仙,顯然不是時候。他得留一條命回去!

大鏡仙沉默了好久,突然展顏,衝阿寶微微一笑,“隻要我成為僵屍王,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了。”

“……”阿寶盯著他喜怒無常的臉,在心中呐喊:祖師爺救命!

“你現在是不是在祈禱印玄他們來救你?”

大鏡仙的問題讓阿寶差點跳起來。

他該不會是有讀心術吧?

阿寶緊張了。那自己可能是恒淵轉世的事情不是也被他知道了。

“他們猜不到是我。”大鏡仙攤手道,“我做事,一向喜歡把尾巴收拾幹淨。”

雖然不想認同他的話,但阿寶很擔心這是真的。因為在大鏡仙從青銅爐鼎後麵走出來之前,他的確沒想過那隻幕後黑手竟然會是他。

“你不怕小鏡仙傷心嗎?”阿寶問道。

大鏡仙不言不語地看著他。

阿寶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目光開始在宮殿裏遊移。

“哈哈哈……”

大笑聲在殿內回**。

阿寶呆呆地看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大鏡仙,身體慢慢從斷裂的**站起來,往後挪。

笑聲緩緩停下,大鏡仙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口氣無比冷漠地問道:“你該不會真的認為我會喜歡阿水吧?”

阿寶問道:“阿水是誰?”

“……”

“小鏡仙?”

“他對我來說,”大鏡仙滿不在乎,“就像一個需要定時喂食的寵物。”

阿寶憤憤地想:神渣!

大鏡仙道:“隻此而已。”

阿寶道:“他知道嗎?”

大鏡仙道:“他隻要知道吃和睡就可以了。”

……

宇宙無敵無恥的超級大神渣!

阿寶垂頭,怕他又看破自己的心裏話。

大鏡仙似乎並不在意他怎麽看待自己。“手下嘛,你可以算一個。”

我沒有同意!這是強取豪奪!

阿寶心裏哼著義勇軍進行曲。他要在革命前輩昂揚的鬥誌中找到支撐的能量。

“等臧海靈回來,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起來,起來,起……咦?

阿寶抬頭,“臧海靈?”

大鏡仙彈指,一個大掛鍾出現在半空。他看了看時間,道:“應該快得手了。”

“他去幹什麽?”阿寶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殺人。”

與住院部其他樓層相比,這一層樓靜得詭異。從下麵走上來,就像正在放嘈雜歌聲的收音機被一下子關掉了。

隻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走廊靠近洗手間的病房門正關著,上麵掛著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

一個護士突然從護士站裏鑽出來,問來者:“你找誰?”

“餘慢。”

“你是他什麽人?”護士狐疑地看著他,“他的家人說過,他不接受任何人探訪。”

“朋友。”

“你等等,你叫什麽名字,我先問問他的家人。”

“臧海靈。”

護士扭頭進護士站打電話,再轉身卻發現本應該站在那裏的男人不見了。盡管那個男人長得很英俊,但是再英俊的男人在醫院這樣的地方神出鬼沒都隻會引起別人的驚恐。

護士顫抖著撥號。

大概過了五分鍾,一個火煉派弟子跑上來。沒想到吃一頓飯的工夫就被人鑽了空子,他見過臧海靈,知道自己單槍匹馬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隻能祈禱師父收到消息之後快點趕來。

“人在哪裏?”

護士從護士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個頭,左右看看,小聲道,“不見了。”

火煉派弟子神色一凜,轉身走向病房。

病房的門緊閉著,門把上的請勿打擾好端端地掛著,連晃都沒晃。

火煉派弟子手放在門把上,輕輕轉開。

門裏刮出一陣清風。

他一驚,連忙朝旁邊退開。

門失去推力,停在一個半開的狀態。

火煉派弟子悄悄地探頭,看了眼,發現風來自於他出門前特意打開的窗縫,這才鬆了口氣,推開門進屋。

餘慢躺在**,寧靜安詳,胸膛微微起伏,生命無恙。

火煉派弟子琢磨著護士是不是聽錯了名字,謊報軍情,正要轉身問個清楚,就看到一個穿黑衣服的青年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手裏還拿著一把劍。

如果不是黑衣服的款式明顯是襯衫加西裝褲,他幾乎要誤認為他是哪裏來的刺客了。

“你是……”

“臧海靈。”他舉起劍,劍光冷厲,一如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