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
除了沈飛與何由真之外,每個人的眼底裏都不加掩飾的憤怒。
可是,卻無人出聲,無人動手,無人反擊,無人呼喝。
更無人敢與沈飛對視。
沈飛一腳將牌匾踩在腳下,淡漠的環視著四周。
佐藤緋雖然還沒有死,但是看起來卻像是已經死過一次了。
其他人則扭臉垂頭,一言不發。
持續的安靜。
直到沈飛對何由真招了招手。
“結束了,我們走。”
他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何由真正準備朝他走過去,剛一邁步,忽然就有一陣颶風從門口吹了進來,讓她不僅沒能前進,反而被吹的噔噔噔後退了好幾步。
道場中的其他人也被吹得東倒西歪。
當風停止的時候,劍道場館中已經多了一個白須的老人。
“佐騰劍宗您終於來了!”
三浦涼太帶著哭腔的聲音。
他激動的對來者嚷嚷著,當場伏地下拜。
其他人這時才紛紛反應過來,在看清了老者之後,馬上也都跪拜在地上,向來者行禮。
除了佐藤緋,他已經根本就趴在地上沒有站起來過。
“太爺爺!”
佐藤緋的聲音夾雜著顫抖。
“咱們道場的牌子,被人給砸了!”
他說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恨意幾乎都要噴湧而出了。
“太爺爺?佐藤劍宗?您就是佐藤彰?”
何由真看見其他人這樣的反應,又打量了白須老人好幾眼,才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佐藤彰對所有人都置之不理。
他隻是看著地上碎裂的佐藤劍道的牌匾,沉默著。
這種沉默,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黑暗一樣。
“緋,佐藤劍道傳到你的手裏,你連保護他都做不到嗎?”
佐藤彰對於孫輩的重傷視而不見,一開口就是責問。
佐藤緋慚愧的低下了頭。
“是我修煉不夠,實力不如人,沒能護住佐藤劍道的牌子,太爺爺,我……”
他結結巴巴的想要道歉。
“你閉嘴。”
佐藤彰隻是簡單的喝止了一聲。
佐藤緋的聲音和頭一起低下去了。
“佐藤劍道,不容任何人折辱。當我聽聞有人來踢館的時候,我就在想,敢來我們這兒叫板,這個踢館者應該不簡單。你在華國排行第幾?”
佐藤彰居高臨下的向沈飛問道。
自從將到場交付給佐藤緋之後,他本來已經不再幹涉道場的管理和其他事務,就連道場都很少來。
除了佐藤家的人之外,隻有道場的幾位元老級核心弟子與他有一點兒聯係,逢年過節的時候問候一番,三浦涼太就是其中之一。
當沈飛提出要撅斷佐藤道場牌匾的時候,三浦涼太就悄悄的將此事告知了佐藤彰。
他倒是沒有預料到佐藤緋會輸,而是當作一個討好長輩的笑話去說的——有人竟敢來佐藤道場踢館,而且還敢與佐藤緋較勁,隻怕這下要被教訓的找不著北了。
佐藤彰畢竟老一輩的武者,對於道場的名聲及時的重視。
及時三浦涼太再三強調踢館者隻是一個江湖騙子一樣的入門級武者,但還是驚動了他過來看看。
這一看,就恰好看見佐藤的牌匾被沈飛踩在腳下,斷成了幾截。
佐藤緋是怎麽輸的,受了多重的傷,眼下已經都不重要了。
今天若是不將這個踢館者徹底的教訓,佐藤劍道怕是在整個海國都要被嘲得無地自容了。
“你是誰?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回答你的問題。”
沈飛對待佐藤彰的態度,與他對待佐藤緋一般無二。
四下裏都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位是海國劍宗,你最好注意一下你說話的語氣!”
