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李想鬱悶死了,他怎麽就又走神兒了呢?笑神馬笑啊,人家美女剛把才拿回來的耳環又給輸出去了,他這時候笑,不是找抽麽?

那攤主也很鬱悶,他故意輸了一局就是為了讓美人再多呆一會兒,怎麽這會兒美人非要個小白臉過來跟他玩兒?

李想幹笑著說:“娘子且玩吧,我隨便看看就好。”

那漂亮女人嗤道:“看熱鬧麽?”

李想冷汗:“我隻是想起家裏的小娘子們的趣事兒才笑的,真不是笑娘子你啊!”

那漂亮女人又看了他一眼:“籃子裏東西不少,想來你關撲的本領不錯,與我撲一局!”

李想搖搖頭:“我不跟你撲!勝之不武。”說完話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嘴太欠了!

漂亮女人顯然動氣了,抬手把頭上剩下的幾個簪子全都給拔了下來:“我拿這些,撲你的籃子裏所有的東西跟你穿的披風還有你的帽子!”

李想看了看她的簪子:“不撲,你這個簪子上的寶石就起碼能值一千貫,我這些東西加一起也不夠,不撲。”

那女子愣了一下,隨即抓狂道:“你是傻子麽?占便宜的事兒也不幹?”

李想搖頭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我才不要玩這麽大的!”嘴上這麽說著,可心裏還是挺想跟這個美女撲上一把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這麽走開好可惜的。

漂亮女人顯然已經進入了賭棍模式,她怒衝衝的拿起那支鑲寶石的簪子,對李想說:“那就賭小一點兒,拿這個,我撲你籃子裏的所有東西還有你身上的帽子披風!”

李想哭笑不得:“這位娘子,你要我披風有什麽用?又不是什麽好東西!若這樣的話,你幹脆把我身上的衣服鞋子全算作彩頭算了。”他本是想開玩笑,話一出口就知道又壞事兒了,果然那美貌女子更是惱火,罵道:“登徒子!”

李想十分委屈,他平日裏挺招女人喜歡啊,怎麽今天好不容易遇到個看著很不錯的禦姐,自己卻連連出狀況?太糾結了。不過再糾結,他也不會落荒而逃的,開什麽玩笑!在這麽簡單的拿三堆遊戲麵前落荒而逃,他的麵子可往哪裏放?

漂亮女人顯然對這個遊戲的關節一竅不通,她努力的改變著自己的策略,一會兒抓兩個一會兒抓三個,可來回抓了沒幾把,桌上便又剩下孤零零的一枚銅錢,她鬱悶的抬頭看李想,李想幹笑:“咳,好像我贏了……”

漂亮女人咬咬嘴唇,把剩下的兩根簪子跟才從那攤主手裏贏回來的耳環一起往桌上一砸:“我就不信我贏不了一次!拿這幾樣東西,還是撲你剛才那堆玩意兒……”

李想小聲說;“你這樣不劃算,你非要我的東西幹嘛,還不如撲你自己的那根簪子呢!”

漂亮女人怒道:“我吃飽了撐的麽?折騰一圈兒就為了撲回我自己的東西?不行,我就撲你的!”

李想牙疼的要命,這位禦姐太倔了吧?當然能跟美女多玩一會兒他是沒意見的,隻是他實在不想玩拿三堆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勝之不武啊!於是便建議那漂亮女人:“這位娘子,不然咱們換個撲法?總玩這一樣實在沒意思。”他話一出口便知道又得罪人了,果然那擺攤的書生用殺人的目光向他瞪來,他隻得再次幹笑:“要不然,這位兄台,咱們叁一起去玩兒?”

“誰跟你們是咱們叁!真是豈有此理!”漂亮女人擼胳膊挽袖子的怒道:“走,咱們到別的攤上看看去!”

