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節 體係與角色
趙國棟在培訓學習結束之後並沒有立即返回寧陵,他接到了市委秘書長尤蓮香的通知,要他星期一早上九點鍾到示市委辦報到,祁書記將與他們四位參加學習的縣領導進行集體談話。
這樣也好,可以落得兩天安心休息,蔡正陽明天就要飛回來,趙國棟也正想和蔡正陽好好聊一聊,蔡正陽這一走就是兩三個月,其間隻回來過兩次都是匆匆來匆匆去,趙國棟和他在一起吃過一次飯,但是都像是打仗一般,吃完飯立即就趕往機場,基本上就沒有多少時間能單獨聊一聊,而柳道源這一次也要回來,算得上幾個人從春節以後的第一次正式聚會了。
這一次是趙國棟請客,地點選在了江口縣嶺東鄉的青瓦湖畔,為此趙國棟特意讓趙德山他的那輛車也送回來,而許明遠也把那輛越野車換了回來,這樣汽車可以一直開到距離湖畔隻有兩三公裏處,再背上野營炊具菜肴,總得讓大家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才行。
三輛車艱難的爬上了雀兒山南麓,堪堪過一輛拖拉機的機耕道對於越野車來說也顯得十分狹窄,好在四驅越野強勁的動力彌補了道路上崎嶇的缺憾,勉為其難的爬過了雀兒山進入了青瓦湖畔。
“瞧,前麵就是青瓦湖,嗯,我都能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清新水氣了。”趙國棟有些快活的叫道,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了,雖然身旁這個女孩子不是自己所希望出現的,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好心情。
“嗯,這裏植被真的很不錯啊,真沒有想到江口縣還能有這樣一處所在,我在安都時可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處水麵。”蔡正陽似乎很是享受回到安原之後的滋味,一山一水,一樹一木都能引發他的無限感慨。
“蔡哥,這裏可是一塊尚未開發的風水寶地,幾十平方公裏的水麵和濕地,湖畔林木密集,冬候鳥、夏侯鳥次第來往,嘿嘿,天然的觀鳥勝地,大自然賜予安都的休閑寶地,隻可惜交通問題卡住了這裏的咽喉。”
趙國棟小心翼翼的避開一處灌木,拉動方向盤歸位,排氣管發出沉悶的怒吼聲,猛地一縱向前,越過一道土坎。
背後那樣越野車是熊正林在駕駛,他的駕駛技術顯然有些生疏了,連續幾遍都退了下去,最後還是一次凶猛的硬闖才算踉踉蹌蹌的爬過那道土坎,緊隨在劉兆國背後的車輛是劉兆國駕駛的安都市公安局的一輛越野車,他的技術明顯好於對方,裝甲旅旅長出來的角色,那技術沒說的,裝甲車都能開,越野車就更不在話下了。
“就隻有在這裏了,距離湖邊還有一兩公裏,咱們就隻有背包徒步過去了。”趙國棟早在學習期間就和瞿韻白重溫舊夢過,對於這一片地方並不陌生,不過這一次是一大幫人要過來野炊,比不得兩人帶點幹糧來徒步旅遊,自然要選一個合適地方。
“好啊,這樣好的環境我早就想下去走一走了,在北京可沒有這樣的機會。”蔡正陽興致勃勃的道,“國棟,就停那兒吧。”
三輛越野車蹣跚的停在了一出傾斜的山坳邊上,一幹人等也是興致勃勃的下車,趙國棟理所當然的成了負重的絕對主力,從鍋、酒精爐再到各種涼菜鹵菜以及幹糧,都義無反顧的落在了趙國棟肩上,一個大型帆布雙肩背包幾乎把所有東西一網打盡,再加上手上提著的網兜,簡直就成了標準的武裝越野士兵了。
“走吧,前麵兩三裏地就到湖畔了,要想釣魚可以從那邊上去到那條河坎上去,距離水麵不足兩米,正好可以垂吊,我和鄉裏都打過招呼了,沒事兒,可以盡情享受,沒有人來煞風景。”趙國棟一邊負重前行,前麵帶路,一邊興致盎然的介紹道:“瞅瞅,那邊那片林子,再過去就是一大片濕地,現在正是夏侯鳥棲息繁衍的時候,牛背鷺、蒼鷺、白鷺以及應有盡有,像國家一二級保護鳥類鵑鴉、光頭麥雞也時不時可以看到。”
“國棟,咱們是不是有些奴役你的味道?誰讓你生得這麽壯實,瞧瞧你這敦實的骨架子和肌肉,與咱們幾個老頭子比起來,實在令人羨慕啊。”蔡正陽一邊笑著,一邊瞅了一眼緊隨在趙國棟身後的藍黛,“小藍,你這身材也挺不錯啊,練舞蹈的?”
