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間會獵（四）
“我們的地麵部隊有信心挫敗中國陸軍精銳的重裝集團軍嗎？”麵對著斯庫梅克中將所給出的數據，邁克.李總統沉吟了片刻之後提出了每一個美國人都想知道答案的問題。“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是或非的判斷題，中國陸軍第38集團軍曾經在朝鮮戰場之上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但是憑心而論如果不是朝鮮半島糟糕的地形和麥克阿瑟將軍對中國參戰決心的錯誤判斷，這支所謂的皇牌部隊頂多可以抗衡美國陸軍的1個機械化步兵師而已。在隨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中國陸軍的建設一直處於停滯狀態。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中國陸軍第38軍的一任軍長李連秀將軍曾在一篇論文中闡述了中國陸軍集團軍的建軍目標：一個集團軍的編成目標，要足以應付蘇軍一個摩托化狙擊師的突擊，要知道這意味著在戰場之上中蘇雙方的兵力對比將達到7:1，坦克對比為2:1，反坦克武器為2.5:1，火炮數量為4:1，防空武器數量為2:1。這基本反映了中國陸軍的現實，即不得不以數量優勢彌補自身的質量劣勢。”斯庫梅克中將站起身來走到了會議室中心巨大的電子顯示屏前，此刻屏幕中央已經顯示出了一幅高精度的巴基斯坦衛星地圖，在那高高隆起的伊斯蘭堡方向，無數代表著中國陸軍作戰單位的紅色光點正在高速集結之中。
“你的意思是想告訴我們大家中國人並不可怕，對嗎？斯奈克。”一心想要教訓一下目前正在整個亞洲迅速擴大影響的中國的美國國防部長唐納德此刻微笑著對斯庫梅克中將說道，甚至還用了昵稱。在美國政壇之中象唐納德這樣鷹派並不在少數，他們由共和黨傳統強硬派、國會右翼勢力、重工和軍火行業的財閥、軍情部門負責人以及保守型智囊庫等組成，曾是美國對外政策的主要掌控者。新現實主義是他們的核心理念，追求美國的絕對優勢與安全，要求華盛頓利用其強大的軍事力量在世界各地推廣美國的價值觀。因而在他們眼中，美國的真正敵手並不是“無賴國家”與恐怖主義分子，而是將來有可能挑戰美國的地區性大國。
“不！我想您錯誤的理解了我的意思。剛才我所陳述的僅僅是中國陸軍這支精銳之師的過去。冷戰結束後，中國陸軍北防蘇俄的大縱深作戰理念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轉變。而我國在波斯灣戰爭中空地一體戰和信息戰的全新模式在實戰中所表現出來的巨大威力，而促使中國各軍兵種痛定思痛，加快大幅改革步伐，過去仍寄望於數量優勢加少量先進裝備就能應付局部戰爭的想法，逐漸被加快發展和部署高科技武器裝備的共識所取代。而作為中國陸軍這場大變革的試點部隊，中國陸軍第38集團軍在最近十年之中的變化是驚人的。其所構建起來的裝甲洪流在整體合成戰力上，至少可以抗衡我軍2個重裝師或3個輕裝師。也就是說如果以我隻前所設定的兵力對比而言，如果中國陸軍選擇在第38集團軍集結完畢之後立即發起攻勢，那麽即便可以順利占領卡拉奇，單純依靠海軍陸戰隊第1師、第82空降師和第4機械化步兵師的部隊將很難以抵禦中國陸軍的衝擊。”麵對雄心勃勃的國防部長，斯庫梅克中將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如果美利堅合眾國的陸軍全力以赴的話，我們在一周之後可以在阿富汗在部署2個輕裝師—第101空中突擊師和第10山地步兵師，形成一個直接威脅中國陸軍伊斯蘭堡作戰集群側翼的北部戰線，這將從一個側麵減少中國陸軍向卡拉奇方向所施加的壓力。以避免南線部隊被趕下海的厄運。在兩周之內我們在歐洲的第1裝甲師和第1機械化步兵師重裝部隊將陸續抵達戰場，此時我們的鐵拳才能真正攥緊，展開全麵的反攻。”不過從一個軍人的角度，斯庫梅克中將並不認為這場戰爭美國人必輸無疑，畢竟經過邁克.李總統任內四年的調整，美國軍隊早已擺脫了伊拉克戰爭時代兵力分散，力不不逮的局麵。在斯庫梅克中將的眼中此刻的美國陸軍已經基本具備了與中國一較高下的實力了。隻要作好承受10萬左右的傷亡，美國終將在巴基斯坦挫敗試圖中國人的遠征軍。
一切的關鍵將在於美國海軍陸戰隊第1師能否迅速的攻占巴基斯坦南部的港口城市—卡拉奇以及能否長期堅守到援軍的到來。隻要海軍陸戰隊第1師和第82空降師可以堅持到第4機械化步兵師的到來，戰局將得到根本性的逆轉，作為美國陸軍第一個全數字化步兵師，第4機械化步兵師具有快速的機動力、強大的火力與突擊力以及裝甲防護力，5個重型坦克營，5個機械化步兵營，1個戰鬥航空旅的兵力足以抵擋住中國陸軍第38集團軍的全力一擊。除了在地麵武器裝備上全部實現數字化之外，與其它步兵師相比，第4機步師裝備的武裝直升機中，剛剛全麵列裝RAH－66“科曼奇”偵察與攻擊直升機也格外顯眼，雖然這種偵察與攻擊直升機曾一度為五角大樓所終止，但是隨著中國的崛起美國陸軍不得不再度將其列為高度優先發展的計劃之一，將成為美國陸軍航空兵未來現代化裝備的核心力量。