見證了沈飛的實力之後,三浦涼太再對他說話的時候,也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樣毫不客氣了。
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
這是佐藤彰給他的底氣。
劍宗,這個名號的分量,就足以說明了一切。
“不管他頂著什麽樣的名號,一樣沒有資格。”
沈飛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佐藤彰的周身,霍然炸開了一股氣浪,把周圍的一圈人全都撞翻在地。
“呔!”
他抬手一揮。
所有人隻看見一道匹練從他的手上揮出,似實非實,打出去之後,瞬間形成了一團龍卷風,襲向沈飛。
在龍卷風行進的道路上,不管遇見什麽樣的堅硬物體,都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就被撕扯的粉碎。
“佐藤劍道修煉大成之後的真正力量,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佐藤彰使出這一招之後,言語輕蔑地對沈飛說道。
劍宗一出手,果然威勢非凡。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這股非凡不同的迫力,甚至連整個道場都開始搖晃了起來。
“太可怕了!”
有的人甚至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震撼。
這種震撼就像是一個渺小的人類站在大海的中央,俯視著深邃的海底,以及那個盤桓在海底形狀模糊的龐然大物。
這種震撼,讓每一個人都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渺茫,讓每一個人都肌膚戰栗,心口緊縮。
佐藤緋的目中,不僅僅有傾慕,還有向往。
自幼時初習武起,太爺爺就是他修煉的目標。他追趕了許多年,卻連接近都不曾接近過。
每一次看到佐藤彰的出手,都讓他意識到自己修為的淺薄。
佐藤道場名聲在外。
佐藤彰功不可沒。
他的實力,讓劍宗的名號落在佐藤的頭上是實至名歸,讓佐藤道場從此成為海國武道界為眾人仰望之對象。
近年來,佐藤彰的實力越來越高強,出手的機會卻越來越少。
現在,能見到他親自動手,都算得上是一件稀罕的幸事。
“年輕人,初生牛犢毫無畏懼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過度,更不能狂妄!”
佐藤彰一副過來人教訓後輩的語氣,冷漠的對沈飛說道。
在其他人眼中強悍不可敵的沈飛,在他眼中似乎隻是比其他的晚輩要稍微強一些的年輕人罷了,依然不值得一提。
在他說話的時候,他身上的氣勁還在源源不斷的釋放出來,就像是一個永遠不會幹涸的泉眼,光是那樣的氣勁,就能讓人感覺到他內勁之充沛。
“劍宗真的是太強了!強到了讓人不能言語的地步!”
三浦涼太等人由衷的感歎道。
“太爺爺,請你一定要殺了這個小子,如果讓他走出這裏一步,如果讓今天發生在這裏的事情傳出去一句,佐藤道場就真的完了。”
佐藤緋不住的向佐藤彰懇求著。
他在佐藤道場上的名聲,比他自己的性命更甚。
沈飛的麵色嚴肅。
他仿佛沒有聽見周圍任何的話語聲。
從佐藤彰揮手使出的那一招,他剛剛接觸到佐藤彰的氣勁,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位老者是他平生未遇的高手。
如果說此前也算是碰到了不少位實力深淺不一的大宗師,那麽,沈飛可以斷言,如果讓他們與眼前的這位老者對決,毫無意外那些人都隻會是輸家。
因為,佐藤彰已經逼近神境武者的境界了。
沈飛可以非常清晰的感受到。
這種感受是一種琢磨不定的東西,沒有什麽證據可言,可是,佐藤彰的整個人,他的氣勁,他的一招一式,都讓人毋庸置疑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逼近神境的武者,他的氣息是不一樣的,就像被錘煉了千百次之後的金屬,早就完成了形和質的改變,距離突破,隻差最後一步了。
沈飛發出了一招,與佐藤彰的龍卷激**在一起。
這是他的嚐試之招,並沒有用盡全力,隻是在試探。
他想知道,應對佐藤彰的這一招龍卷,他到底要使出幾分的實力才能與之相抗衡。
麵對佐藤彰這樣的對手,就連沈飛也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