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魁。”

沈飛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

夏荷蘿茫然的瞪著眼睛。

她對此一點都不了解,完全不知道這個稱呼意味著什麽。

沈飛輕聲的笑了。

“或者靜源奪魁者,或者江南話事人,他們也有人這麽稱呼我。”

他這句話說完,夏荷蘿終於睜圓了眼睛。

這幾個名頭,無論哪一個拎出來都是響當當的,就算是夏荷蘿,也曾在傳聞中聽到過此人的名聲和地位。

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那位傳遍江南的‘大人物’……”

夏荷蘿以手扶額,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完全不敢想象,攀附上一位有錢有權的大人物一直是她的夢想,而這段時間以來,這樣的人物一直就在她的身邊,不僅沒有引起她的絲毫重視,還一再勸說他向對手服軟屈服。

夏荷蘿後悔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她有無數種說法可以試圖解釋自己此前的言論和行為,但真正話到嘴邊的時候,夏荷蘿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每一個理由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夏荷蘿無聲地嚅囁著,沈飛卻已經轉向了道毓菲。

道毓菲後退了一步——她敏銳的察覺到了沈飛目光中的不友善。

她不是不知道原因。

剛才衝突一起,她先是撇清關係,隨後又落井下石,這一切可都還曆曆在目呢!

“沈先生,不管剛才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說到底咱們也是萍水相逢,一路幫襯同行走到這裏,看在這個份上,有些事情,咱們就得過且過了吧!”

道毓菲擠出了一個笑容,幹脆把話挑明了。

“現在想起來你我是同行者了?剛才別人要殺我的時候,怎麽也沒見你幫我們這些同行者說句話?”

沈飛似笑非笑。

道毓菲說不出話來了。

她求助一般的看向莊天坊。

畢竟是道氏家族的大小姐,莊天坊對道毓菲的眼神不能視而不見,隻好硬著頭皮對沈飛喝道:“在你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之前,我可要提醒你,這一位可是道家的千金,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們道家的最強者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口中的這個最強者,該不會是那個叫道屹的武者吧?”

沈飛明知故問。

“你知道就好!”

見沈飛聽說過道屹的名字,莊天坊反而得意起來,似乎道屹兩個字,就是足以讓他們擺脫危險的金字招牌。

“聽說過他又怎樣,道屹也不值得被我放在眼裏!”

沈飛隨即又淡淡的說了一句。

莊天坊麵色一變,沒等他說話,忽然,一聲洪亮的聲音在眾人頭頂炸響,一時間竟不知它是從何方傳來的。

“不把我道屹放在眼裏的人,我起碼有二十年沒有遇到了,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狂妄,敢空口說大話?”

那聲音響徹雲端,道毓菲猛的跳起來,激動的拍了拍手。

“來了來了,叔伯公來了!”她歡呼著。

在道毓菲身邊的莊天坊也如釋重負地籲出了一口氣:“道屹前輩趕來了,咱們終於可以安穩無虞了!”

沈飛獨自朝說話者的方向看去,隻見山林以東,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半空中飛掠即止。

他的身形簡直就像是一隻白色的飛鳥一般,每次借力隻是逐漸在樹冠上輕輕一點,便又向前竄出近百米,幾個小小的起落,他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隨之而來的,是將這整片區域完全覆蓋的氣壓。

這種氣場很難形容,就好像不是一個人出現在了這裏,而是一柄劍屹立於此。

劍氣縱橫,令人不敢逼視!

沈飛定睛一看,道屹是一位衣著簡單整潔的中年人,盡管因為趕路而有些風塵仆仆,但是乍一看上去,除了麵色青傲之外,也隻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武者而已。

然而,沈飛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心下就已經明白:

這樣一位看起來最普通的武者,卻比之前所有那些武者加在一起都還要厲害的多。

真正的大師,並不需要那些花哨的武器和裝飾,越精進,往往會越返璞歸真。

道屹就是這種人。

道家最快成名的武者,他的名號享譽華夏的時候,尚且不足三十歲,現在也不過是五十歲出頭而已。

華國武道界公認的頂級大宗師之一。

他的劍法,出神入化,輔以內勁,完全開創出了一種他人所不能及的高強劍術,整個華夏的所有用劍者中,提及他的名字無不欽佩退讓。

“跪下吧!磕頭道歉,然後我會一劍讓你死的痛快點。”

道屹看了沈飛一眼,隻說了一句話。

他的眼眸,凜冽的如同從南極的冰山中呼嘯而過的寒風。

‘真正牛逼的人物來了!’

夏荷蘿雙手捂住了嘴,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她在前往江南供職之前,生在此,長在此,自然再清楚不過的知道,道屹的地位和實力,就連讓人聞之變色的巫毒寨四大‘法空者’都不能與他相提並論。

真正的華夏Top層級的武者之一!

“你的意思是,讓我跪下磕頭,還要殺了我?”

沈飛眯起了眼睛,他的眼光逐漸睥睨起來。

他不喜歡道屹說話時的倨傲語氣,更不喜歡被別人蔑視。

“這是你所能選擇的最好結局了。”道屹懷抱著長劍,神情更加淡漠,“否則,你的死亡將被無限延長,等你被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所環繞的時候,後悔是沒有用的。”

道屹的話,仿佛他給沈飛的是一個多麽善待他的選項。

沈飛嘴角勾起,他笑了,沒有說話。

對於眼前這個至今都沒有將他放在眼中的‘前輩’,他已經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你不服?我看出來了!我知道你就是江南新晉的那位大宗師,賀天師是我的老對手,聽說他就是死在你手裏的?”

道屹瞄了沈飛一眼,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輕蔑,不等沈飛回應,他又輕描淡寫的說道:“若是你能殺了他,倒有幾分本事,隻可惜在我道屹的麵前,完全不夠看的。”

“巧了,剛好我也是這麽評估你的。”

沈飛嗬嗬的笑出了聲,可他的眼裏,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是嗎?給了你天堂之路你不想走,非要選擇挑釁我的話,我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裏吧!”

道屹一雙毫無感情的雙眸,視線死死的釘在沈飛的臉上,麵無表情的說道。

“道神劍,想殺他的人可不止你一個,他殺了我最手下得力的四名護法,這筆賬,我得先算!”

就在道屹的右手,緩緩的移向懷中抱著的劍柄的時候,一聲清昂的話音,忽而從遠處響起。

一團黑雲從懸崖那邊飄了過來,落在眾人的中間後,黑雲才慢慢散去,露出了一個身穿黑袍的武者身影。

這人黑發,黑衣,黑鞋,甚至連指甲都是黑色的。

而且他僅僅是站在那裏,周身似乎就有揮散不去的黑氣在繚繞著,那種黑氣給人的感覺,又陰冷又森煞。

杜悅、夏荷蘿不約而同的哆嗦了一下。

就算是有些武道底蘊的道毓菲,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高朗完全傻眼在原地。

他愣愣的看著這個黑衣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腦裏一片空白。

巫毒寨的寨主來了!

即使是在雲西這塊土地上的久居者,也已經不記得巫毒寨的寨主到底有多久沒有出山了。

他人不在江湖,江湖卻到處流傳著他的傳說。

流傳最廣的傳言,是此人已經活了近兩百歲,武道修為已然逆天,再加上巫毒寨特有的修煉機製,他將邪法和毒蠱融進他的武道中,當年所用的招式,便厲害又陰毒,如今在經過不知多少年的閉關修煉,恐怕已經邪氣凜然如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