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峰回路轉(四)

(四)

狄青自認不是一個膽怯人,在海軍陸戰隊受訓期間他曾連續3個晚上獨自一人睡在停滿屍體的太平間裏,但是今天一種想吐的衝動卻令他臉色蒼白,渾身發冷。

茂物地區本來是雅加達最主要的產糧區,擁有稻田麵積1.6萬公頃,產量近6萬噸;蔬菜麵積1萬餘公頃,產量7.3萬噸。

這個季節本來應該是一片繁忙的豐收景象,但是今天原本應該是稻香撲鼻的田野裏卻到處倒臥著死於自相殘殺的爪哇人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腐臭,不時由公路上駛過中國陸軍坦克的汽油味偶爾可以衝淡這種令人惡心的氣味,但是很快它便又籠罩在車隊的四周了。

同車的印尼華人士兵有不少已經忍不住了,扶著軍車的欄杆便沒完沒了的吐了起來,畢竟前不久他們還是善良的普通市民而已。

狄青中尉是中國軍隊派往爪哇的1500名軍事教官之一,本身也是東南亞歸國華僑的他,因為可以純熟的使用東南亞地區較為通用的馬來語,所以深得印尼華人的信賴。

在一九六五年“九·三十”事件之後,印尼政府便不允許華人使用聯合國五大通用語言之一的漢文,不準辦漢語學校,不準辦漢文報紙和漢文出版社,不準過漢民族的春節,還必須加入印尼國籍,且不準使用中文姓名。

所以狄青所指揮的一個營的印尼華人中多半不會講漢語,隻會講當地馬來語。

“準備戰鬥。”中國陸軍第一天的推進並不順利,特別是在進入市區之後,慘烈的巷戰令中國遠征軍體驗到了血腥的滋味,車隊前方一輛中國陸軍的88C型坦克正以猛烈的炮火射擊著拐角處的一座建築,而幾個剛剛從前沿撤下來的巷戰小組,正蹲在路麵不停的補充著水分。

向自己的部下下達戰鬥命令的同時,狄青開始向他們詢問前線的情況。“媽的,印尼猴子象老鼠一樣躲在洞裏,死也不出來。千萬不要手軟,什麽政策宣傳、喊話之類的根本沒用。”一個掛了彩的連長操著一口四川話回答道,臨了還沒忘記提醒狄青進入戰區前往要用毛巾捂住口鼻。他的建議很快等到了驗證。到處是死屍,到處是燃燒的建築物,中國陸軍的巷戰小組使用火焰噴射器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清理著戰場。

在這樣的環境下,一種男人本能的衝動刺激著每一個踏上這片土地的華人士兵的神經。

而同樣的惡戰也在第171空中突擊師所進攻的哈林機場展開著,機場跑道上中國士兵以幾架被擊毀的印尼鷹記航空有限公司的客機為掩體,與候機大廳內的爪哇暴民激烈交火。

被2條保險帶固定在米-17直升機敞開的機艙內,甘擇林正緩緩的將他的98式狙擊步槍瞄準今天的第5個目標。

那是一個瘦小的爪哇人,身上穿著不怎麽合身的原印尼政府軍軍裝,正以一支AK-47瘋狂的向跑道上掃射著。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甘擇林的步槍猛的撞擊著他的肩膀,而瞄準鏡上對方的後腦已經噴射鮮紅的血花。

但很快一個光著膀子的印尼人又跑進甘擇林的準鏡,試圖撿起那支帶血的AK,甘擇林苦笑著再度扣動了扳機。

“這大概可以媲美二戰末期的華沙巷戰了。”越南南部的中國人民國防軍東南亞戰區司令部內錢簫上將看著剛剛打印出來的報告,微笑著說道。

“難道真的沒有政治解決的可能嗎?我怕經曆了這樣地獄般戰鬥的我軍士兵會……。”空軍司令馬亦齡中將麵露難色的問道。

“戰爭本身就是地獄,身上沒有點血腥味還叫什麽軍人。”錢簫上將爽朗的大笑著。“何況中央對爪哇戰後的重建工作也希望我們能打的狠一些,以便於該地區以後的長治久安。”

當然也不是每個軍人在這場戰爭都深陷地獄,至少由Y-8S軍用運輸機運低文萊達魯薩蘭國首府斯裏巴加灣市的1500名中國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就感覺進入天堂一樣。

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文萊,那就是“富”,這個國家不征收個人所得稅,實行醫療保健和各級教育免費製度。人均國內生產總值25100文萊元(1美元=1.801文萊元)的國家整體感覺就象一座大型的都市花園一樣。

而在機場列隊迎接中國遠征軍的由800名廓爾喀士兵和200名英國士兵組成的裝備精良的英國廓爾喀步兵營。盡管英國人表麵上還擺出一副傲慢的模樣,可骨子裏卻早已對中國軍隊的到來翹首以盼好久了。

在簡單的舉行了兩軍交流的儀式之後,中國軍隊便得馬不停蹄的在文萊西部地區布防了。

“如果現在自己一聲令下,率領這支虎狼之師將文萊蘇丹-哈吉·哈桑納爾·博爾基亞趕下台去,自立為王。相信也不是難事吧!”穿越城區時易飛中校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這樣的念頭,好在一切都隻是一轉念而已。

而茫茫大海的另一邊,一群疲憊的美國人可沒那麽好運了,加裏曼丹島南部的卡拉米安島海域內,一艘澳大利亞的大型貨輪悶熱的船艙內,沃克中校正和他的飛行員們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著一個最好的時機。

“唐朝的府兵製度到宋初的禁軍、明的衛所和清的八旗。中國人似乎總在尋找一條適合自己的軍隊組織結構,實際上在中國討論建立什麽所謂完善的政治架構,遠不如思考如何建立其一套可行的軍隊體製來得重要和實際的多。有了強大的軍事力量,中國才能不挨打,才能在海外保護自己的國家利益不被侵犯,最終構築起中華民族的生存圈。但這又談何容易,既要保證這支軍隊持久擁有戰鬥力、不腐蝕墮落;又要軍隊建設對國家經濟發展不造成衝擊,不令形成所謂‘窮兵黷武’;既要軍人富有朝氣、軍隊中擁有強大的向心力;又不能對最高統治集團構成威脅,否則便是‘山頭’、便是‘軍閥’。戰爭進程不能太一帆風順,因為很快會被弓藏狗烹,而一旦前沿失利,軍人又是第一個替罪的羔羊,被東市問斬,用自己的血肉去填悠悠百姓之口;在中國作一個出色的軍官真的很難。”北京郊區的一棟山間別墅中,一個聲音正激昂的說道。

“嗬嗬,所以我們才要求新、求變,將你們這些人集合在這裏。你們中將不會再有嶽飛、袁崇煥,也不會再有粟裕、彭德懷,你們不再孤獨無援,你們有能力改變中國的未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接著說道,別墅內旋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我們的名單上還有誰?”獨自站在陽台上的中華人民聯邦共和國總參謀長曹陽的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

“任令羽,他就快要到了。”曹陽輕聲回答道。“是嗎?希望他不要令我失望。”那個聲音冷笑著說道。北京的初秋,風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