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有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盡管他和參與刺殺末始皇的團隊反複強調,不要靠近肥城監獄醫院,但不排除有人不聽話。如果有個不聽話的人,這人一定是他的三妹女巫。

 果然,常院長下一句話印證了他的猜測:“她的記憶被人動過……姑娘,再走近一點,讓我看看清楚。”

 駱有成急忙使用情緒探測,但這家醫院也是一個囚籠,高頻感知、中頻感知被局限在高牆內。

 窩瓜臉版的常院長掛著猥瑣的笑容:“你猜我看到了什麽?她的痛苦記憶居然被封印了,這是你的手筆嗎?你的成長速度讓我感到驚訝。我更舍不得你走了。”

 看著常院長,駱有成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這人之前用二姐等四人的性命要挾,現在又輪到了三妹。他想不通一個人怎麽能無恥得這麽理智氣壯。

 “你準備怎樣?”駱有成說起話來有點底氣不足。

 “封印堪稱完美,但對我來說,打開封印,就像捅破一層膜那麽簡單。如果你不想她有事,就乖乖地讓我種下心門枷鎖。”

 駱有成很後悔來了肥城,莽莽撞撞就進了監獄醫院。他苦笑道:“我成了你的走狗,難道你真能放過她嗎?”

 常院長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他讚歎道:“她的能力很強,如果能掌控她,就掌握了一支異能獸大軍。嘖嘖,人才啊。再近點,再近點,到我碗裏來。”

 駱有成不敢再存半點僥幸心思,他在意識海中按下了老師留下的召喚鈴。

 常院長卻笑道:“別費力氣了,這裏被屏蔽了,你的求救不會收到任何回饋。”

 駱有成一驚,他立刻給二姐和刀行發了信息:二姐,你的速度最快,衝出去,找到三妹,帶她走得遠遠的。刀哥留下來策應我。

 他心中決絕,哪怕主意識和常院長同歸於盡,也要殺了這個老王八蛋。

 收到信息,江小瑜稍有猶豫,但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弟弟,向外衝去。然而,先前靠著營養液維持生命的病人們,這時候都出現在了天井入口處,堵住了去路。江小瑜振翅飛向高處,一拳砸向天井的穹頂,悶響之後,穹頂的透明罩子紋絲不動。

 這時,江小瑜又收到了弟弟的信息,弟弟說這些人的靈魂已經支離破碎,他們是活死人,讓她不要有任何顧忌,衝出去,絕不能讓常院長控製三妹。江小瑜立刻放棄了堅固的穹頂,向病人們俯衝。

 常院長嘿嘿笑道:“這位女士,他們可是病人。”

 駱有成呸道:“被你控製的一群死人傀儡而已。”

 常院長還想說話,身後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呼聲。窩瓜臉上的鼻子眼睛眉毛擠成了一團,他低估了這群年輕人的心智。本想玩個道德綁架,結果對方直接把假“肉票”撕了。尤其是身後的女人,他原本以為是個菩薩心腸,沒想到一出手招招致命。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駱有成身邊的刀客,一刀把自己臨時寄身的窩瓜臉劈了。常院長急忙從這具身體中脫身,但他一頭鑽進了泥沼中。他拚命掙紮,但靈魂存身的空間卻越來越小。駱有成用超低頻波建了一座囚籠,又在外麵包裹了一層意念力,常院長的靈魂想要脫困,無疑是癡人說夢。

 駱有成說:“不要以為就你會建牢籠。不過我的牢籠不是用來囚禁的,我要用它來殺人。”

 常院長說:“你毀滅了我,我精神世界裏所有的靈魂都會為我陪葬。”

 “又在說什麽大瞎話。”駱有成嗤笑一聲,“不過是你的一個分魂而已。接下來,我會找到你所有的分魂,請你等著我。”

 駱有成說完,從牢籠上伸出了無數隻手,抓住常院長分魂的身子拚命拉扯,常院長的分魂發出淒厲的慘叫,盡管如此,常院長還是不忘威脅駱有成:

 “我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

 駱有成說:“我很期待。”

 駱有成將牢籠送入自己的意識海。牢籠裏,出現了一條繩鋸,被兩隻手拉著,來回去地鋸著分魂的魂體。分魂的叫聲更淒厲了。駱有成這會兒特別希望自己是個老道的殺豬匠,這樣他就可以對刺耳的噪音充耳不聞了。

 “難聽,得加快點節奏。”他這樣想著。

 於是,牢籠裏出現了無數把繩鋸,快速切割著魂體,魂體碎塊們發出嘈雜的嘶嚎,就像一群豬仔被同時趕進了屠宰場。更多細小的繩鋸加入進來,當常院長的分魂被切割成綠豆大小的顆粒時,叫聲戛然而止。魂體碎粒化成一縷縷青煙。

 出於對常院長的忌憚,他沒敢直接撤去牢籠,而是試探性地將牢籠送到了意識囚籠出沒的位置。這座嫉惡如仇的意識囚籠沒有讓駱有成失望,它很快在意識海中浮現,並吞掉了囚禁常院長分魂的牢籠。

 意識囚籠如水墨畫出來的,不像是實體,但不妨礙它恐怖的威懾力。已經化成煙的常院長分魂又在意識囚籠裏顯形,他恐懼地大叫:

 “這是什麽?”

