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若其來的這一棍,讓十四歲的少年,痛的喊出聲,隨後緊咬唇,雙手緊緊抓著輪椅不鬆手,眼底的深沉,和他這個年齡,一點也不相當。
他不能喊出聲,否則更會激動老太君,一家人都得遭殃。
這一棍,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跪在輪椅旁邊的喬婉夏,眼睜睜的看著拐杖,砸在喬影深身上。
那沉悶如響雷一般的聲音,在喬婉夏耳邊炸開,讓她整個人顫了顫,恐懼萬分。
然而,哪怕如此,在喬老太君的第二棍,砸下來時,喬婉夏撲在了喬影深背上,用自己瘦弱的背,替喬影深擋了這一棍。
孩童手臂粗的拐杖,砸在背上,疼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所有內髒,都在翻騰撒潑打滾。
“姐!”喬影深驚恐出聲,抓著她,要把她推開。
喬婉夏卻緊抓著輪椅,不鬆手,一定要護著他。
倔強的少年,眼睛紅了,他一直在姐姐的寵愛下長大,本以為長大後,能好好的寵姐姐護姐姐。
沒有想到,他成了廢物,非但保護不了姐姐,還要被姐姐保護。
“姐!”喬影深哽咽。
“閉嘴。”
喬婉夏咬牙低喝,這個弟弟替她這個姐姐出頭,才會激怒老太君,她又怎麽可能不護著他?
喬老太君沒有想到,喬婉夏會衝上來擋,嚇了一大跳,眉眼厲起,勃然大怒:“好哇,居然敢還擋,是不是我這個奶奶,教訓不得孫子,還要你來教?那我就打死你去。”
“砰!”
又一棍,砸在喬婉夏背上,沉悶如鼓的響聲,驚的所有人,心都跳上三跳。
被喬婉夏護在身下的喬影深,隔著一個喬婉夏,都能感受到,那清晰的顫動,可想那一棍有多重。
喬影深雙眸腥紅,他依然未來保護好姐姐,待到姐夫回來,知曉姐姐受了傷,姐夫一定會對他很失望吧。
“別打了。”李玲尖叫一聲,撲過去,抓著喬老太君的拐杖,哀求著,“媽,別打了,她還是個孩子。”
喬老太君大怒:“滾,不然連你一起打。”
真是太生氣了,打個頂嘴的小輩而已,居然這麽多人攔著,真是反了天了。
李玲哀示道:“媽,別打了,小夏身體弱,承受不了這兩棍,求你別打了。喬信,你倒是說句話啊。”
全身顫抖的喬信,聽到此話,痛苦的看向喬老太君,嘴唇顫抖,哀求道:“媽,求你……”
“好哇,反了天了,一個個都來反我,我是不是再不把你們叫回來,你們明天就能不認我。?”喬老太君厲喝,“拉開她。”
喬禮是大伯,不好上手去拉弟媳婦,張英是大嫂,忍著笑上前,把李玲拉開,並趁機擰了她一把,痛的李玲齜牙。
喬老太君不顧喬信的呼喊,再次朝喬婉夏背上砸去。
“砰!”
這一棍砸在了,撲上來的李玲身上。
三個人疊在一起,承受這一拐杖,力道之大,讓三人都顫了顫。
“媽!”
喬信痛哭,自輪椅上,直挺挺的跪下來:“媽,我錯了,你要打就打我吧,他們的錯,我來承擔,求你不要打了。”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打了。”喬老太君中氣十足,氣勢洶洶,朝喬信走去,掄起拐杖,連續在喬信背上打了三下。
速度快的,連李玲都沒奔過去,三棍就打完了。
喬老太君這個老婆子,真是凶狠,為了給自己台階下,也為了彰顯她的威力,直接就這樣子,把人給辦了。
打完人後的喬老太君,舒服了,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小夏,你繼續跪著,不知悔改。”
又對李玲說道:“去,把大院給我清洗一遍。”
然後,她眼眸掃到喬影深身上時,一直沒出聲的喬老爺子說話了:“他還是個孩子,腿腳又不方便,就讓他回屋休息吧。”
“休息什麽休息,瞧他那尖嘴猴腮的樣子,你以為他將來能有什麽大成就,更何況還是一個殘廢,能給口飯吃就不錯了,還休息,就坐在那裏給我挑豆子。”
喬老太君的霸道,喬老爺子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看向喬影深時,卻帶著濃濃的愧意。
喬影深是不會領情的,他既然護不了他們,他又何需由他來護,他以後一定會護好自己。
下人端來兩個盆子,一個盆子裏裝著,紅綠兩種豆子,一個是空盆子。
喬老太君居高臨下的望著喬影深,盛氣臨人:“什麽時候把豆子分完,喬婉夏什麽時候起來。”
在對付人這一塊,喬老太君的氣質拿捏的死死的,半分不會輸。
喬影深看著這滿滿的一盆紅綠豆,根據以往分豆的經驗來看,這一盆豆子,他至少得用五個小時,才能分得完。
以前他分豆的盆子,可比這個小多了,而且也沒有這麽滿。
今天,這頓飯,就是鴻門宴。
李玲看著這情景,幫不上忙,隻能抹淚。
喬信哎聲歎氣,老淚縱橫,都是他沒用,是他沒保護好家人,都是他沒用啊!
喬老太君看向李玲,重重冷哼:“還不快去,等著我給你抹布嗎?”
在家是女王的李玲,此時如個女仆,穿戴著圍裙,拿著抹布,拎著水桶,去把喬家大院的木頭房子,裏裏外外的給清洗一遍。
她都不記得,上次清洗是什麽時候。
看著老婆兒女受苦,喬信的心,挖挖的疼。
喬老太君這才滿意,讓喬禮推著喬信,來到堂屋,她坐在搖椅裏,一搖一搖的:“聽說,你們被趕出去了?”
喬信以為看到了希望,忙回答:“媽,一點小事,我正好可以回來住,也好陪陪爸媽。”
“陪陪我們,這話說的多好聽,難道不應該說,你們想回家白吃白喝?”喬老太君冷蔑的很。
喬信想要感激的話,就這樣堵在喉嚨口裏。
“你們現在住在哪?”喬老太君又問。
“我們住在朋友那裏。”
在車上時,喬信答應了喬影深,不會說出禦天湖的事,所以,隻能這麽說。
“禦天湖是吧?”喬老太君淡淡說道。
喬信一怔,有片刻慌亂,在他老媽這裏,他說謊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他實在是不敢。
但,又不得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