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裂土之王(二)

與北京3月的春寒料峭相比,位於印度西海岸的拉克沙群島現在卻是處於一年中最適合潛水的季節,30攝氏度左右的平均氣溫加上島嶼之上充滿了海洋氣息的潮濕空氣。陽光、沙灘、成排的棕櫚樹,這個靠近赤道的熱帶群島之上一切都顯得是那麽的輕鬆和從容。

這個位於印度半島西南阿拉伯海之上的群島包括了最北部的阿明迪維群島、中部拉克代夫群島和南端的米尼科伊島,總計有25個大小島嶼,但麵積僅32平方公裏。由於大多為水下火山錐周圍的珊瑚礁逐步發展而成,所以這些島嶼麵積都不大,其中最大的米尼科伊島也不過4.53平方公裏。

這個群島雖然在地理位置恰好扼守在印度洋的主航線之上,但是由於島嶼上可開發的麵積太小,因而長期以來都被世界所忽視。即便是印度政府本身,雖然將其列為7個中央直轄區之一,但在獨立後的大半個世紀裏,新德裏對一些星羅棋布的島嶼實際上采取的依然是放任自流的態度。直到20世紀末,印度人在羨妒於鄰近島國馬爾代夫每年從歐美遊客身上賺取的大把外匯之時才如夢初醒的發現,原來同樣的自然風光自己早已擁有,不過一直錯過而已。

借助著印度政府大力發展旅遊業的東風,這個一直依舊處於蠻荒之中不受世人重視的群島才逐漸開始獲得潛水愛好者們的青睞。為了盡快可以建成可以接待大批歐美遊客的基礎設置,一向對外國投資持排斥態度的印度,首次在這些島嶼的開發之上,邀請來來自英國的開發商,一向要求奢華尊崇的英國人果然不同凡響,僅在短短的3年之內便在米尼科依島上投資修建起了兩座六星級豪華酒店。

而此刻在其中一家名為“王子之夢”的酒店中,一池碧水的遊泳池旁一個**著上身、戴著墨鏡的白人男子正獨自在太陽傘下品讀著一本有些厚重的精裝大部頭書籍—“英國在印度要完成雙重的使命:一個是破壞性的使命,即消滅舊的亞洲式的社會;另一個是建設性的使命,即在亞洲為西方式的社會奠定物質基礎……野蠻的征服者總是被那些他們所征服的民族的較高文明所征服,這是一條永恒的曆史規律。不列顛人是第一批發展程度高於印度的征服者,因此印度的文明就影響不了他們。他們破壞了本地的公社,摧毀了本地的工業,夷平了本地社會中偉大和突出的一切,從而消滅了印度的文明……”

這顯然是一篇完成於近兩個世紀前的經典—它完成於1853年7月22日星期五的倫敦,題目和內容一樣簡單而直接:《不列顛在印度統治的未來結果》。但是這篇看似平淡、僅有萬餘字的通訊卻因為出自於一個聲名顯赫的作者之手而廣為流傳,這個作者的名字叫:卡爾.亨利希.馬克思。

“想不到王子殿下竟然會對一個共產主義者的書感興趣。”從巴基斯坦在迪拜轉機,乘坐阿聯酋航空公司的航班,秘密抵達仍在戰火之中印度南部港口城市科欽,然後再乘坐印度航空公司支線飛機降落在群島之中唯一的擁有機場設施—阿格蒂島,還要換乘輪渡才能來到這裏。這樣的長途跋涉對於漢密爾頓公爵這樣的老人家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但是麵對著眼前這位英國皇室身份特殊的青年,他卻依舊是如以往一樣保持著一個英國紳士應有的從容和優雅。

“他首先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哲學家和社會理論家,你或許可以反對他解決問題的思路,卻永遠無法否定他所提出的問題。你說呢?我敬愛的漢密爾頓公爵閣下。”青年緩緩的合上了自己手上的名為《馬克思恩格斯選集》書籍,摘下遮住了大半個臉的寬大墨鏡,露出一張帥氣陽光卻依舊難掩稚氣的臉龐。雖然年僅24歲,但是他的名字卻早已在出生之時便響徹英倫三島,乃至整個歐洲。他便是赫赫有名的英國王子—謝裏.查爾薩斯.阿爾伯特.大衛、英國王儲查爾薩斯與已故的謝安娜王妃的次子、英國王位的第三位順位繼承人。

