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月氏王閻膏珍的愛妃病重,兩位苯教徒懂得藏藥,所以替其愛妃配製了以參為主的藥方為其續命,我和嬰寧在密室下麵發現的女屍就是月氏王的愛妃,因為生前大量服用參藥,死後參氣形成了獨有的棺材菌。”曲炎說道:“那間密室,原本也是兩位苯教徒替那位寵妃設下的密室,也是月氏王替兩位苯教徒設下的葬墓,個中原因,可以從血字上一探究竟,兩人未能成功替王妃續命,而月氏王聽說苯教中有一種法術可以延續血統,千載不變。”

“火焰形印記。”嬰寧有些明白了:“所以,身上有火焰形印記的人,擁有的是最純粹的血統……月氏王與王妃的血統。”

“沒錯,不過這項秘術在苯教中是被禁止的,兩位苯教徒第一次是滿口回絕了的,不過,月氏王並沒有放棄,他與兩位苯教徒做了一筆交易。”曲炎苦笑道:“代價就是月氏王宮的那顆夜明珠。”

是那顆懸掛在月氏王宮頂部的夜明珠,縱是傳說中鼎鼎大名被秦皇拿去陪葬的那顆夜明珠,也未必敵得過這一顆的光輝,若是兩位苯教大師因此而動心,隻能說,一切都是命數。

蘇柏吐出一口長氣:“那顆夜明珠真的很驚人,不過,錢財都是身外物,用來交換自己最愛的人的性命,其實也不錯。”

“可是月氏王沒有遵守承諾,這事情,兩方麵都有不足,月氏王想救人,可是又舍不得王權的象征——夜明珠,兩位苯教大師原本應該是清心寡欲的人,可是在夜明珠麵前也動了欲念,居然用禁止的秘術施咒。”曲炎說道:“而這種秘術之所以被禁,就是因為其中含有邪魔之氣,密室完成,咒語已下,月氏王假借名義,將兩位苯教大師囚禁在密室地下,兩人重傷之下,仍然掙脫試圖逃走,可惜,在等待卷子風來的時候,兩人終於不支,在留下地上的血書後離世,之後,卷子風襲來,將兩人的屍體帶出了密室,這也是我們為什麽會在大漠裏發現他們屍體的原因。”

“那位王妃和我的長相有七八成相似,看來也是因為血統的原因。”嬰寧說道:“她那麽美,怪不得月氏王為了她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栽在石榴裙下的君王實在是太多了。”崔穎歎口氣說道:“不過,我還有一些事情不太明白,首先,月氏王為什麽要將王宮埋在沙子下麵,第二,如何去除你們身上的邪魔之氣?還有一件事情,月氏王的陵墓在哪裏?”

“這三個問題中有兩個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去除我和嬰寧身上的邪魔之氣並不難,在血書中已經提到了,替兩位苯教大師實行苯教的正規葬禮,兩位大師逝歸天界,咒語自然解除,至於月氏王的陵墓,嬰寧,你還記得那片地下星空吧?”

嬰寧瞪大了眼睛,有些嫌棄曲炎問這麽弱智的問題,她無奈地答道:“那片地下星空對我們一家意義重大,我怎麽可能不記得?”

“你不是很好奇那些發光的蟲子是什麽嗎?血書中有提到一句——骨化螢蟲。”曲炎說道:“所以我有些懷疑,那些發光的蟲子其實是月氏王的屍骨化成的。”

地老鼠與蘇柏交換了一下眼神,地老鼠說道:“骨化螢蟲確有此事,在我們家老祖宗的古書裏有提到這種骨螢蟲,這種蟲子不需要食用任何東西就可以存活下去,但是吧,要想讓骨化螢蟲,在臨死之前長期服用一種含有磷粉的毒藥,死後火葬,骨灰裏就會鑽出這種螢蟲,閃閃發光,比螢火蟲的更晶瑩,美得很。”

“如果是真的,這個月氏王倒真是癡情,居然死後用這種方法來守護自己的愛妃。”崔穎唏噓道:“可是,他對待兩位苯教大師卻又那麽殘忍。”

“所謂伴君如伴虎,那位王妃幸好是死得早,要是等到她容顏老去,不複芳華的時候,誰知道月氏王會怎麽對她?弄不好,死了,隨便找個地方埋一埋,就結束了。”蘇柏嘻皮笑臉地說道:“女人啊,看東西必須得看本質,不能被表麵的浪漫給迷惑了。”