李想大囧,你不還是說了咱們麽?喂,就算你漂亮也不能這麽不講理啊,真是豈有此理。

漂亮女人走到一旁的飛鏢攤子上,十分自信的說:“你有膽子跟我玩這個麽?”

李想大汗;“這位娘子,咱們換一個如何?這個,這個,我勝之不武……”

“什麽這位娘子那位娘子的,麻煩死了,叫我娘子就行了!”漂亮女人不耐煩的插嘴道:“你休要哄我!擲不好不敢撲就直說,還什麽勝之不武,男子漢大丈夫,這樣真沒意思!”

李想脾氣再好也是個男人,一聽這話頓時也不高興了,就算你再漂亮也不能這麽不講理啊,我這邊都一忍再忍了,你從頭到尾都這麽咄咄逼人的,太過分了吧!當下也拉了臉:“娘子一定要撲,那再下便奉陪到底了,說個規矩吧!”

“每人擲三支飛鏢,誰得的數多誰贏!”

“好!”

這時節的飛鏢靶跟後世的非常相似,也是一圈一圈從外到內分別寫著一到十,當然,都是繁體。漂亮女人顯然是在飛鏢上下過功夫的,走出去兩丈開外,一抬手,飛鏢蹭的一下子飛過去,紮在了靶子上,七環,她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李想,又擲了兩支出去,分別是五環跟八環。

跟著美人過來的哪個開拿三堆攤子的書生大聲讚道:“娘子果然是巾幗英雄!”

李想差點噴笑出聲,這貨馬屁都不會拍!這麽一想,便也想讓美人開心一點,便跟著讚歎道:“娘子真是好功夫!沒幾年功夫練不成這樣兒……”嘴上說著,手裏的三支飛鏢已經接連擲了出去,兩個九環一個紅心——可悲的是他誇讚美人的的話音還沒落。

這會兒他們周圍早圍了一群人,飛鏢攤子的生意一向好,不少人都準備玩的,剛才看美人兒過來所以自動讓路可卻都沒走開,這會兒看李想一邊誇美人兒一邊自己投出個比美人更厲害的,沒人讚歎他鏢投的好,全都非常鄙視的看著他,眼神裏無不透露這對他最直白的評價:“二貨”!

李想投完飛鏢,頓時也傻了,嘴欠手欠加一起真是太可怕了!你哪怕老老實實擲飛鏢擲出三個紅心呢?隻要別這麽嘴欠就好啊,瞧這嘲諷開的,太拉仇恨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李想的籃子裏就多了兩支十分精致的簪子:一支鑲了寶石的金簪,一支羊脂玉的玉簪,這兩個小東西市價怕是都在千貫以上,是絕對的高級首飾了,可他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為了這麽倆玩意兒,把他三年來頭一次見到的禦姐級別的美人給得罪的死死的,這太得不償失了啊!

更悲劇的還在後頭,這位美人兒顯然是個真正的女賭鬼,而且是技術型的,她當即表示要跟李想玩一圈雙陸,李想都要哭了,美女你不要走挑戰我的智慧好不好?我真的不介意你沒有我聰明的的……

於是美人的頭上三個值錢的簪子都到了李想的籃子裏,隻剩下一支普普通通的竹簪子還在頭上。

真正的賭徒,當然不會懂得知難而退。美人顯然是個合格的賭徒,她發覺自己平日裏非常自豪的聰明腦袋在這個人麵前完全不占優勢,反而更來勁了,又扯了李想去下五子棋。

開什麽玩笑,這東西,李想從一年級跟同桌學會以後就開始他無敵的征程了,你要弄個圍棋搞不好他還得動腦子,玩五子棋,他閉著眼睛也不可能輸啊!

終於披在美女的大袖肩頭的那掛珍珠衫也掉進了李想的籃子。

李想真的想哭了,他一點兒都不想贏啊!可是他的強迫症的發作了啊!數學啊邏輯啊這些類型的遊戲讓他故意放水神馬的,他他他,他做不到啊!