“作為您忠實的仆人和長輩,我很高興能看到您的成長。”麵對對方不卑不亢的反問,老練的漢密爾頓公爵也不禁一時語塞。“目前您親手締造的‘印度南部自治邦聯’似乎有些發展的不太順利。”從沙灘椅上起身,謝裏王子微笑著從身材火爆、皮膚黝黑的美麗侍女—來自南非的職業名模妁爾科克的手中接過那杯金黃色的雞尾酒,順勢將對方摟住懷中,用自己依舊空閑的左手褻玩起這個如黑珍珠般的美人豐腴的臀部。

“情況有了些小變化,但是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麵對著眼前這個依舊放浪形骸的王子,漢密爾頓公爵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冷靜,潮濕而悶熱的空氣令已經衣著正式的他多少有些頭昏腦脹。“是嗎?!泰米爾邦正在劇烈的動**之中,從斯裏蘭卡的叢林裏竄入南亞次大陸的猛虎組織已經轉移了他們建國的方向;安得拉邦有無數的農民正在信奉*主義的印度共產黨的領導之下割據地方。依舊忠於新德裏的軍隊和民眾正在整個南部到處製造著叛亂,而印度陸軍的機械化部隊前鋒已經進入了馬哈拉施特拉的境內,向孟買逼近。在這些的局麵之下,我很想請問您—我敬愛的漢密爾頓公爵閣下,怎麽樣才叫真正的失去控製。”麵對著英國皇室複興計劃的智囊和實際執行者,一直以來都表現的置身事外的謝裏王子突然變的咄咄逼人起來。

“王子殿下,您所說的情況的確不可否認。但是這一切本來就在老臣我的計劃之中。美國第五艦隊的航母戰鬥群……。”麵對著一直以來都是一副玩世不恭姿態的謝裏王子,漢密爾頓公爵雖然保持著禮節上的尊敬,但骨子裏卻認定對方不過是一個貪玩的孩子。所以當此刻被對方如此直白的問責之時,漢密爾頓公爵竟一時有些無言以對起來。他一邊從自己用料考究的西服上衣口袋中取出散發出濃鬱香水氣息的手帕擦拭著自己額頭上不斷滑落的汗珠,一邊隻能將自己目前所能想到的對策娓娓道出。

“嗬嗬!難道您現在還對那些端坐在白宮裏政客們所給出承諾當真嗎?精明的美國人何曾為了他國的利益而火中取栗,即便是他們口中親密無間的盟友,大英帝國對於美國政府而言其價值也不過是拿來犧牲的炮灰而已。第五艦隊根本不會在我們需要他的時間出現。”麵對著眼前模樣有些狼狽的漢密爾頓公爵,謝裏王子回應的不過是一個嗤之以鼻的冷笑而已。

“放棄幻想吧!我敬愛的漢密爾頓公爵閣下,要再度重現‘日不落’的輝煌,大不列顛的子民們可以依靠的隻有自己。正憑借我們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的勇氣和無畏,他們才在長達數百年的競爭中挫敗了西班牙人、荷蘭人、法蘭西人,將印度洋變成了大不列顛湖,今年我們要重返印度,戰鬥和犧牲同樣在所難免。沒有堅強的武力作為後盾,您的謀略不過是空中樓閣。”將手中看似淡雅但卻入喉入火的雞尾酒一飲而盡,謝裏王子猛的鬆開自己懷中欲迎還拒的美人,挺起自己健壯的胸膛,用低沉但卻有如滾雷般的聲音發出了戰鬥的呐喊。

“堅強的武力……?!我很讚同您的意見,但是我卻不得不提醒您,在目前的條件下,大英帝國並沒有準備好為印度南部各邦的獨自而進行的戰爭。”實際上謝裏王子所言之種種,老謀深算的漢密爾頓公爵並非沒有想到過。拋開對美國援助的幻想,以大英帝國力量去實現在印度南部地區一係列分裂活動的藍圖並非沒有在漢密爾頓公爵的腦海中出現過。但是那也過是靈光一閃的短暫憧憬而已。殘酷的現實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徹底擊碎所有的美好的願景。