“去你的,好不容易有一點感動的元素,愣是讓你攪和得沒有了。”崔穎狠狠地掐了一把蘇柏,掐得蘇柏連連叫喚。

“看來隻有月氏王將王宮沉入沙漠這一點無法解釋了,沒有任何證據,無人知道當年月氏王的心境如何,選擇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白墨軒略一沉吟:“唯一的解釋可能就是他舍不下,自古以來王權惹的紛爭多不勝數,親人都可以自相殘殺,王宮連同那顆夜明珠,都是月氏王最後對王權的欲念,可惜,卻害得後人為了不切實際的複興大業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這話戳到了嬰寧的痛處,她的眼眶發紅,曲炎輕聲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凡事要向前看,現在最重要的是安置好兩位苯教大師的遺骸。”

嶽青點頭:“苯教認為人死後要經曆兩種‘死後世界’而獲得再生。一是進入富足、安樂的樂土世界;二是穿過一個充滿險阻的黑暗、痛苦世界,舉行葬禮的目的就是為死者引路,幫助死者迅速安全地穿過黑暗的世界並贖回死者的靈魂。”

“具體的流程是怎麽樣子,知道嗎?”崔穎說道。

“除了殺牲獻祭活動之外,還要為死者的屍體進行結發、塗丹、剖屍、搗屍、閹屍、掩埋等處理。”嶽青說道:“看來要費一番功夫了。”

當下眾人兵分兩路,一路開車駛出沙漠,去購買牲口進行祭祀,另外一隊則重新返回鹽池,將兩位苯教大師的遺骸取上來,兩具屍骸之前曾被蒸骨,皮肉皆腐爛,大家免不了吐槽柳尚生一番,柳尚生大感委屈:“我替你們找出這兩人的身份之謎,你們非但不感謝我,還攻擊我,世道不公呀,日風世下呀!”

能夠做的環節全部做到,等到活物取來了,沙漠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兩具屍骸被徹底地掩埋在綠帶之下,這裏有綠帶束住了土壤,兩位苯教大師的屍骸再也不會四處飄落,孤苦伶仃了,由於屍骸不全,步驟也不齊,最終能否起到成效,八人心中都沒有底氣,尤其嬰寧與曲炎,兩人盯著那團火,緊抿嘴唇,一言不發,當火勢越來越小,兩人仍未看到任何神跡,兩位苯教大師的魂靈不知道安置於何處,並沒有露麵。

曲炎失望之餘,不由得說道:“看來,我們的命數已定……”

嬰寧伸手扯了一把曲炎:“炎哥哥,你,你摸一下,後頸好燙,真的,崔穎,你快幫我看看。”

崔穎扯開嬰寧的後衣領,原本火焰形的胎記正緩緩平複,崔穎興奮地拍打著嬰寧的後背:“丫頭,沒有了,真的,馬上就要消失了。”

曲炎也伸手到自己的後頸下,手指觸碰到皮膚,那片凸起的皮膚果然變得平滑,曲炎驚喜道:“看來血書所言是真的,兩位苯教大師言出必行,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一股勁風刮過,沙子撲打過來,曲炎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以防沙子迷了眼,待重新看清眼前的光景,地上火紅的植物讓曲炎大喜過望,他朝空氣中一拱手:“感謝兩位大師送佛送到西,多謝了!”

地上這火紅的植物正是可以解除通心劍草毒的解藥!

曲炎撿起來放在嘴裏咀嚼一番,澀苦的味道過後,有一絲甘甜,正如自己的人生,曲炎嚼著嚼著,突然笑起來,直至眼淚都落下來,嬰寧見曲炎又哭又笑,歪著腦袋問道:“炎哥哥,你怎麽又哭又笑的,你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高興到了極點,也是會落淚的。”曲炎話音剛落,沙地突然震動起來,大家的身子被震得前仰後俯,地老鼠的個頭最小,居然直接滾到了沙子上,他不禁大罵道:“格老子的,發生麽事了?”

“好像是地震。”蘇柏疑惑道:“不,不對啊,如果是地震,沒道理隻有這一片區啊,你們看,前麵那裏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個方位……這不是月氏王宮嗎?!”

原本是月氏王宮所在的範圍裏,地動山搖一般,白墨軒說道:“難道是王宮塌陷了?”

曲炎抬頭望著天,原本炎熱的大漠,此時突然一陣涼爽,有雨點打下來,沙漠少雨甚至無雨,這是眾所周知的常識,所以,這片雨點下來沒有多主,馬上就揮發在空氣裏,原本的涼爽馬上消失,隻餘下躁熱,地下的晃動也結束了……

白墨軒說道:“我下去看看。”

但白墨軒尋過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入口,那可以活動的木板徹底消失了,或許,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結束吧,那象征著王權的夜明珠與月氏王宮徹底消失了,王權也好,欲念也罷,一切都煙消雲散。

曲炎站在大漠中,看著恢複平靜一馬平川的沙漠,突然張開雙臂,大吼一聲:“結束了,結束了!”

嬰寧笑出聲來,她突然想到父親留下的那方絹帕,馬上在包裏翻找,幸好,還在呢,嬰寧握著那方絹帕,眼圈兒紅了:“父親,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