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風還麵帶著笑容和楚千夏說話:“哦?我的愛妃竟然是裝病騙我過來的呀?我看你呀,是越來越任性了。”
沈臨風一邊說著一邊還愛憐地看著楚千夏。
楚千夏倒是一臉嚴肅的表情,她對沈臨風說:“皇上,聽說你讓離王在宮門外跪著三天三夜,這才第二天,離王都快不行了。”
沈臨風的神色也突然變了,再也沒有剛才那樣溫和,直接質問楚千夏:“你這兩天都沒有離開過這兒,外麵的事情你一概不知,倒是獨獨對離王那樣感興趣,莫不是當初宮中的傳言是真的?”沈臨風原本還覺得這慕容雲錦似乎對沈昭不怎麽感興趣,現在他卻要重新審視自己的想法了。
楚千夏說:“臣妾並不知道宮中有什麽傳言,之所以聽說離王的事情,是因為這件事情在宮中本就已經沸沸揚揚,就算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聽到一些風聲也不足為奇吧。臣妾隻是覺得,皇上和離王好歹是兄弟一場,何必那樣苦苦相逼,離王如今曝曬在太陽下,再加上不吃不喝,三天三夜怕是過不了了。”
“雲錦,你自己說,自那晚之後,朕待你如何?沒有一絲一毫對不起你的地方。還有,朝政之事那不是後宮應該參與的,你就好好待在你的後宮裏,這樣對大家都好,去管什麽離王的事情!”沈臨風的語氣開始加重了,心中慢慢有了怒氣。
“我不管離王?敢問皇上,若是我不為離王求情,莫不是還有哪個大臣敢為離王求情?你真的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死在那烈日之下嗎?”楚千夏想著還在宮門外的離王,越來越焦急。
“放肆!你是我的愛妃,是我沈臨風的愛妃。如今你竟然在我的麵前為別的男人求情。就算他是我的弟弟又怎樣,我們之間早已經沒有了兄弟的感情,我倒是也念著他是我弟弟,所以才沒有對他施加更加殘酷的刑罰。你說對了,朝廷上下,誰都不敢為他求情,你倒好,開口一個離王閉口一個離王,我今天就告訴你,我把那個男人五馬分屍了也輪不上你這個婦人來插嘴。在皇宮中都不守婦道,你也不想要命了嗎?”沈臨風正在盡力壓住自己心頭的怒火,自己的愛妃替別人求情,心裏還有一絲失落。
楚千夏沒有想到,自己原來深深愛過的皇上竟然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一個人,從前看來是看錯他的,除了那張自己無法抗拒的臉龐,沈臨風不過是一個傀儡,自己愛著的不過是一個替身,這和如今的沈臨風沒有兩樣。就在這一瞬間,楚千夏對沈臨風的最後一絲情愫,也灰飛煙滅了。
楚千夏冷笑著說:“哼,皇上待我可是真真的好,我還不是您寵妃的時候,犯過多少事兒受過多少罪,皇上心裏大概還是清楚的吧。托皇上的福,我才看到了離王對我有多好,你每一次都在利用離王對我的感情,這些我都看在眼裏,從來就沒有拆穿過你,如今皇上是想置離王於死地,當然我也該為他奮不顧身一次。”
沈臨風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可是,既然這慕容雲錦早已知道自己在利用她,西妃對自己怕是沒有感情的。若是這樣,這個女人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呢,不如把她和沈昭一起解決點,也好了了這樁心事。
“慕容雲錦,你要是再開口為離王求情,朕立刻讓人把你拖出去斬首!”沈臨風威脅開始威脅楚千夏。
“哎……皇上就算舍得斬了慕容雲錦,也應該舍不得殺死自己當年最愛的離王妃楚千夏吧……”楚千夏意味深長地說了這句話。
沈臨風聽到楚千夏這樣說,連忙問她:“你怎麽知道離王妃楚千夏?你和她有什麽關係?你到底是什麽人?”
楚千夏冷冷一笑:“皇上真的那樣在意楚千夏?當初那個楚千夏,可是皇上為了羞辱離王,才指給了他的。怎麽?皇上倒是關心起來那個醜陋的離王妃了?”
“朕不許你說她!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就是楚千夏。”
沈臨風聽得呆在了原地,他看著這個絕世美人,怎麽也不能和當年的離王妃聯係在一起,可是,雖然麵貌上差別很大了,在這些天的接觸之中,這個女人確實又給了自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況且,剛才聽這個女子說出楚千夏的時候,倒是沒有意思矯揉造作的意思,似乎一切都是那麽水到渠成。
沈臨風不相信,再問了一次:“你剛才說什麽?你說你就是楚千夏?”
楚千夏堅定地點點頭。
“可是,楚千夏早已死去,為何如今你出現在我的後宮?”