大英帝國的確曾是一個無比強大的“世界巨人”。即便在他衰落的前夜,他的外表依舊強大得不可戰勝。一戰爆發前的1900年,大英帝國版圖達到1.2萬平方英裏,所控製的人口占到世界總人口的1

4。雖然在新的一輪工業革命中輸給美國和德國,但精明的英國人卻用完善的銀行和資本輸出為自己輕鬆的獲取無可估量的收入,英國所擁有的50家殖民地銀行下屬2279家分行,僅僅是利息一項便可以每年為英國帶來了1億英鎊的收入,但是貌似強大的帝國卻有著無法治愈的隱疾。英國狹小的本土和相對較少的人口,使他始終無法最終同化那些被征服的土地,從殖民地來的巨大的財富常常在流入國庫之前,就被為鎮壓此因為英國的文明輸出而民族意識萌發,所導致起彼伏的起義和叛亂所需的軍事行動消耗掉了。規模不大的英國陸軍疲於奔命。更糟糕的是,國民經濟投資被殖民地資金輸出搞得供血不足,從而導致1875年至1884年之間工業增長率隻有可憐的1.5%,英國一向奉行的自由貿易政策,也隨著國力的衰弱而變得不利:英國產品不是被歐洲其他國家更具價格質量優勢的替代品擠了出來,就是被擋在高額關稅壁壘之外。

從這個層麵上來看兩次世界大戰的削弱隻是英國先天不足的一次集體爆發而已,英國似乎命中注定隻能是一個18~19世紀的霸主,在新的百年中隻能無奈沉淪。缺乏經濟和人口支撐的英國軍隊雖然依舊自保,但前提也是以北約集體防務為支柱,以核威懾為後盾。實際上在漢密爾頓公爵的努力之下,英國政府在這次行動已經開足了綠燈了,貿著被媒體揭露而倒台的風險,工黨內閣幾乎所有精銳的特種部隊都已經不同程度的參加到了這場針對印度的政治分屍之中了。好在英國民眾的注意力都被大西洋彼岸的第二次馬島危機所吸引,無暇估計英國軍方的異常調動。但是要想象謝裏王子所說的那樣投入更多的武裝力量,英國政府顯然力有不逮。

“好吧!我知道您想要說什麽!衰弱的大英帝國此刻無法派出那麽多的遠征軍,我們隻能依靠美國人的支援。嗬嗬!我隻能對你說,你錯了!我的老伯,在你們這些所謂的政治家躲在密室裏勾心鬥角的時候,我已經為大英帝國集結起了足夠的力量。”謝裏王子此刻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他幾乎是在對著漢密爾頓公爵發泄式的咆哮,他激動的聲線甚至讓身後的美女模特—妁爾科克害怕的捂住了雙耳。“好吧!我的王子殿下,我不想忤逆您的意願,目前的局勢也誠如你說的那般嚴峻。我想如果您有更好的注意,請放手去幹吧!我將全力配合您的行動。”最終漢密爾頓公爵選擇了不再堅持,南亞次大陸這局棋,英國實際上在已經在中、美兩大國的打壓之下失盡了先手。如果任由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最終的結果無疑是在新德裏政府倒台之後,中、美攝取分裂印度的絕大部分利益,而英國可能隻能撈倒一些殘羹冷炙,甚至顆粒無收。竟然如此不如讓謝裏王子這樣的年輕人去放手一搏。

“好的!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能力!還有我聽說薩金娜這個小婊子在印度被你安排去勾引塔塔集團的掌門人……。”就在這場不愉快的談話接近尾聲的時候,謝裏王子突然將話題轉向了另一個敏感區域。“她隻是殿下過去一個玩具而已……。”漢密爾頓公爵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平靜的回答道。但是等待他的卻是另一聲咆哮:“那也是我女人!!”

