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零七師的士兵們聽了這邊的喊話，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有幾個老兵直接去找當官的，問情況是不是這樣子。幾個營長、連長們都不說話，算是默認了。三二一旅六二零團中有一個連長叫郝大柱，當兵前上過中學，思想比較進步。他本來看不慣國民政府對日本人懦弱的政策，對付自己中國人卻心狠手辣。他也聽到了對麵民團陳二貴的喊話，不禁有點心動。他把手下四個排長招來，“幾位兄弟，我平時對你們還不錯吧？”四個排長把頭點得象雞啄米，“連座，你對兄弟們是沒得說。”郝大柱麵色凝重，“兄弟們，都聽到那麵喊話了吧。”有兩個排長回答說，“都聽見了，有好多兄弟在議論，咱東北軍在中央軍裏是二娘養的，什麽好事都輪不到咱。聽說那邊條件好，還一心要跟小鬼子幹，我看好多人都心動了。”

他們正密談，對麵大喇叭裏又開始喊話了。陳二貴說的口沫橫飛，說南陽民團的兄弟們吃的好吃的飽，餉銀又多，在戰場上死了家人有照顧。兄弟們到這邊來不受歧視，幹得好一樣能當官等等。一零七師的士兵們一聽，更是軍心浮動。郝大柱問幾個排長：“兄弟們，說實話我也過去，不再給老蔣賣命了，你們怎麽樣？”郝大柱盯著他們幾個，“我都給你們交底了，你們可不能跟我掉鏈子。有人不願意過去的話，隨便。但當下不能出賣兄弟，等我們過去了才可向上報告。”

四位排長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把牙一咬，“連座，我們都跟著你。”郝大柱點點頭，“好，兄弟們。這事關重大，現在還不能跟士兵們說，等深夜出發前再說，讓他們去、留自個考慮，咱決不強求。為了此事順利，從現在起，你們四個不得離開我的視線，誰要是想出賣兄弟們，我們就先幹死他。”四個排長一哆嗦，低聲回答，“是，連座。”

晚上九點多，郝大柱命令把全連兄弟召集起來，“兄弟們，國民政府不拿我們東北軍當人看待，我跟你們幾位排長商議過了要過去投奔南陽民團。你們自己選擇，願意跟著我的，我帶你們一同過去；不願過去還想留下的，我不阻攔。現在，願過去的站到我這邊，不願過去的留在原地不動。”士兵們相互看看，有幾個膽大的站到了這邊，慢慢地又有些士兵走了過來。郝大柱點點頭，“好，你們好自為之，咱兄弟希望以後不要在戰場上互相殘殺。為防止你們向我們背後開槍，不願過去的兄弟們先把槍栓下了，放在一邊。等我們離開後你們再去向上級報告。”餘下的士兵們紛紛把槍栓下了丟在一旁，“一排長，你帶兄弟們先往那邊去，我帶倆兄弟隨後就走。”郝大柱下命令道。“快走。”一排長領著三四十兄弟扛起幾箱子彈急匆匆的朝南陽民團的陣地走去。郝大柱看他們走遠了，向餘下的兄弟們一抱拳，“兄弟們，咱後會有期，保重。”快速的離開跟了上去。站在原地的士兵們呆呆的望著他們的背影，誰也沒說話。後來一個排副驚醒了，“快，去向營座報告

，咱連嘩變了。”急匆匆向營部跑去。

南陽民團第一縱隊李剛的二大隊陣地上的哨兵，發現前麵有一夥人正快速靠近，喊一聲“有情況。”民團戰士們迅速就位，準備戰鬥，一麵向上報告。“站住，停在原地，不然就開槍了。”“民團兄弟們，不要開火。”一排長拿出一準備好的白旗，“我們是三二一旅的東北軍人，想過去投奔你們。”李剛接到報告，趕到前沿陣地上，“我是這兒的最高指揮官，你們過來投奔我們歡迎。但現在以防萬一，你們把槍舉過頭頂，慢慢走過來。”郝大柱帶著兄弟們慢慢的走到了，放下手中武器，向李剛敬了個軍禮，李剛也還了一禮。“一零七師三二一旅六二零團二營三連連長郝大柱帶兄弟們前來投奔南陽民團。”李剛過去握住郝大柱的手，“南陽民團第一縱隊第二大隊在隊長李剛歡迎你們過來。”隨即命人把他們護送到縱隊司令部。

沈劍飛聽到一縱司令沈浩然的匯報很高興，吩咐說先讓兄弟們休息一晚，明天把投靠過來的東北軍士兵們送到西峽，他要親自接待。

商震回到省政府已是七日，他在電話中向蔣委員長陳述了南陽行署的要求，請示下一步行動。老蔣在電話中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還能怎麽辦。先答應他們的要求，讓一零七師撤出來再說。你要在一個月內作好用兵準備。我已經跟即將上任湖北省主席的黃紹竑見麵談了一次，讓他到任後立刻調動兵力，從南向北包圍南陽民團。我下個月要到西安去，讓西北軍的楊虎城從西向東進攻，到時我動用十個師的兵力一舉吃掉南陽民團，消滅這個黨國心腹之患。”商震口中說是，心中暗想，看來委員長是鐵了心要滅民團，南陽民團這次可在劫難逃了。商震結束跟老蔣的通話，又要通了別廷芳，“別專員，蔣委員長已全部答應你們的條件，你看什麽時候撤兵呀？”別廷芳按照跟沈劍飛商量好的告訴他，“商主席，既然這樣，那我們雙方在今晚十點各自撤回防區，你看這樣行嗎？”“好，一言為定。”商震放下了電話。

