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她自己要求的嗎?還是為了完成你們的期望?”
沈飛聽完之後,隻沉聲反問了這一句。
姑母猛然一愣。
沈飛所提出的角度是她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細細想來不無道理。
隻是,事已至此,談及這些,又有什麽用處呢?
張家已經沒人了,張璿又是自幼培養起來的家族繼承人,她不想讓張家失望,她也果然沒有讓張家失望。
至於她自己的意願,在二十多年的積年累月中,早就慢慢的被消磨掉了。
姑母在心裏歎了口氣,咬著牙說道:“你不用再說這些了,今天就算是說破了天去,張璿嫁給浦北侯家的事也已成定局。”
“我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強迫張璿做她不願意的事。”
沈飛也加重了語氣。
姑母冷笑了一聲:“你能做什麽嗎?憑你一個保安的身份?工資還是張璿開給你的吧?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她說完,轉身就走,已經不想再和沈飛多說一個字了。
盡管她心裏知道,沈飛所說的都是對的,但是也毫無用處,在張璿的身上,已經寄托了太多人太多的希望,她是被推動著往前走,所有的人都身不由己。
“如果我有呢?”
沈飛的話語,成功的讓她停住了腳步。
張璿的姑母轉頭看向沈飛,目光既震驚又好奇。
“你們強迫張璿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無非是為了借勢那人家族勢力發展壯大自身罷了。如果我能給你們同等的條件,你們就不會再逼迫張璿了是嗎?”
沈飛平靜的問道。
姑母若有所思的看著沈飛,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
“話是這樣說沒錯。”她說道,“如果你真的能給出同等條件的話……”
她再也忍不住,幹脆嗤笑出聲,同時止不住的搖著頭。
“怎麽可能呢?”
她自言自語的說道,隨後大步就離開了。
看她的樣子,隻不過把沈飛當成了一個狂妄自大且異想天開的年輕人罷了。
沈飛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摸出了手機,給玄武打了個電話。
“調查一下浦北侯家。”
他交代完便掛了電話,走回了餐廳。
張璿一個人在餐廳的入口處來回踱步。
隻有她一個人,沒有看見姑母的身影,應該是姑母和沈菲談完話後直接就回去了。
一看見沈飛出現,張璿馬上迎了上來,急切地詢問道:“你還好嗎?沒事嗎?我姑母是不是威脅你了什麽?”
“都沒有啊!”沈飛自然地搖了搖頭,兩手一攤,“我們隻是聊了聊天而已,她為什麽要威脅我?”
“你別騙我了!我姑母是什麽樣的人我知道的不比你清楚?她一定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要嫁進浦北侯家,而且你必須要離開我對吧?”
張璿說這話的時候,語音裏就透著絕望。
她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姑母和沈飛聊了什麽,她其實並不在乎兩人交談的內容,隻是想知道,沈飛會不會現在就離開她。
姑母的強勢,沈飛低微的保鏢身份,張璿幾乎不敢想象,沈飛要有多大的承壓能力,才能頂住姑母的威脅,堅持剛才的承諾。
可是,就算沈飛沒有離開又怎樣呢?
過幾個月,等張璿要加入侯家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得無疾而終。
堅持就能改變結果嗎?
張璿覺得自己的答案,一定是“不”。
“你別管她說了什麽。你隻要知道我了什麽就好了,我已經告訴過你了,隻要你不願意,隻要我在這裏,我就會保護你的!”
沈飛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張璿卻連一點笑意多擠不出來。正因為他是這樣的堅定,反而讓張璿更覺得揪心。
青城張家,浦北侯家,哪一方都不是省油的燈。
沈飛想要獨立抗衡,無異於螳臂當車,隻有被碾壓的份,甚至能不能扛住壓力都難說。
張璿在心裏這麽想著,卻不忍直接把話說出口,避免刺痛了沈飛。
她想擠出一個信任的笑容,卻隻是苦澀的笑了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沈飛歎了口氣,把她攬在了懷裏。
過了一會兒,張璿的肩膀輕輕的**起來,她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啜泣聲,但是隔著薄薄的衣服,沈飛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淚水已經沾濕了衣襟,溫涼而濕潤。
‘既然你擺出了這樣維護我的態度,那麽在魚死網破之前,我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護你周全!’
張璿在心裏悄悄地定下了決心。
另一邊,張璿的姑母端坐在奔馳的後座上,靜靜的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顯然已陷入了沉思。
“給我調查一下那個叫沈飛的小子,我要他所有的資料,要事無巨細!”
忽然,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聲色俱厲地吩咐道。
那邊嚇了一跳,趕緊應了,掛了電話就去調查。
“別回家了,去張家老宅,今天的事,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得給他們說道說道。”
張璿的姑母又轉而對司機吩咐道。
司機點了點頭,方向盤一轉,駛向了一條全新的路線。
…… ……
夜色漸濃。
沈飛和張璿並肩走在了路邊人行道上。
司機開著張璿的車在後方不遠處慢慢跟著。
晚風愜意涼蘊,張璿的手不經意間碰到了沈飛的手,嚇得她猛地一縮。
“你是不是冷了?你手怎麽那麽涼?”
沈飛說著,幹脆直接把她的手拉過來攥在手掌中,完全沒注意到張璿突然緋紅的雙頰。
“好像是有點涼……”
沈飛自言自語的說著,突然鬆開了張璿的手。
“哎呀!”
張璿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失望感歎。
不過,原來沈飛鬆開她隻是為了將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肩頭而已。
張璿被還帶著體溫和沈飛氣息的男士西裝外套罩住了大半個人,沈飛又握住了她的手。
“很快就會暖和了。”沈飛關切的說道。
張璿隻覺得自己心裏像抹了蜜一樣甜。
“要是時間可以暫停就好了!”張璿悄悄地想道。
這種被嗬護被保護的感覺,有生以來第一次,卻讓人如此的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