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一月趙國棟就一直在注意中央動態,這也是他從~來的,每年年初中央總會通過一些特定會議中傳遞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出來,1月6日開始,中央再就業工作會議、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中央金融工作會議連續三個會議的召開,中央排名前幾位的大佬們都紛紛出場作重要講話和指示,也就顯示了今年中央的重心將會放在什麽上邊。
農村工作和金融工作曆來是重中之重,但是再就業工作會議提到了開年第一個會議來召開,足以顯示中央對國企和集體企業中麵臨的問題尤其是下崗工人的生計問題越來越重視,甚至已經提到了一個政治高度來看待。
不過對於趙國棟來說,再就業問題暫時還提升不到太重要的議事日程,畢竟花林縣的國營集體企業屈指可數,就拿麽寥寥幾家,按照縣裏的規劃,幾家要死不活的國營集體企業都進行改製,除了建築公司實行了員工持股的股份製改造之外,其他諸如農機廠等幾家小廠則是因為舊城改造占去了他們原來的廠房和土地,給予一定補償,統一買斷工齡,這個困擾著其他地方的老大難問題在花林縣卻顯得這樣輕鬆,拿趙國棟的話來說,不發達也有不發達的好處,那就是沒有那麽多曆史包袱來背,可以更輕鬆的輕裝前進。
趙國棟也並非沒有煩惱,沿海和安都來的幾家製革企業在頻繁接觸縣裏,不但在市裏邊也造出了一定聲勢,一樣也在羅大海那裏博得了相當好感,但是趙國棟卻一直沒有表態。
按照趙國棟的設想,這幾家企業實力都還不夠,雖然他們可以在花林投資建廠,但是困擾製革工業的一個最大麻煩就是汙染,製皮革不可避免的要產生汙染,而且製革工業的汙染卻是相當難以治理,環保投入遠勝於像肉類加工廠這樣的初級加工業,含鉻地重金屬汙染是任何一家製革工業難以回避的難題,而以趙國棟的判斷,目前來花林投資的這幾家製革企業都不是心目中滿意對象,趙國棟不相信以他們的實力能夠或者說願意在治汙問題上投入多大。
但是麵對寧陵開發區的爭奪,縣裏也有些坐不住,雖然幾家製革企業都傾向於到花林投資建廠,但是麵對花林縣政府表現出來的明顯怠慢,幾家企業都還是有些不滿,寧陵開發區和花林縣政府地接待態度天壤之別,縣委書記、縣長一直沒有過麵,而分管工業的副縣長在接待時也是語焉模糊,在關鍵的地價、電價優惠、稅收政策等問題上都沒有明確表態,與寧陵開發區管委會一幫子地態度相比,實在相差天遠。
趙國棟也和羅大海交換過意見,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但是羅大海卻對趙國棟的看法持有異議,在他看來目前花林形勢一片大好地情況下過分強調環保上的高要求會挫傷外地客商來花林投資的積極性,對今後一年的招商引資工作都會起到相當消極不利地影響,尤其是麵臨寧陵開發區的強勁競爭,花林縣首先更應該考慮發展問題而不是其他,至於環保問題完全可以在一邊引進一邊來解決。
兩人在這個問題上意見的分歧相當大,趙國棟也能夠理解羅大海的想法,畢竟好不容易迎來這樣一個大好發展時機,幾家企業集中到花林投資,規模至少超過了三千萬,幾乎又相當於一個大華公司和三葉公司的投資了,而且大華公司和三葉公司也迫切要求引進下遊產業鏈的企業一邊能夠和企業生產配套,內外地壓力和對招商引資的極度渴望使得羅大海無法拒絕這樣地**。
趙國棟也承認在寧陵市任何一個地方政府隻怕都不能拒絕這樣一波投資,他希望的能夠引來一家規模更大能夠在環保上作出更大投入地想法也的確有些脫離實際,畢竟在這個時代,環保問題尚未真正被視為災難,環保部門地意見還沒有成為擁有一票否決權的金牌時,你想讓企業主動提高環保意識甚至主動花大錢治汙,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常委會上羅大海主導了關於引進三鬆製革等四家製革企業進入河東新區規劃的工業集中發展區內投資建廠事宜,趙國棟保留了自己的意見。