楚千夏說:“虧得我福大命大被人救起,後來又被西夏國的公主收留。是西夏國的公主為我治好了皮膚,所以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楚千夏,你若是從那時死了倒好,可是偏偏你現在又回來了,那就再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沈臨風看出楚千夏心中的動搖。
沈臨風低頭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板指,唇邊勾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
這個看似愛他至深的女人,從前被他視作草芥,唯一的用處不過是被他利用來打壓沈昭。
可是,沈臨風眼裏突然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為什麽曾經絲毫不放在心上的女人,如今他卻不斷想起?原來他也會突然可憐什麽東西嗎?
想到這裏,他狠狠地將五指握緊,絕不會,他不可能愛上這個女人,現在出現這樣的錯覺,隻不過是那個女人做的一切,出乎他意料的有趣罷了。
“來人。”
“屬下在”
“傳朕旨意,宮中大宴,以示與西夏國友好聯盟,並且盯住那個西夏和親使者慕容雲錦的一舉一動,一旦有異,立刻告訴我。”
“是!”
而此時,沈臨風殿中一個宮女,偷偷的離開了皇帝寢宮,從偏門來到楚清明宮中的房間。
她恭恭敬敬的對楚清明福了一福,低著頭,直到楚清明放下手中的茶盞,抬頭看了她一眼,懶懶的問道:“皇上那又發生了什麽事,無非是哪個妃子又背著我偷偷邀寵,哪個宮女心存攀龍附鳳之意,這些個小事以後找蕊音解決吧,她知道怎麽做。”
“娘娘,這次奴婢探聽到的是關於那個西夏和親使者慕容雲錦的消息。”
“哦?這倒有些意思,你且說來聽聽。”楚清明慵懶的眼中終於有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她輕輕正了正身子,抬眸示意。
“皇上剛才派人監視起那慕容雲錦的行蹤,說是一舉一動都不要放過,看起來對那個慕容雲錦很是上心。”宮女一五一十地說到。
“不過區區一個西夏美人,皇上竟然如此看重?”楚清明不動聲色,卻暗暗攥緊了拳頭,“行了,你退下吧,這次做得不錯,自己去蕊音那領賞吧。”
“是。”宮女行了禮,然後便退下了。
慕容雲錦是個什麽東西,也敢跟本宮爭寵,若不是那楚千夏我眼睜睜看著早就死了,我還真以為是她又回來了。一想到上次自己與慕容雲錦的對峙就有些後怕,總覺得這人跟楚千夏之間有什麽聯係。
楚清明見宮女走了,眼中終於爆發出惡毒的恨意,她其實嫉妒得發狂,皇上近來根本不看她一眼,卻偏偏對一個小小的使者那麽上心,她怎麽容忍有女人站在她上頭。楚清明不知道沈臨風是不是已經洞悉了上次自己對楚千夏做過的事。
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楚千夏,你能在我手裏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我要讓你不敢也不能再踏入這金元國皇宮半步。
然而楚千夏此刻卻正在自己的行宮中發愁,她知道她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她待在沈臨風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天,沈昭就多一天的危險,偏偏沈昭這麽傻,明知每次都是沈臨風拿她做誘餌設置的陷阱,他卻義無反顧的踏進來。
沈昭,她一想起這個男人,心中就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開始越來越心疼,心疼這個男人為她所做的一切,為了她受的傷,為她數次出生入死,卻從不求什麽,她有惱怒,惱怒自己什麽都不能給他,還如此無用的陷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甚至,她有時候會有一絲甜蜜,當看到沈昭的臉,看到這個冷酷的男人為她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微笑的,溫柔的,哪怕是痛苦的。
她不知道這算什麽,她明明愛著沈臨風,卻又留戀著另一個男人的癡情。
“主子,離王此刻正在殿外,等著您呢。”正是心亂的時刻,婢女進來通報,楚千夏的思緒卻被打斷了,她茫然的抬起頭,過了一會才明白發生了什麽,神色更加複雜。沈昭來找她了,她卻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他。躊躇之後,她決定還是要去麵對這些紛紛擾擾的情緒,於是走出了殿外。
此刻正下著小雨,沈昭撐著傘,看著牆頭一枝桃花不知在想著什麽,他本來冷酷的臉,在這溫柔的雨中柔和天真,楚千夏一走出來,看到的就是一幅這樣的畫麵,她愣住了,覺得心砰砰的不受控製跳動起來,沈昭也同時發現了她,有些急切的向她走來。
“千夏。”沈昭走到了她的麵前,有些擔憂的看著傻愣愣的楚千夏,楚千夏這才反應過來,感到臉頰有些泛紅,她剛剛居然在發花癡,太丟臉了。
“噓。我沒事,沒事的。”楚千夏慌忙說,哪敢說真正的原因,這麽丟臉的才不會告訴別人呢!
