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趙天涯的話。
巫毒寨大祭司看向沈飛的眼神更陰沉了。
“你對我寨少主不敬?”他問完之後,不等回答,便一揮手,“都殺了。”
趙天涯聞之變色,趙嶽然則幾乎要昏厥過去了。
如果不是大祭司的樣子看起來太可怕,她恨不得出聲喊冤:這關我們什麽事啊?
“就不該和你同路走,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你真的把我們害死了!”
趙天涯急得直跺腳,轉頭就向沈飛斥責道。
在來巫毒山之前,他幻想過無數種失敗的可能:
進不了山、見不到人、或者對方要價高昂、又或者什麽理由都沒有就是不肯幫忙……
但趙天涯唯一沒有考慮過的,是莫名其妙的遭人連累。
“祭司大人,我趙家冤枉啊!我們跟這小子不熟也不認識,他殺了人該他負責,你要殺要剮都是應該的,可是這關我們什麽事啊?”
孟威也試圖在旁幫腔。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苦苦哀求,大祭司心如鐵石,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們是一起來的,你們就一起死!”
大祭司冷然的隻回了這一句話。
瞬間讓趙天涯滿臉絕望,他依舊試圖勸說大祭司回心轉意,而對於巫毒寨更為了解的孟威則直接選擇了放棄。
大祭司本就是苗疆地位最高的人物,在巫毒寨中,也是說一不二的存在,當他決定了一件事情並已說出口之後,很少會有反悔的機會。
現在人也死了兩個了,事情也鬧大了,沈飛是決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了,至於他們這些被牽連的倒黴人,別說保命了,能不能保個全屍都難說。
“你閉嘴,你太吵了,讓我再聽見你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殺了你。”
眼見著趙天涯還在那裏絮絮叨叨,大祭司已經不耐煩了起來。
他厲聲一出,趙天涯被嚇得當即噤聲,趕緊和女兒趙嶽然一起,縮到了孟威的身後。
孟威眼下卻隻有苦笑。
身為武者又身為保鏢,平時多在城市裏,他遇見再多的包圍都絲毫不懼,因為自信皆可力敵。
然而,現在,整個巫毒寨傾巢而出,光是大祭司身邊的那些個護法,孟威都不知道自己能勝過幾個,如果他們一起上的話,他非常確定自己不會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他的絕望,在臉上表露無遺。
他跟著趙天涯這麽多年,即使不用開口明說,趙天涯看了他一眼,心裏邊大概有了,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整個人都開始瑟瑟發抖。
趙嶽然也懂了。
她淒然欲泣的惡狠狠地瞪了沈飛一眼,恨不得將此人的相貌牢牢記在心裏,以便下輩子尋仇——最好的花季就這麽被這小子連累死了,如何叫人不記恨?
她看沈飛,沈飛就看了看她。
“別瞪了,我知道你們被牽連了。別擔心,既然是因為我,那我就順帶也保你們幾個一命。”
沈飛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說你到底有什麽毛病?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來這麽大的口氣說保我們的命?我要信你個鬼!”
趙嶽然命都快保不住了,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衝著沈飛大叫大嚷,瀕臨崩潰。
沈飛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女孩子尖叫起來的分貝真的太高了,而且真的很吵……
“讓你們寨子裏的那個少主趕緊滾出來,趁著我還有耐心。”
沈飛不理會趙嶽然了,直接轉向大祭司。
“哦?那你的耐心耗盡了會怎樣?”
大祭司根本不以為意。
“在這兒阻我的人,應該就都死了。”
沈飛平靜的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大祭司巡視了周圍一眼,幾乎大半個寨子的弟子都趕到這裏來了,比肩迭踵站得擠擠挨挨。
就算真有心要殺這麽多人,也不一件多麽輕鬆的事情,更何況這些弟子多多少少都有武道基礎,想要屠盡滅殺,就算對方踏入了大宗師之境,都不敢輕易如此這般口出狂言。
“你做得到?你們幾個人?”大祭司的目光從道屹臉上掠過,又停留在平平無奇的沈飛麵上,“你當你是誰?”
“我是沈飛。”
沈飛揉了揉鼻子,輕笑了一聲,隻說了這四個字。
“人家那是在諷刺你,你聽不出來嗎?你還當真自報姓名?你以為你很有名氣嗎?我看你是真的傻!”
沈飛如此老實的作答,讓趙嶽然幾近暈倒。
她沒有接著說下去是因為一直語調低沉的大祭司突然抬高了嗓門,聲音之大把她嚇了一跳。
“你叫沈飛?你是哪個沈飛?”
大祭司肉眼可見的突然緊張了起來。
‘哪個沈飛?重名的那麽多?他在問什麽呢?’
趙嶽然當即困惑了。
“從江南來的那個。”
沈飛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大祭司當場倒吸了一口冷氣。
寨中人隻知赤染已死,卻不知是被何人所殺,隻有大祭司以及巫毒寨的合薩還有其他幾位核心長老接到了匯報。
得知了眼前這個青年就是殺死赤染的沈飛,他著實有些震驚,不過未及恐懼的地步。
隻是原本輕視至極的心態,此時已轉為提防——能殺赤染,這小子身手不凡。
“當心點,這小子雖然滿口胡話、口出狂言,但他的身手可是不弱,你們解決他的時候,不要給他反擊的機會。”
大祭司對周圍的護法叮囑道。
他一邊說話沈飛一邊笑。
“你笑什麽!”
大祭司惱怒了。
“笑你都到了這種地步,還在執迷不悟,這些人跟著你,真是太令人同情了。”
沈飛說著,忍不住搖頭歎息。
“放肆!”
大祭司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當麵羞辱過,幾乎是爆喝出聲。
“是挺放肆的,我說的是你。”沈飛看了他一眼,對道屹抬了抬下巴,“看樣子沒得談了,他們自找的,你動手吧!”
這些人不問青紅皂白,不講任何道理,大祭司讓殺誰就殺誰。
從今天在場的這些人習以為常的表情來看,今天的情況既然不是第一次,就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隻怕這些人手上,早就不知道被鮮血沾染過多少回了。
不殺,是道義。殺了,也是道義。
道屹得了沈飛的命令,緩緩點了點頭,依據吩咐,獨自緩步向前。
他一邊走一邊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在拔劍之前,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氣場沉穩的老人,鎮靜,有威嚴。
但是,當他的劍在手中,劍鋒閃動著寒光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看起來就突然變了。
變得讓人忽視了他的年紀,他的樣貌,甚至還有他整個人。
因為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柄劍,和他手中的長劍交相輝映,散發出淩厲而威懾的氣場,讓所有注視著他的人都不由得心頭一凜。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即使不用他自報家門,所有人的腦海中都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你是劍神……道屹……”
大祭司霍然瞪大了眼睛,猛的伸出手指向了走近的道屹。
道屹根本不屑於回答他。
明明他距離大祭司還有十餘丈遠,但是他已經開始揮劍了。
銀芒掃**。
這一片地方似乎都被他的劍光所覆滿了。
那樣恢弘的劍氣,甚至拔地而起,直衝雲霄,耀亮了整片的天空。
“媽媽快看!有焰火欸!”
一個小女孩拚命扯動著她媽媽的衣角提醒著,一手指向西邊的天空。
“大白天哪有人放焰火,我都跟你說了,那是雲霞……”母親正蹲在地上忙著挑選蔬菜,被女兒扯的不耐煩了,剛剛一巴掌拍掉了她的小手,下一秒就看見了女兒所說的“焰火”。
她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