而後續的第1裝甲師和第1機械化步兵師的到來更將使戰神的天平向美國一方傾斜。即便沒有空軍部隊的協助，美國陸軍第1裝甲師和第1機械化步兵師所擁有裝甲突擊力量將遠遠超過正麵接地的中國陸軍，斯庫梅克中將甚至有些在憧憬這一場華麗的裝甲決戰。
“兩周之內中國人難道不會空運來更多的部隊？如果中國人派遣地麵部隊進入阿富汗我們又將如何應對？即便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五角大樓所設想的那樣進行，我們也必須麵對一個最為關鍵性的問題—我們的目標並不是占領整個巴基斯坦，而是建立一個穩定的親美政權。我們的政客和將軍總是將這兩個問題混為一談。在朝鮮戰場之上我們忽視了中國人的警告，去試圖占領對中國來說意味深長，但對美國毫不價值的朝鮮北部。最終引發了一場錯誤的戰爭。今天我並不希望美國人重蹈這一覆轍。這並不意味著怯懦和退縮，而是理性的選擇等待，等待下一個合理的契機。作為一個主要由穆斯林組成的國家，巴基斯坦的民眾並不喜歡西方軍隊的進駐，如果真的爆發戰爭。那裏將是比越南更深的泥潭。”麵對著美國陸軍並不畏懼一戰的勇氣，邁克.李總統同樣倍受鼓舞。作為一個美國人他何嚐不想一舉在巴基斯坦挫敗中國前進的步伐，畢竟一旦中國人走完這一步便意味著他們的半隻腳已經踏入了對美國利益悠關的波斯灣。但顯然巴基斯坦並不是一個理想的戰場，在這裏進行與中國決戰無疑將是一場高風險的豪賭。美國人天性喜歡冒險但決不是鹵莽。
“我們所要麵對的並不是中國的武力擴張，在這個國家的曆史之上他們極少用戰爭的方式去獲取領土。”隨著邁克.李總統的發言，一度沉默的美國布魯金斯學會東北亞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卜睿哲教授再一次附和道。隨著中國的崛起和中美之間貿易、科技乃至軍事領域的交流和衝突，美國人開始渴望了解這個日新月異的國家。進入21世紀以來，美國境內“中國問題”研究中心從以往的978家迅猛上升到1745家。而其中還不包含州議院，參議院政府設立的州立研究機構。號稱是“知名中國問題專家”的人士更如過江之鯽，魚龍混雜。但是數量上的暴增往往並不意味著質量上的飛躍，出於了解中國的迫切願望，很多美國知名的智庫都開始網羅大批來著中國的“華裔學者”。但是令美國政府倍感失望的是，這些每個月領取美國政府大量津貼的所謂“學者”往往不過是在中國國內混不下去的“異議人士”，在他們的口中，中國不是依舊停留在滿清時期的落後帝國，便是解體前蘇聯的翻版。即便是一度被認為是權威的蘭德智囊機構在提交給美國政府的報告之中也充斥著意識形態的妖魔化昵想。
為此在邁克.李總統上台之初，這個多次多次拒絕把中國稱作“未來最可能的敵人”的總統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美國境內的眾多智庫進行一係列的大洗牌。首先一直以來在中國問題被視為最具發言權的美國本土的華裔學者被邁克.李總統在決策問題上邊緣化了，因為早已離開中國大陸的他們並不會對中國內地實際情況有更多的研究與分析能力。其次是始終對中國政府進行口誅筆伐的那些來自中國大陸的“異議人士”，他們的意見也同樣不足取信。“那些一心隻想挑起中美之間對抗和戰爭的人，他們的眼睛裏又怎麽可能看得清這個新興國家的進步和轉變呢！”在邁克.李總統的倡導之下，美國的眾多智囊機構終於開始逐漸走出了浮躁和揣測，腳踏實地的開始對中國進行全新的解讀。
“不依靠武力進行擴張，我所聽到的難道是《理想國》的又一個新的篇章嗎？”麵對卜睿哲教授的講解，邁克.李政府之中的鷹派代表—國防部長唐納德顯然對這一說法嗤之以鼻。在他所讀過的曆史教科書中所記錄的隻有血與火的掠奪，以及文明對野蠻的征服，例如英國的紅衫軍橫掃非洲的部落勇士，以及那些跨馬揮刀的美國騎兵隊將印第安人趕進深山。
“是的！這或許聽起來象是天方夜譚，但卻是真實的曆史。在18世紀以前中國人一直在依靠著自身先進的農耕技術和博大包容的文化傳統在進行著擴張。在這個過程之中並非沒有衝突和戰爭。但是你會發現這個奇特的現象，那就是一度以武力阻止漢民族進入自身領域的遊牧民族，最終無法戰勝高產的農作物以及農業文明所帶來的繁榮，最終成為了中國的一部分。如果不是這個帝國所麵對北部的凍土、東邊的大海、南方的雨林和西域的荒漠，這些在農耕文明時代所無法逾越的屏障，我們無法想象這個帝國最終會擴張到何等的地步。”麵對國防部長的質疑，卜睿哲教授隻是報以一個微笑。或許習慣了用劍去為犁去奪取土地的西方人，永遠無法理解古老的中國人鑄劍為犁的生活模式。
