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驚訝做什麽?”厲修瑾唇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你該不會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吧?”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夏若曦耳邊炸響。
她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渾身發軟,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是啊,精明如厲修瑾,又怎麽可能會察覺不出她這段時間的異樣?
經常嗜睡、許久未曾練舞、在情事上忍氣吞聲、偶爾忍不住幹嘔……
太多破綻了,她根本無從辯解,也無處可逃。
一想到他曾經對厲慕婉的承諾,說讓她也嚐嚐失去自己孩子的滋味,夏若曦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小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無數個夢魘的夜晚,她夢見肚裏的孩子化成一灘血水,從她身體裏生生脫離,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常常將她從夢中驚醒。
她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的脖頸,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蜷縮在床邊,雙手緊緊護住腹部,眼神警惕而決絕:“厲修瑾,我是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孩子的!”
她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哪怕是拚盡全力,也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然而,厲修瑾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我的孩子,當然要生下來。”他一步步逼近,語氣霸道而強勢,“不僅要生下來,我還要親自撫養他,讓他成為厲氏集團的繼承人之一。”
夏若曦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眼神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忍不住冷笑出聲:“厲總,你何必呢?你想要孩子,多的是女人願意為你生,為什麽非要我的?難道要讓孩子從小就知道,他的父母並不相愛,母親隻是父親包養的金絲雀嗎?”
“他的父母並不相愛”這句話,像是一根尖銳的刺,狠狠地紮進了厲修瑾的心裏。
他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那雙深邃的黑眸中,仿佛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
他一把抓住夏若曦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他逼迫她與自己對視,聲音裏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夏若曦,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在我這裏,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乖乖養好身體,生下這個孩子!別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你這輩子都別想逃出我的掌心!”
對上他那雙充滿怒火和占有欲的眼眸,夏若曦隻覺得一陣絕望。
這句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擊潰了她最後的防線,淚水再也控製不住,決堤般洶湧而出。
“厲修瑾,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能放過我?”
當初欠下的那五十萬,她早就連本帶利還清了。
就算他認定厲慕婉的孩子是她害沒的,她也被他們兩兄妹折磨得夠嗆。
難道這一切一切,都不夠彌補那個子莫須有的罪名嗎?
還是說他對她的厭惡已經深入骨髓,非要將她折磨到麵目全非才肯罷休?
厲修瑾抬起她的下巴,雙眸直勾勾地看著她,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仿佛稍不注意就會把人拉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薄唇輕啟,一字一句地開口:“等我膩了為止。”
厲修瑾離開房間後,夏若曦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下來。
她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心髒卻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果然,在他眼裏,她自始至終都隻是個玩物。
如今懷了孕,也不過是個生育工具罷了,一旦孩子出生,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麽?被無情拋棄,還是母子分離?
夏若曦不敢再想下去,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徒勞無功。
等他徹底厭棄了她,她就會被趕走,從此跟她的孩子相隔兩地,甚至可能再也見不到。
這個念頭如同夢魘般將她緊緊纏繞,讓她感到窒息和絕望。
夏若曦一夜未眠,翻來覆去,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全是厲修瑾那張冷酷的臉,以及那些冰冷刺骨的話。
第二天清晨,她醒來時隻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無力,喉嚨也幹澀得厲害。
她掙紮著爬起來,卻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
厲修瑾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這副虛弱的樣子。
“你怎麽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夏若曦雙唇緊抿,不想理他,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別以為你裝可憐,我就會對你心軟。”厲修瑾的聲音冷了下來,“我警告你,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否則……”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她就如同一片羽毛般毫無征兆地倒了下來。
他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穩穩地接住了她,這才發現她的體溫燙得嚇人。
“夏若曦!”
夏若曦卻毫無反應,雙眼緊閉,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沉睡,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無力地癱軟在他懷中。
厲修瑾臉色一沉,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顧不得多想,把她小心地放回柔軟的大**,為她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衝著門外大吼:“管家!叫醫生!”
“是,厲先生,我現在馬上就去打電話!”管家聽到厲修瑾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應道,匆匆忙忙地去打電話叫醫生了。
很快,家庭醫生就提著醫藥箱趕了過來。
一番檢查後,醫生對厲修瑾道:“厲先生,夏小姐的身體太虛弱了,抵抗力下降,所以才會發燒。我已經給她開了些營養品,您讓人去買回來,讓她按時服用。另外,夏小姐肚裏的孩子現在還沒滿三個月,正是胎兒不穩定的時期,天冷,要好好給她保暖,千萬不要讓她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她這樣真的沒事嗎?”厲修瑾的聲音低啞而幹澀,目光緊緊地鎖定在夏若曦蒼白的臉上,深邃的眸子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晦暗不明。
“隻是低燒而已,厲先生放心,吃了藥就會有好轉,暫時沒影響到胎兒。”
“那就好。”聽醫生這麽說,他緊繃的神經這才鬆了下來。
他轉頭囑咐站在一旁的管家,“你去廚房吩咐一下,讓她們熬點清淡的肉粥,待會兒我親自喂她吃。”
“是,厲先生。”看著他那副關心至極的模樣,管家心裏騰升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厲先生對夏小姐,似乎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冷酷無情。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舍不得打掉夏小姐肚裏的孩子。
可是厲小姐那邊……
管家忍不住想起了前幾天厲慕婉特意把她叫到身邊,咬牙切齒地交待她的話:“一旦發現夏若曦懷孕,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要讓她也嚐嚐失去親生骨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