美人把珍珠衫也輸給了李想,這下子真傻了,她一向是個非常聰慧的女人,五子棋也好,雙陸也好,身邊的那些男人沒幾個能贏得了她的,擲色子飛鏢也很有一套,所以每年關撲節,她都能贏不少東西。誰知道今天怎麽就這麽倒黴,遇到這個家夥,讓她沒一個時辰就損失了兩萬貫!沒錯就是兩萬貫,她身上這件珍珠衫全開封就兩件,明碼標價一萬五千貫,那兩隻簪子每支的價格都在兩千貫以上。她不缺錢,這些東西堆得滿櫃子都是,可這不代表她就不在乎這些東西了,她的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

美人越想越鬱悶,臉上便帶出來難過的模樣來。李想本來就過意不去,一見她抿了嘴唇兒不吭聲,忙走到她跟前兒勸道:“早說了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了,你非不聽,看,現在多難過。”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美人真的很想抽他,得了便宜賣乖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美人正鬱悶著,卻聽對麵的年輕人又對她說:“關撲本就是圖個樂子,你這麽個賭法,反倒像在置氣了。就是贏了,又有什麽意思呢?其實你的雙陸跟五子棋下的挺不錯了,我家裏那麽多小娘子,也就是小妹勉強能在我手下走幾步,你比她還強不少呢!”

李想一邊說著,一邊抬眼看了站在幾丈外的開拿三堆攤子的書生,小聲說:“別再去玩那個抓銅錢了,隻要先抓的是別人,你就一定贏不了,除非人家故意讓著你!”

美人愣了一下,細細一想,果然每一次都是攤主先抓的銅板,正想再說什麽,卻見眼前的年輕人把籃子往桌上一放,把裏頭的珍珠衫跟三根簪子都挑了出來:“東西你拿回去吧!本來就是圖個樂子才來撲的,撲到這個地步就太過了。”

美人本來聽他說了前麵的話,蠻高興的,覺得這人倒也不錯,可看他把東西遞回來,頓時火了:“你這人好沒意思!真不想要我東西,剛才玩的時候不會讓讓我麽?到手了再還我算怎麽回事兒!以為我輸不起麽?誰稀罕這點兒東西,拿去拿去,不喜歡了就扔掉!”

美人說罷,跺了跺腳,扭頭便要離開。李想十分淩亂:女人心,海底針,這位美人的心一定是馬裏亞納海溝裏的針啊!這麽想著,還是開口叫那美人:“娘子,你頭上還有一根簪子,不然拿這個做彩頭,我們撲上一撲?”美人頭上的最後一根簪子十分的粗糙,是街頭小販賣的那種幾文錢一支的小玩意,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竟把這麽個玩意插到了頭上。李想這會兒良心發現,決定學習前頭那位攤主放放水,給美人點兒麵子把東西輸回去。

誰知美人回過頭,瞪了他一眼:“這是我贏來的彩頭,才不與拿來你撲呢!”

李想頓時無語,這美人哪裏是喜歡賭,她是喜歡贏啊!她這樣兒,分明是隻要是贏,贏根柴火也高興!她剛才那鬱悶的模樣怕也不是舍不得東西,而是因為“輸了”這件事情本身。

李想正為這美人奇妙的思想而糾結的時候,那準備走開的美人卻站住了,對著路邊的一個小女孩說:“你已經跟了我一個時辰了,還要跟多久?輸了就是輸了,不要這麽拿不起放不下!你撲到我的糖葫蘆的時候那麽高興,東西吃完了又心疼起輸掉的簪子來,隻肯贏不願輸,你玩什麽關撲!”

美人說罷,留下淚眼汪汪的小女孩,毫不留情的昂首闊步的走了。留下李想在原地繼續淩亂,這,這到底什麽家庭能養出這樣的小娘子啊,太個性了!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大魔法師神馬的,我真的不是亂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