但是其他常委在這個問題上卻毫無懸念地出現了一邊倒地情況。無論是萬朝陽、魯達還是曹淵、苗月華等人都讚同羅大海地意見。尤其是曹淵更是相當高調地提出了要在今年GDP總值趕超
豐亭。那就必須要加快招商引資力度。在這個問題毫不猶豫地爭取。絕不能讓寧陵開發區奪走一家投資。讓趙國棟也算是見識了這位常務副縣長地表演。
在治汙問題上常委們也一致認同羅大海地一邊引進一邊建設加強監督地意見。卻否決了趙國棟提出地設定強製標準地意見。
趙國棟地意見第一次在常委會上遭到了否決。就連簡虹和龐鈞都讚同羅大海地觀點。雖然他也知道在本質上不過是一個發展觀點地差異。自己甚至可以完全改為附和羅大海地意見。日後自己也絕不會有任何責任。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把這個問題提出來。並非像要獨自撇清或者標新立異。但是趙國棟覺得有必要讓常委們意識到環保地重要性。即便是現在他們一時間認識不到。但是至少可以為他們打一針預防針。防止日後各種工業汙染地愈演愈烈。
“你怎麽了?”淡淡地咖啡水霧縈繞在二人之間。
“沒什麽。都是工作上地事情。”趙國棟搖搖頭。輕輕攪動著咖啡杯內地銀勺。
“是不是三鬆製革和嘉祥製革的事情?”女人輕輕一笑,淡淡的憂鬱似乎這一刻似乎也在笑容間熔化。
“咦?你怎麽知道?”趙國棟也知道常委會上的分歧肯定會在最短時間內傳遍縣裏,這往往又會被那些敏感的人們視作風向標的變化,但是他沒有想到連她也知道了這事兒,這讓他有些警惕縣委縣府大院內的風氣。
“別那麽敏感,我是猜的。”
女人清麗溫和的麵容如一柄熨鬥將趙國棟心間的褶皺瞬間熨平,連心境似乎都變得寬敞起來了。趙國棟自省過,自己為什麽往往會對比自己大上幾歲的女性感興趣,而對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子興趣乏乏,難道說自己心靈深處真有熟女或者說禦姐情結?
“猜的?這種事情你也能猜到?”趙國棟翹起嘴巴微微笑道。
“嗯,別忘了我在局裏分管什麽,每天電視新聞我都要看,三鬆製革入住河東新區工業園區簽約儀式你沒有麵,是黃縣長簽的字,嘉祥製革破土動工奠基儀式也是羅書記和曹縣長出席,我又看了那兩天都沒有你的新聞,也沒有聽說你外出開會考察,再加上縣裏也有風聲說你好像對這一係列製革企業進入工業園區有些看法,所以”
“所以就揣摩我是不是因為這事兒鬧得煩心?”趙國棟不由得佩服這個女人的觀察力,兩天不麵也能分析出一個子醜寅卯,不愧是搞新聞出身的,“嗯,也有一點這方麵因素,不過三鬆製革簽約本來就確定是黃縣長,他分管工業,至於嘉祥製革的奠基,我的確不想去,就和羅縣長請了假,嘿嘿,有點掃人興,不過我不想違背自己本性,他們愛咋想就咋想吧。”
“你為什麽反對這些企業進入工業園區呢?我可是聽說寧陵開發區李主任幾度親自登門拜訪他們,邀請他們去寧陵開發區落戶,但是他們被縣裏誠意所感動,才會落戶花林,可是你這個一縣之長都這樣怠慢人家,他們怎麽會還說被縣裏誠意感動?”女人有些好奇的揚起麵龐問道。
“資本家的每一塊金幣都浸潤著血汗和罪惡。”趙國棟還第一次見到對方對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感興趣,莫測高深的笑了笑道:“這話有些過分,但是不假。你以為這幾家製革企業真是什麽好鳥不成?寧陵開發區條件那麽好,他們為什麽不去?皮革加工是高汙染行業,對環境汙染很大,在治理重金屬汙染在技術上至今沒有實質性突破,而且治汙成本相當高,可以說目前這幾家有意在我們寧陵投資的製革企業根本就沒有那個實力來投入治汙。”
“國外發達國家都早已經對這一類產業采取限製和淘汰政策,所以這些高汙染行業才會逐漸向發展中國家轉移,在我們國內也就是近幾年來才開始興盛起來,當然這也是勞動力密集型產業,對於解決我縣剩餘勞動力也的確有相當大的好處,縣裏其他領導從發展和解決就業問題角度來考慮也沒有錯,隻是我的觀點和他們有些差異罷了,這也正常,都是工作上的不同看法罷了,我個人保留意見,但是堅決服從集體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