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 自殺?他殺?
和張守業聯絡的人不見蹤影,但平日裏和他來往過的人卻不少,可惜大都是一些胡狐狗朋友。柳以沫費心費力的審問了許久,卻沒有半點實質性的收獲。這些人都是不老實的主兒,為免惹禍上身,一個個都推說很久沒同張守業來往過。
??“那你們知不知道他平日裏和誰走得最近?!”柳以沫忍住煩躁,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耐心,“或者他臨死前的幾天去過哪裏,見過什麽人,你們有誰知道?”
??畢言飛見勢在一旁微笑著補充,“大家盡可放心,柳大人找大家來隻是問話,並非是問罪,所以如果有誰知道些什麽,大可暢所欲言。”
??確實,柳以沫一臉的不爽,的確會讓人誤以為她隨時會順手抓一個替罪羔羊。
??不過柳以沫會不爽,也是理所當然。沒動手傷過人半分毫毛,卻被人當作是逼死張守業的罪魁禍首,這事換誰誰也不可能高興得起來。何況如果沒有這件事的發生,她本該和畢言飛花前月下談情說愛,而不是在一個剛死過人的屋子裏,麵對著一群一問三不知木偶一樣的人。
??“我倒是知道他平日裏會經常去找一個人……”底下終於有人說出不一樣的話來。
??“快說!”柳以沫連忙將目光掃向說話的人,那人被她急切的目光一掃,嚇得頭縮了縮,囁嚅著反倒說不出話來了。
??“不用急,慢慢說。”畢言飛輕扯柳以沫的衣袖,示意她不用開口,然後看向那人,慢慢的引導,“你叫什麽名字?是哪裏人?”
??“草民王新,也是臨河村人。”他慢吞吞的回答說。
??“那你和死者是什麽關係?”
??“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隻不過我們近幾年來關係有些疏遠,但我知道他在外麵一直有個相好,他前不久還帶回來過一次。聽人說是凝香樓裏一個叫紫鳶的……”
??“凝香樓?這是什麽地方?”畢言飛思考。
??柳以沫嘴角一撇。插嘴道。“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
??凝香樓是洛寧縣城裏數一數二地青樓。而裏麵也確實有一個叫紫鳶地姑娘。前些年據說是樓裏地紅牌。捧她地人不少。近來有點年老色衰地趨勢。目前少有人問津。但張守業近幾年倒是一直記掛著她。
??派人連夜從凝香樓裏將紫鳶姑娘抬過來。柳以沫直接將她帶入張守業自盡地房內。紫鳶地年齡大約二十五六歲。但是青樓聲色犬馬地生活已經極快地消耗掉了她地青春。現下就是再厚地胭脂水粉。也遮不住她眼角處地皺紋。
??“紫鳶姑娘是嗎?”柳以沫一身深紅地官服。和紫鳶麵對麵站著。漆黑地室內隻點了一支蠟燭。柳以沫背著光線。所以她能看清紫鳶麵上地表情。而紫鳶卻隻能看到她臉上地大片陰影。
??“正是……”她臉上帶著惶恐之色。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望見門外站得筆直地衙役地身影。臉上又覆上了些許驚慌。“大人。可是守業。不。是張爺。是不是他犯了什麽事?”她顯然還不知道張守業已經死了。
??“不是。”柳以沫搖搖頭,然後在窺見她一臉的安心之後,徐徐地繼續道,“他死了。”
??“死了?!”紫鳶突然一聲尖叫。聲音在這個剛出過人命的屋子裏更添了幾分詭異,雪白的雙手掩住大半張更加雪白地臉,隻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怎麽會死了?他明明說過不會有事……”
??“紫鳶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她的一係列表情變化都落在柳以沫眼中,“他說什麽不會有事?你知不知道他背後的業主是誰?”
??“不,我不知道!”紫鳶像是倏地醒悟過來,斷然搖著頭背過身去,柳以沫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隻得咽下滿肚子的疑問。
??靜默了許久之後,紫鳶似乎終於調整好情緒,才再次開口,“他,他是怎麽死的?”
??“自盡。”
??柳以沫才一答完,就見紫鳶猛然轉身否定,“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柳以沫心中暗喜,麵上卻不動聲色,“你怎麽就能肯定他不會自盡?!“
??“我知道他不會……”紫鳶低頭咬牙。良久才慢慢的道出原因。“他說會娶我過門,前些天還告訴我說他已經快湊齊了贖金……他不會騙我的!”
??“他真的這樣對你說過?”柳以沫倒是有些對他刮目相看了。畢竟青樓裏地女子不是誰都有勇氣決定去娶的。
??“是,所以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自盡!”她滿口肯定,突然曲膝跪在柳以沫身前,淚水閃爍,“他一定是被人害了的,請大人明察秋毫,找到凶手,為……我夫君報仇!”骨節分明的手指拽緊柳以沫兩側的衣擺,因悲傷和憤怒而扭曲的臉,在黑暗的掩映下分外駭人。
??鉛華洗盡,千帆過盡之後,本不期望能還能得到幸福的眷顧,可偏偏有一個在她風光時被她不屑一顧,等到她落魄了卻仍然不離不棄的人,即便他在別人眼裏隻是一個不值一提地小角色,可對於她來說,他卻是她下半生的希望。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所有人都當他是自殺,僅姑娘的一麵之詞,並不能證明是他殺。”柳以沫歎了口氣,“如果不能證明是他殺,本縣迫於壓力也隻能將此案草草了結。”她猜想這個紫鳶定然知道一些什麽,隻是不願說,或者是不敢說。
??“所以,若是紫鳶姑娘知道什麽線索,請務必說出來,這樣我才好接著往下查!”
??“這……我也隻是猜測,沒有證據證明,也沒有親眼所見……”紫鳶十分為難。
??心知她還是不願說,柳以沫道,“既然姑娘什麽都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多問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想麻煩姑娘證實一下。”
??“大人請說。”紫鳶點頭。
??柳以沫雙掌相擊,喊一聲“來人”,就見外麵走進來兩個衙役,將滿屋子擺放著的蠟燭全部點亮,室內頓時一片明朗。
??“你前些天還來過這裏是不是?”柳以沫問。
??“就在七天前,我記得他當時被人打得渾身是傷,還是我將他送回來的。大人問這個做什麽?”紫鳶不解。
??柳以沫繼續問,“你看看屋子裏的擺設,和你上次離開前有什麽不同?”
??“好像沒什麽不同啊……”紫鳶努力回想,可是她當時哪有心情去看屋子裏的擺設?!
??“比如,椅子有沒有斷腿的,或者屋子有沒有過瓷器之類地……”柳以沫旁敲側擊。
??“椅子有沒有斷腿地我不知道,不過瓷器倒是有過。”聽著她的提醒,紫鳶像是記起了一些事,“我上次送他回來地時候,他為了讓我安心等他,還和我說起過他有一個祖傳的青花瓷瓶,據說是古董,如果賣掉還能值不少銀子……我記得他還指給我看過,就在那裏……”她轉身順手一指,所指之處卻空空如也,“咦?怎麽不見了?難道是我記錯……”
??“這樣就夠了……來人!”柳以沫再次朝門外大喊,“你們去附近仔細找找,看看凶手有沒有落下碎了的瓷瓶或是斷木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