“想不到這個曾經令整個英國皇室蒙羞的野種,竟會是一隻桀驁不馴服的幼獅。”走出謝裏王子的行宮,漢密爾頓公爵努力鎮定著自己的神經,從懷裏的藥瓶裏取出數片用於穩定血壓的藥劑,放入自己竟有些微微戰抖的雙唇。謝裏王子可以說是英國皇室曆史最富戲劇性的一個王子,這一戲劇性可以從他降生之前說起,他的母親—謝安娜王妃曾是英國曆史上最富人氣的王妃,當1981年7月29日,他與查爾薩斯王儲在倫敦聖保羅大教堂舉行了舉世矚目的盛大婚禮之時,全世界有數億人通過電視轉播觀看了這一盛典。婚後一年多,謝安娜生下了她和查爾薩斯王儲的第一個愛情結晶—威利王子,而1984年又生下了次子—謝裏。

一切似乎是那麽的完美無暇,但是很快婚後的謝安娜婚姻生活並不如意的傳聞便被公詛於世,無論是英國皇室的繁文縟節與她自然活潑的性格格格不入的說法,還是查爾薩斯王儲對她在公共場合每每風采奪人心有不悅的解釋。最終都匯合到一個最為敏感的話題之上,那就是謝安娜和查爾薩斯王儲最終的雙雙出軌。就在謝裏王子出生的兩年之後查爾薩斯恢複了他和老情人達米拉的關係,而謝安娜的情人則盛傳有數個之多。而其中最有名的則當數曾在英國皇家近衛騎兵團服役過的陸軍少校—休斯特了。兩人的關係正式展開據說是在1986年,但好事者卻考證出王妃早於1982年,即與王儲結婚不到一年便紅杏出牆,與休斯特有染。

這些人甚至挖掘出了在謝裏出世後不久,王妃曾寫給休斯特的密信,信中說:“隻要看看那個嬰兒(謝裏)一眼,你就知道他是我們的孩子。”而謝安娜在給他的另一封信中則溫柔地說:“我真想為你生孩子。”這些證據無一例外的都指向了謝裏敏感的身世問題,這些傳聞通過各種途徑傳到年幼的王子耳中。雖然謝裏表麵總是對此一笑了之,但在內心深處他卻苦惱不已,經常不自覺揣測自己生父的真實身份。而在蘇格蘭參加完外祖母的葬禮之後,王子終於像火山一般爆發了。因為他傳聞中的“生父”休斯特也前來參加了葬禮。

根據內幕人士稱:“葬禮結束後,謝裏決定當麵與查爾薩斯談論此事。謝裏開門見山地質問查爾薩斯說:‘我的父親到底是誰?——是你,還是詹姆斯.休斯特?’”但對方僅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內幕人士稱:“查爾薩斯沉默了好久,然後才開口說:‘如果真有什麽關於休斯特的事情被瞞著不讓我知道的話,那我也不想知道。’接著,查爾薩斯王子試圖安慰謝裏。他用胳膊摟住兒子的肩膀,柔聲說道:“不管發生什麽,你都是我的兒子。不管你選擇相信什麽,我永遠都是你真正的父親,而且我永遠都愛你。”

而在一向對這一問題諱莫如深的英國皇室當然不會選擇用DNA鑒定來了解此事,最終這種陰影造就了謝裏王子反叛的性格,他不僅極富冒險精神,完全不害怕危險,尤其熱衷體育運動,喜歡足球、橄欖球、馬球和遊泳,滑雪時更是瘋狂的直向下衝。而且吸食大麻、未到法定年齡就混跡於酒吧和夜總會之中,被稱為“派隊動物”。最終被一向治學嚴謹的溫莎伊頓公學勒令退學。但是這個使得英國王室上下大傷腦筋的“野小子”卻在英國軍隊之中得到了肯定於承認。

當他進入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時,很多軍官都賭他一定會因為無法忍受“苦行僧”生活半途而廢。但是他卻在沒有受到任何特殊照顧的情況下,順利畢業並被授予少尉軍銜,成為了一名合格的裝甲偵察部隊的指揮官。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所參加的部隊正是他那個可能的“親生父親”休斯特少校曾經指揮過的英國皇家近衛騎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