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道有今天,周華嶸寧死都不會追隨馮家,更不會參與滅了沈家。

這在當年的周華嶸眼中,不過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類似的滅門行動,他參與了不知道多少,甚至有些計劃就是他親自擬定並監督的。

那個時候,他絕對沒有想象過孽力回噬的這一天。

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輪回!

當沈飛動了動手指,他周家瞬間傾覆的時候,周華嶸才真正意識到了噬心得痛苦。

沈飛留了周華嶸一條命。

他徑直離開了。

周華嶸還活著,或許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好。

龍魂集團與明麵周家、實則馮家的大戰,最終在無人知曉的時候便已落下了帷幕。

等時隔幾天之後,周家覆滅的消息爆出,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青城市。

那些支離破碎的消息才從各處被打聽出來,零零散散的拚湊在一起,模糊的還原了事情的經過。

在全市的震驚和商界的震動中,龍魂集團順利拿下城南地塊的同時,也坐穩了自己龍頭的寶座。

對於這場恢弘的商戰,即使結束後,人們也津津樂道的很長的時間。

人們討論著事態的突然反轉,討論著周家的瞬間衰敗,討論著道聽途說的八卦消息“有人看見周家家主在茶樓乞討”……

反而是上流圈層,對整件事諱莫如深。

甚少有人談起,即使有大佬被關係親密者追問探聽,被逼問出來的回答,也僅僅是“龍魂集團實力如此”這樣的答案。

另一邊,沈飛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盡著張璿保鏢的職責,陪同她每天往返於公司和醫院之間。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上次的綁架事件,雖然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但對於張璿的身心來說,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現在藥物基本停了,隻每天去醫院做些中醫按摩加快痊愈。

“恢複的不錯,看你的氣色也不錯,怎麽感覺性格好像也開朗了不少?”

幫張璿治病的中醫是她曾經的同學,邊診斷邊聊得熱絡。

“有嗎?我一直這樣。”

張璿淡淡一笑,沒有多解釋什麽。

那同學咂著嘴,滿臉不信的樣子。

不過,張璿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待人,拒人於千裏之外了,怎麽看都是一件好事,同學也為她感到高興。

“不管怎麽樣,你開心就好了!我敢說,現在追你的人一定比以前更多了,以前你冷著那張臉,跟冰山美人似的,男生想追你,還沒靠近呢就被冰得凍住了,現在肯定追求者成群了吧?”

那同學半真半假得開著張璿的玩笑。

張璿莞爾一笑。

“你說得好像我會在乎追我的是多是少一樣。”

她輕笑了一聲。

“哈哈,說的也是,你從來就不在乎這個!”

那同學說著,裝模作樣的歎息了一聲:“可惜了,大美女呀!”

張璿又和她說笑了幾句,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診室。

因為同學給張璿所做的中醫按摩需要保證隱私,避免走光,所以即使身為保鏢,沈飛也隻能等在門外不遠處。

張璿剛走到門口,下一位候診者恰好進門。

“這裏是張醫生的診室嗎?”

那個中年女人身手一攔張璿,用一口方言向她問道。

張璿皺了皺眉頭,這幾乎是在明知故問。

但是教養讓她保持了禮節,微微側身抬手向診室內一指,並禮貌的告知:

“對,那位就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無意中看見那個中年女人根本不看她所示意的方向,反而死盯著她,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水果刀來,猛得向張璿的腹部軋了過去。

張璿直接傻了。

換作任何一個普通人,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在這麽近的距離裏,做出反應。

等她想要閃躲或逃跑的本能蘇醒的時候,刀尖已經戳破她的襯衫了。

說時遲,那時快。

一個人影忽然閃現在了張璿和那個中年女人之間。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隻手臂猛地拉住張璿,將她拽到了門外,另一隻手伸出去掐住了持刀者的手腕。

嗆啷一聲。

水果刀掉在地上。

周圍人這才注意到發生了什麽,一個小女孩尖叫起來。

下一秒,沈飛已經一腳踹了出去。

那個中年女人整個人被踹飛,越過走廊,背部撞在牆上,隨後緩緩地滑落在地,頭垂了下來,一動不動。

“你沒事吧?”

沈飛看也不看那對手一眼,直接轉臉問張璿。

張璿臉色慘白,但看起來還算鎮定。

她低頭看了一眼被劃破的衣衫——刀尖再推進一寸,就將刺入她的腹部了——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還好,沒受傷。”

她說道,聲音有些驚魂未定。

沈飛鬆了一口氣,他這才轉向了那個被他擊暈的對手。

這一次襲擊,也在他的預料之外。

自從上次張璿遭遇了綁架之後,沈飛出手救人的同時,也給黑暗世界的不少亡命之徒敲響了警鍾。

本來衝著高額報酬意欲對張璿出手的地下勢力安分了不少,又有龍魂殿旁敲側擊的暗中警告,朱雀昨天才向沈飛匯報過,近期沒有境外殺手入境。

防範做到這種程度,張璿本不應該再遇刺才對。

沈飛走近了一些,打量著這位逆流而行的“勇者”。

嚴格來說,他甚至不覺得這人值得被稱為對手,或者殺手。

無論怎麽看,她都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中年婦女。

長相普通,穿著普通,就連拿來行刺的水果刀都很普通。

連入門級的殺手門檻都挨不住一點兒邊。

為什麽她要殺張璿?

而且還特意選了個非常有效的行刺時機?這幾乎是高段位的殺手才會做出的考量。

正當沈飛思忖間,他的目光,突然一凝。

沈飛蹲下身,用手指從中年婦女的肩頭和後頸上勾起一絲乳白色的蛛絲。

如果不是他刻意勾起,那絲線細的幾乎令肉眼無可察覺。

沈飛的眉頭瞬間鎖緊了。

“這是什麽?”

張璿再次受了驚,一時不敢離他太遠,便跟了過來,看見沈飛手指上的東西似乎很重要,忍不住開口問道。

“傀儡。”

沈飛隻說了兩個字。

張璿一臉不知所雲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