“您所說的問題似乎與今天會議的主題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作為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的美國空軍四星上將邁爾斯顯然對曆史研究並不感興趣，他今天來到這裏的目的是為了參加一場關於巴基斯坦以及印度最終命運的決議。“好吧！我們回到我們的主題—曆史上的中國並不是一個具有進攻精神的國家，的確在農耕文明時代他遼闊的疆域和龐大的人口，足以武裝起一支令同時期任何帝國都為之側目的軍隊。但是這個帝國的軍事力量更多的時候所肩負的任務卻是防禦北方遊牧民族的進攻以及對內鎮壓由於天災人禍所引發的農民起義。而後者往往具有更為致命的威脅。或許有人會舉出中國曆史上兩個最為有名的帝國來反擊我的論證—‘漢’和‘唐’，在這兩個皇朝統治的時期，中國都曾組建過多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且具有強大的機動能力的遠征軍，主動出擊去打擊帝國的敵人。但是請注意這種攻擊並非是為了擴張，大多數時候這種軍事行動的目的都是消弭外界勢力對中國本土可能的攻擊而已。當黑暗的中世紀歐洲人忙於攻占殺伐之時，中國人早已開始了自己的大航海時代，不過他們並不熱衷於用武力卻建立海外的殖民地，整個東南亞地區貿易和文化的交流才是當時的中國航海家們的主要目的。”卜睿哲教授繼續著自己的講解。
“我知道今天的形勢與過去有著太多的不同，中國已經成為了一個具有13億人口的龐大國家，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正令他宛如一頭貪婪的怪獸一般四處尋覓著資源和市場。東南亞和印度將是第一塊為其所吞噬的土地。但是這種擴張的方式將與同屬東亞文明範疇的日本帝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行徑有著太多的不同。中國人會更多的依靠經濟和文化上的影響逐步建立其東南亞各國的向心力。這無疑將需要漫長的歲月，因此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一場最終的決戰。”麵對這個教授說教般的講解，邁克.李總統不得不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提出自己最終的意見。
“那麽我們已經進入伊斯蘭堡的‘遊騎兵’們該怎麽辦？”又一次對邁克.李總統的退讓感到對失望之餘，美國陸軍參謀長斯庫梅克中將不得不提出了很現實的問題，出於對基比尼發動政變的支持美國陸軍從阿富汗駐軍之中抽調出1個營的遊騎兵進入了伊斯蘭堡，此刻他們正在與巴基斯坦的部隊武裝展開了艱苦的巷戰。“我們將通過外交手段與北京方麵協調此事，畢竟我們也是伊斯蘭堡的主要盟友，麵對巴基斯坦陸軍在印度北部的慘敗，我們派遣部隊進入伊斯蘭堡維護美國的利益還由不得中國來進行責難。讓我們的戰士們回家吧！”與巴厘島事件不同，美國政府在巴基斯坦的行動並非沒有法律依據。畢竟兩國依舊是“反恐”戰爭中的盟友。
沉悶的黑夜終於過去了，黎明的陽光再一次照耀在了伊斯蘭堡這座美麗的花園城市之上。當被斷斷續續的槍聲驚擾了一夜市民們走出自己的臥室，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電視之時，他們所熟悉的身影—總統穆沙拉夫已經神采奕奕出現在屏幕的中央。“巴基斯坦的公民們，眾所周知我們的國家正在進行著一場決定南亞地區命運的偉大戰爭。麵對著好戰成性的印度軍政府在亞洲各地的挑起的戰火，熱愛和平的巴基斯坦正與中國、美國、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緬甸、越南、印尼、孟加拉、斯裏蘭卡等國並肩作戰。在過去的一周之中我們的軍隊一度取得空前的勝利。但是麵對負隅頑抗的印度軍隊，我們英勇的戰士們也正在損失前所未有的巨大傷亡。為了早日結束戰爭，我們將接受來自中國的援助。從今天開始將有數十萬的中國陸軍將通過我們的國土奔赴戰場。”而就在穆沙拉夫總統的電視講話進行的同時，中國陸軍第38集團軍的前鋒部隊—第113機械化步兵師第338團已經抵達了位於拉瓦爾品第的查克拉拉軍用機場。經過了一夜的全力空運，第54集團軍的第127輕型機械化步兵師已經係數抵達。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中國陸軍第38集團軍的主力將陸續抵達巴基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