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飛的這份好心卻被誤解了。

趙嶽然隻當他對陌生人遞來的水有所警覺,進而發展成了誤會沈飛是在擔心他們父女倆在水裏下藥,忍不住揶揄地開口道:“挺警覺的嘛?防人之心不可無是嗎?我們還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你不敢喝是怕我們在水裏下毒嗎?”

“你聽到我這麽說了嗎?”

沈飛一句話就把她嗆了回去。

但是小女孩就是這樣,你隻要和她持相反的觀點,不管你是對還是錯,隻要沒有符合她,小姑娘都是會生氣的。

趙嶽然也不例外。

她當場跺了跺腳,氣惱了。

“你……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態度,以後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巫毒寨不會收你這種人入門的,你信不信?”

趙嶽然說到這裏又得意了起來,她自信自己這麽討厭沈飛,別人也會這麽討厭他。

原以為這句話說出來會刺痛沈飛,沒想到沈飛反而笑著看了她一眼,笑容中微微有些不屑。

“我信與不信都沒有什麽關係,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來拜師入門的。”

沈飛輕笑著說道。

趙嶽然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隨後搖了搖頭:“我不信。除了拜師,你這種人找上巫毒山,還能有其他什麽目的?”

“也可以是為了殺人而來。”

沈飛這句話說的更平靜了。

但就是因為太平靜了,才讓人更覺得驚悚。

他這句話說完之後,本來在喝水的趙天涯和孟威都突然僵住了。

孟威的臉色陡變,他馬上看向沈飛的雙眸,試圖看出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不過,以沈飛的城府,又豈是他能輕易看得出來的?

寂靜中能聽見風從山林中呼嘯的聲音。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咳咳,現在的年輕人喜歡開些什麽玩笑,我們老年人真是跟不上了。”趙天涯適時的開腔打圓場,“道叔你說是吧?”

道屹沒有理他。

趙天涯也不說話了,他已經開始隱隱後悔邀沈飛和道屹同行的舉動。

不管沈飛剛才的話是真是假,能隨隨便便說出殺人這種話的青年,絕對不是一個有益於他們的同行者。

在休息之後重新跋涉的時候,趙天涯他們一行三人便主動與沈飛和道屹拉開了一些距離。

雖然還維持著麵子上的客氣,但已經隱晦的劃開了界限,大概是怕真的進入了巫毒寨之後,如果沈飛還像現在這樣滿口的胡說八道,會牽連到他們父女吧!

這樣間接的隔閡對於沈飛他們來說倒不是一件壞事,起碼清靜了不少。

斷斷續續的走了整整五個小時以後,幾個人終於爬上了山頂。

在台階的盡頭,是一塊巨大的牌坊,造式古樸,上麵所繪製的圖案和人物都是苗疆特有的造型。

牌匾的正中央刻著巫毒寨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但奇怪的是,卻鑲著一層紅邊。

那紅色紅得詭異,簡直像是用鮮血染上去的一樣。

沈飛一看便皺起了眉頭。

趙天涯一行三人對此卻不甚在意,反而激動於終於來到了巫毒山的屬地,看起來既興奮又激動。

穿越山門之後,又行進了一段平坦而老舊的石板路,眼前出現了一扇朱紅色的大門。

門邊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苗疆的服飾,但是卻能明顯看出巫毒寨的特征。

他嘴裏叼著一根草葉,半躺半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看見眼前五個人匆匆趕來,遂站起了身,打量了他們一眼之後,含糊的問道:“你們跑來這裏做什麽?”

“這位小哥,我們是來求見巫毒寨少巫主的,之前曾聯係過,不知可否通報一下?”

趙天涯也拿不準進入巫毒寨的流程,便客客氣氣的據實交代。

沈飛他們則沒有說話。

那少年隻當他們是一起來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那你們等我一下”,便轉身進門裏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灰衣、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從門裏走了出來,衝著趙天涯他們招招手,把大門打開了半扇。

趙天涯忙不迭走了進去,其他人跟在他的後麵,那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已經在前麵帶路了。

他們趕緊跟上。

趙天涯原本想發揮自己的商人本色,口舌如簧的盡快拉近距離,沒想到那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對他說的任何話都不予搭理,一行人就這麽誰也不說話的悶頭走路,這感覺無比的怪異。

這樣的氣氛壓的性格最為活潑、話最多的趙嶽然也不敢開口了。

她偷偷打量著父親和孟威,用眼神詢問著。

趙天涯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示意她暫時不要說話。

孟威的眉頭則皺得緊緊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巫毒寨,但卻是感覺最怪異的一次,此前,巫毒寨雖然在眾人的傳言中頗為神秘,但也隻不過是一個苗疆人的聚集地罷了,人們正常的生活修煉,與現在所呈現出的氣氛完全不同。

現在雖然一切陳設如舊,但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沉默中,那個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帶他們走過了數個竹廊,和一些陳舊得建築,當繞過最後一片樹叢的時候,眾人的眼前豁然開朗。

一棟很經典的漢式兩層小樓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在這樣苗疆人齊聚的地方,看到這樣一棟經典的漢式建築,不僅沒有讓人覺得親切,反而增加了那一份詭異。

一開始沈飛以為是這棟漢式小樓,出現在這裏實在是太過於突兀了,但他隨後發現,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怪異之感,來源於這棟漢式小樓上雕刻的花樣和繪製的圖案,都充滿了一種詭異的美感。

“爸,我怎麽感覺這裏讓人這麽害怕呢?簡直就像是恐怖片裏的場景一樣?”

趙嶽然終於忍不住了。

她從看到那棟漢式小樓的第一眼就莫名的覺得害怕,一點也不想邁入其中,忍不住對趙天涯抱怨道。

盡管趙嶽然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本來如同一句行屍走肉般在前方帶路的中年男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猛的轉過身來,動作之突然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趙嶽然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因為他發現這個身穿灰衣的中年人的目光正順也不順的釘在她的臉上。

“在我巫毒寨,話不可以胡說,如果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會把你的舌頭連根拔出來。”

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就像是生鏽的鐵鋸在摩擦玻璃,嚇得趙嶽然當場就雙眼噙淚,雙手捂住了嘴巴。

趙天涯哆嗦了一下,他雖然護女心切,但是在這種地方該怎麽做還是能拎得清的,可不能為了小女一句話和巫毒寨翻臉,尤其是他們還身處在對方的地盤上。

因此,趙天涯趕緊跨前了一步,擋在趙嶽然的身前,陪著笑臉對穿灰衣的中年男人說道:“小孩子,沒見過世麵,說話口無遮攔,是我缺乏管教,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說著,他還抱了抱拳。

那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拂袖轉身,繼續在前方帶路。

趙天涯輕輕拍了拍趙嶽然的背,也不敢開口安慰她,剛跟著那男人往前走了沒幾步,就到了漢式小樓的門前。

“剛才那樣的事情不要在我們少巫主的麵前發生,否則誰也保不了你們的性命。”

那個身傳灰衣的中年男人語氣嚴肅地提醒著。

“一定記得。”

趙天涯等三人忙不迭的點頭保證。

那男人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我進去了,你們在這跪著吧!”

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