 駱有成慶幸地想,這個老狐狸果真不簡單,都撕成渣渣了還能複原,差點又被他騙了。他對常院長的分魂笑道:

 “你那麽喜歡藏貓貓。那就好好享受你的遊戲時間。”

 意識囚籠裏出現了一個石碾子,碾盤似乎有強大的吸力。在碾子出現的瞬間,常院長的分魂就老老實實趴在碾麵上了,連掙紮的動作都沒有。沒有拉碾的驢,更沒有其他動力裝置。碾滾自己動,一遍遍地在分魂上壓過。分魂被駱有成揉搓時,還在雞叫鵝叫叫得個淒慘,這會兒乖巧地連個屁都壓不出來。

 每壓一次,魂體就淡一點。當碾了九十九次,魂體徹底消失了。意識囚籠慢慢下沉,消失在意識海的霧氣中。

 駱有成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原來意識囚籠不僅能約束自己,還有這般妙用。對付常院長這種精神領域的大能,駱有成認為自己多了一個必殺技。

 刀行看到駱有成嘴角的笑容,問道:“完事了?累了吧?”

 刀行不怎麽明白意識領域戰鬥的凶險,但他知道,隻要舅子先生身子一僵,他就要開始履行保鏢的職責。這會兒見舅子先生手上有動作了,趕緊關切地問候一聲。以舅子先生和他二姐的感情,舔舅子和舔仙子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駱有成搖搖頭,給刀行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隻是幹掉了一個很弱的分魂。仇已經結下了,必須消滅他的主魂和所有分魂,否則今後書院將麵對常院長無休止的報複。

 刀行急忙發信息表態:我不會讓先生的肉身掉一根汗毛,除非我死。

 駱有成回複:謝謝刀哥,你看到那隻蜘蛛鵝了嗎?

 刀行:沒有,那些怪物出現的時候,蜘蛛鵝就失蹤了。

 駱有成:找到那個蜘蛛鵝,它是進入常院長精神世界的橋梁。

 有了意識囚籠這個助力,駱有成決定再與常院長來一次意識比拚。這時,刀行碰了碰他的胳膊,向地上那具被一劈為二的屍體指了指,說道:

 “身體裏沒有血。”

 駱有成這才注意到,這具屍體身下的那一灘不是血,而是淺棕色的**,和醫院給病人輸的營養液一模一樣。刀行蹲下身,手指蘸了一下,之間撚了撚,又用鼻子聞了聞,說道:

 “有點像油脂,很黏。這些人還真的是活死人。”

 駱有成望向天井入口,門邊躺著十來具病人的屍體,都是被一劍封喉。或許是體液過於粘稠的緣故,喉嚨上的小傷口沒有一滴**流出來,地麵上幹幹淨淨。

 五台智能家政推著很誇張的擔架車在收拾殘局,擔架車有九層,一趟就能搬走四十五個病人,效率高得離譜。有四具“屍體”是自己爬進擔架車的。駱有成眨了眨眼睛,這裏的許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醫理來解釋,甚至連歪理都解釋不通。

 駱有成正要轉身離去,二姐卻又回來了。醫院全封閉了,她無法找到出路。

 駱有成跟著二姐在監獄醫院裏轉了一圈,門窗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不透風的合金牆壁,泛著冷冷的金屬光澤。盡管監獄醫院成了密閉的金屬盒子,但病房區依然亮堂,這裏和水下建築用的顯然不是同一個供電網絡。

 駱有成三人將三層樓的病房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麽收獲,更不要說找到出口。但詭異的是,前腳走過時病房是空的,等走回來時,病人已躺在**,身上的管子都插好了。在三樓的一間病房,他們看到了窩瓜臉,他被手術線縫合了起來,胸口一起一伏,和普通病人沒什麽兩樣。

 這個監獄醫院太詭異了,以至於駱有成開始懷疑自己帶著二姐和刀行進入了常院長的精神世界。他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身體、意識海、心門以及心門後的意識空間,又檢查了二姐和刀行的電磁波屏蔽器,並同佩姆和達魯兩個皮皮醬進行意識溝通,確定自己是在現實中。

 刀行說:“智腦家政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駱有成說:“咱們小心點,這個地方太古怪。”

 他們又看了許多間病房,其中幾個病人的咽喉處還有劍傷。他們無一例外,都有呼吸。江小瑜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些假死人。這時,病人從**坐起來,問道:

 “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