前敵總指揮部秦風通知各部隊於今晚十點開始撤回自己防線，各部接到命令後提前作好準備工作。張軍在一零七師的師部接到命令，四處張望，自言自語說：“不能白來一次，總該弄點什麽才是。我不能空手回去，那多沒麵子啊。”嘿，這牆上掛的地圖不錯，“來人，給我把這地圖收好了，再看看還有沒有，一並上交。還有馬上讓人把這密碼本照抄一遍，要快，抄好了還給他們劉師長。”他交代完以後，來到關押俘虜的房子，“劉翰東師座，上頭來命令了，今晚十點，咱們就各自撤兵。以後咱們兄弟可不一定能再見了，我們兄弟辛辛苦苦緊趕慢趕來到這，你作為主人就這麽好意思讓兄弟們白來一次？請客吃飯就免了，我看你拿出點小錢，讓兄弟們喝口茶也成。”劉翰東望著張軍，哭笑不得，心想這民團裏都是這種流氓加無賴麽？“軍需官，拿些銀元出來請民團兄弟們喝茶。”劉翰東命令道。軍需官

拿出一手提箱，正準備打開，張軍一步上前接過去，“哎呀，劉師長真爽快，您太客氣了，一下子給這麽多，我代兄弟們謝謝劉師長啦。”軍需官怔怔的望著他，想搶回去又不敢，隻得看看劉翰東。

劉翰東向他擺擺手，示意算了。張軍笑嗬嗬的說：“劉師長，你們中央軍就是闊氣，裝備多好呀。”劉翰東一聽，得，這位又惦記上我的槍炮了。但如今已為人家的階下之囚，還有什麽好說的。“你還要什麽就直說吧。”劉翰東有些鄙視這位大隊長了。“唉，誰讓我們民團窮啊！瞧瞧你們，迫擊炮、輕重機槍、一水的步槍。但咱也不能奪人之美不是，劉師長您看要不把那幾挺破爛捷克機槍讓給兄弟得了，兄弟我也是個痛快人，別的我就不要了。”劉翰東氣的差點暈過去，這人怎麽這樣厚顏無恥，明明最好的非說破爛貨，明明自己貪得無厭還說自個爽快。唉，罷了，“既然你開口了，要什麽就自己拿吧。”張軍點頭哈腰，“啊，劉師長真是大人有大量，謝謝，謝謝。”說完就退了出去，“兄弟們，扛上劉師長送咱們的破爛捷克，順便捎帶幾箱子彈，我們撤！”劉翰東直氣得幹瞪眼。

當晚十時，雙方部隊撤回各自防區，一大危機終於順利解決。第二天，沈劍飛命令殺豬宰羊，犒勞三軍。他跟秦風、歐陽成幾個交換了下意見，看怎樣安置東北軍投過來的兄弟們。秦風說：“郝大柱帶過來四十二人，加上零散開小差過來的三十六人，共有七十八個東北兄弟。我看就讓陳二貴帶上他們在第四縱隊中設立一東北大隊，先組成框架，以後有機會再讓他們拉點過來補充。”沈劍飛點頭同意，“就這麽辦，先讓排長以上幾個人到軍校深造兩年再回來任職。這事由歐陽成去安排。”歐陽成滿口答應，“好，等會兒我們過去跟他們說一下，我就著手安排。”

沈劍飛幾人來到那批東北軍人的暫時安置處，陳二貴正跟他們聊得火熱。陳二貴一見馬上站起來敬禮，郝大柱他們見狀也站起來敬禮，沈劍飛幾個也還了禮。陳二貴給雙方作了介紹，沈劍飛握住郝大柱的手，“我們南陽民團歡迎眾位兄弟加入。我們商量了一下，準備在第四縱隊中成立一個東北大隊，由陳二貴擔任大隊長，郝大柱任副大隊長，其餘的兄弟分任中隊長和小隊長。你們都是從抗日戰場上下來的人，可以但此重任，隻是郝大柱連長和幾位排長先得到軍校去深造兩年，然後再回來任職。你們看好不好？”郝大柱他們在跟陳二貴的閑聊中已得知民團的編製，這樣安排的話相當於每人連升三級，個個是欣喜不已。“沈總司令，你們這樣看重咱兄弟們，咱兄弟還有什麽話可說的，一切聽從總司令的安排。”郝大柱動情的跟沈劍飛說道。沈劍飛點點頭，“那好，明天你們就去軍校報到。陳二貴，你要安排好眾位兄弟，今天跟兄弟們吃好喝好。”“是，總司令請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兄弟們。”陳二貴“啪”一個立正，大聲回答。沈劍飛他們幾個又跟眾人隨便聊了會，便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