沈昭鬆了一口氣,“今日正好有事入宮,我就來看看你”
“沈昭……”楚千夏看著這個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她的人,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沈昭疑惑的看著楚千夏。
快說啊,楚千夏,快把你的感覺都說出來,告訴他是怎麽想的,為什麽就是說不出口。
“沒,沒什麽”楚千夏懊惱得隻想錘自己的腦袋。“你還是少過來吧,免得落人口舌。”
“恩,但是不管你有什麽難言之隱,隻要是你有不能解決的事,我都會竭盡全力幫你”沈昭堅定的說,“我也不能在宮中逗留太久,近日宮中會舉辦一個宴會,為了表示與西夏國情誼交好,你定會是宴會的主角,此事不簡單,我希望你必定謹慎再謹慎,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
“我明白,不用擔心我。”楚千夏點點頭,心中不斷猜測這次沈臨風又在計謀什麽。
沈昭深深的看了楚千夏一眼,強忍住自己想要把這個女子抱在懷中的心情,緩緩轉身離開。
幾日之後,宮中大宴,四處可見匆匆忙忙跑過的宮女太監,而楚千夏的宮中,尤其熱鬧,源源不斷的綾羅綢緞,玉環金飾被送進楚千夏的寢宮,而楚千夏本人,一大早就被宮女們從**拉下來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她半眯著眼,困倦無比,在心裏狠狠的賭咒著沈臨風。
“主子是西夏來的和親使者,本應該一來就給個名分,結果皇上遲遲沒有旨意,讓主子住在這裏名不正言不順的外使宮殿裏,我還想為主子被冷落了叫冤,現在好了,興許是皇上日理萬機耽擱了主子的安頓。”楚千夏的貼身宮女一邊為楚千夏梳頭一邊說道,一想到主子有了位子,她們也不必被其他宮的宮女瞧不起了,就樂開了花。
楚千夏心裏咯噔一聲,心想沈臨風不知道這次會使出什麽詭計,但也無可奈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沉聲說道:“替我拿個麵紗來,我要遮住臉”。宮女們很驚訝,這麽美的一張臉,卻要遮住,但是再不解,主子的命令不敢違抗,於是拿了麵紗來,楚千夏接過麵紗,將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就這樣,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宴會開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楚千夏坐著平轎,來到宴會大廳,宮裏的妃嬪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美豔動人,看著楚千夏走到麵前,她們神色各異,有的好奇的打量,有的不屑,有的嘲弄。
楚千夏不予理會,正要直直的走進大廳,有人攔在了她的麵前,是幾個不太受寵的妃子。“喲,瞧瞧這是誰,西夏國來的和親使者,你蒙著麵紗是不是因為言不符實,擔不起你西夏美人的稱號不敢見人啊?讓我們看看醜成什麽樣子了。”其中有個膽大妄為的上來就想揭下楚千夏的麵紗。楚千夏皺著眉頭退了一步,把那妃子的手揮開,並不想多生事端。
“還躲,你找打!”妃子惱羞成怒,舉起手給了楚千夏重重一巴掌,楚千夏沒有防備,身體卻仿佛下意識地躲開,沒有被打個正著,深吸一口氣,正打算回擊,這時,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在大殿前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來的是楚清明,妃子們嚇得花容失色,趕忙一個個低下頭給楚貴妃請安。
楚千夏在心裏冷哼一聲,楚清明早在她們攔下自己之時就來了,卻沒阻攔幾個妃子的所作所為,看了一場好戲之後,才在自己準備還手時出聲,真是陰險。
“皇上駕到!”皇上到了,所有人都不敢再造次,妃子們落座之後,外來賓客才陸陸續續走進殿中,沈昭一進來就一直搜尋著楚千夏的身影,直到看到楚千夏,他才安心的坐下。
宴會舉行到一半,沈臨風端著一杯酒走下王座,慢慢的走向楚千夏麵前,看著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到皇帝的動作,此時殿中漸漸安靜下來。
“朕今天有一件喜事要向大家宣布。”沈臨風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說,“為了對我國和西夏國永世長存的友誼表示誠意,朕要立西夏國的和親使者,即慕容雲錦,為我金元國的國母,朕的皇後。”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金元國一直以來後位空缺,不少人都虎視眈眈,今日卻不想被一個西夏女子奪了去。
再看楚千夏,更是大腦一片空白,沈臨風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不是根本就看不起我嗎,不,他是要一輩子把我綁在這裏,利用我害死沈昭,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楚千夏剛要出口拒絕,沈臨風湊到她的耳邊,像是情人般喃呢,卻說出最惡毒的話:“有些事你最好仔細想想再決定,但是我可以肯定,若是你在這大殿之上拒絕我,沈昭絕對無法活著走出這裏。”
楚千夏的心裏一片冰涼,害死沈昭,沈臨風說得出做得到,她不敢再動彈,由著沈臨風牽著她的手,一把將她的麵紗摘下,那樣的絕世容顏,再一次讓殿下所有人說不出話來,她太美了,即使此刻她的神情絕望無比,卻仍讓人心醉神迷。
“來,此時不必拘禮,大家同朕幹了這一杯,慶祝這個時刻吧。”,沈臨風笑了,他將一杯酒倒進嘴裏,抱住楚千夏,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的唇。
楚千夏此刻卻什麽也感覺不到,她滿眼都是大殿下的沈昭,沈昭看著她,看著他們的擁吻,那痛苦心碎的表情,然後轉過頭去,一步一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