“蔡哥,我小時候原來練過幾年芭蕾,後來個子越長越高了,就被淘汰了。”藍黛有些羞澀的道。
趙國棟回頭瞅了一眼藍黛,這丫頭現在和劉兆國老婆關係處得蜜裏調油,幾乎每月都要去陪劉兆國老婆轉轉,劉兆國兩個孩子,老大是個姑娘,上海交大畢業留在了上海,老二是個小子剛考上東北財經學院,現在都在外邊,這藍黛似乎也就成了劉兆國老婆的另一個寄托了。趙國棟也拿不住這個丫頭每次都摻和著自己幾個人的活動裏邊有啥意思,他可從沒有想過什麽英雄救美就會有什麽無以為報以身相許的故事情節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噢,練芭蕾舞個子高了也不行?”蔡正陽老婆也很驚訝的問道。
“嗯,正規芭蕾訓練要求很嚴格,臂長要求最好超過身高2至4厘米,頸項要細長,頭和臉不能太大,下身得比上身長12厘米以上,如果小腿能比大腿長最好,當然這一點很不容易,”
藍黛細聲細氣的介紹著她這個次專業芭蕾舞訓練者,讓幾個中年婦女都是張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而幾個男人的則早已把話題轉移到了眼前漸漸靠近的青瓦湖麵前來了。
“噢,這淡淡的水氣真是令人著心曠神怡,國棟,你是怎麽知曉這兒的?對了,你好像在這個旮旯裏當了一兩個月的黨委副書記吧?”熊正林突然醒悟過來,“這樣的人間仙境,你都舍得調到交通廳那破地方去?神仙生活你都不知道享受,人啊,總是追求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卻不知道往往身畔的才是最令人回味的。”
“熊哥,你來吧,你如果是想要在這裏當神仙,不妨把你們省紀委的療養中心修在這裏來,嶺東鄉可是幾年都難得拉來一個項目,你若是能來,他們保證能提供最優厚的條件。”趙國棟笑吟吟的道:“你可以每天陣著鷗鷺的叫聲入眠,然後在雲淡風輕中高臥不起,呼吸山林綠肺給你帶來的清新空氣,當一個真正的神仙。”
“得了,讓老熊在這裏呆上三個月,保管他寧肯呆在安都城裏那個牆角下過夜也不願意在這兒呆下去了。”柳道源也笑著插言:“遠香近臭,古今一也,我第一次遊覽滄浪湖,也是覺得天波浩淼,水天一色,隻覺得能在這裏生活那簡直就是勝似仙境,可在賓州呆了幾年,經常陪著喜歡探幽攬勝的領導去逛逛,也就覺得就那麽一回事兒,越到後邊越不想去了。”
“嗯,男人喜新厭舊是不是也源自這個理由?就是仙女,整天呆在你身邊,你也會覺得她神情呆滯,麵目可憎了。”趙國棟瞅了一眼背後幾個漸漸被拉在後麵的女人們,壓低聲音道。
“你小子!”幾個大男人臉上都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詭異神情,一邊搖頭,一邊狠狠瞪了趙國棟一眼。
“年輕就是好啊,老柳,老熊,兆國,相當初咱們在一起當兵時何曾有過這樣張狂無羈消遙自在?那時候除了強化政治思想覺悟,就是軍事訓練,似乎除了這兩者就再也沒有其他了,哪像他們這個時代,瞧瞧他這份滋潤勁兒,隻有唏噓羨慕的份兒啊。”蔡正陽瞅了一眼身形矯健前行的趙國棟,喟然歎道。
柳道源、熊正林以及劉兆國眼神都是一陣恍然如夢的飄忽,回想當初,一幹戰友們在北方高原上盯著粗糲的風沙,冒著寒冷幹渴,夜行軍,武裝越野,戰術訓練,一幕幕就像是電影一般一掠而過,而彈指一揮間,二十多年就過去了,昔日龍精虎猛的棒小夥兒卻已經是腳步安穩但是卻少了幾分血氣的中年大叔了。
“媽的,國棟這小子就會勾起咱們的浮想,看見他現在的樣兒,總能從他身上找到咱們那時候的一絲風采,不是麽?”
熊正林歎息一聲,他這一句話直入一行四人心中。
當初劉兆國將趙國棟帶入圈子,最初也隻是當作劉兆國欣賞的年輕後輩同鄉,卻沒有想到這之後這個家夥卻一步一步走入這個圈子,雖然還隻是一個小角色,但是卻讓這個圈子一下子變得熱鬧鮮活起來,就像是一瓶潤滑油一般傾入了這個圈子中。圈子已經不是簡單的圈子,個各人能走到現在這個份上都已經有了自己體係圈子,但是正是趙國棟的加入似乎就讓本來已經有些僵硬氛圍變得溫潤柔和起來,而這正是所有人所希望的。
而僅僅是潤滑油似乎還不足以形容趙國棟這個家夥,他總是能給這個圈子裏各人帶來一些新鮮而富有啟迪性的東西,無論是蔡正陽還是柳道源,亦或是熊正林和劉兆國,總是或多或少能有一些感悟從與這個家夥的對話交流碰撞中產生,當然對方也會是如此,但是這樣的感悟對於這些已經飽經滄桑曆練豁達的仕途老馬們來說已經是相當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