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完全濕透了,薄薄的褥衣完全貼到了身上,雨點敲打在我的臉上加上狂風,我的牙齒打顫,嘴唇已經紫了,身體像入墜冰窖。

龍景天的身形不停,終於將我放置在一個破廟裏,將桌上的燭火點上。

整個破廟一目了然。

被常年堆積著灰塵模糊了模樣的山神似乎更加怒目圓睜,殘破不堪的供桌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小小的一段蠟燭搖曳不定,風雨從縫隙巨大的窗欞透進,幾欲掀翻窗欞,這裏似乎比外麵暖和不了多少。

身體抖個不停,龍景天從廟後撿了點幹柴跟稻草,麵無表情的盯了我一眼,然後點上,順手把身上的衣服脫下。

我的臉上滴著雨水,跌坐在枯草堆上的我,薄薄褥衣濕透了,冷,冷到骨子裏。

火終於被點上,我向著火堆移動了一下,拖著地上的灰塵浸著水漬,我什麽也不管了,伸出手慢慢烤著火。

冷熱交替身上潮的厲害,我還是控製不住打了個“噴嚏”。

龍景天身上的衣服很快烤幹,一把扔給了我,冷漠的話語敲打著我的耳膜,“把衣服換上,你若染了風寒我絕對不會管你的。”

我心裏暗自誹謗,“誰讓你管了?”

孤男寡女要我脫衣服換衣服還不如殺了我,所以我送了他一個白眼。

“就你身上沒有幾兩肉,還以為我會怎麽樣?自己穿上,如果你想讓我動手我會樂意效勞的。”他嘲諷的一笑,沉聲道。

他絕對不是說著玩的,我憤恨地盯著他,“你都二百多歲了,別為老不尊,轉過去。”

我覺得龍景天似乎真的不覺得自己是二百多歲,就他的麵皮看起來就是超不過三十歲,我覺得他這個年齡了應該不會有男女之間的情愛,想想一個歲數那麽大的人應該白發飄然,應該皺紋溝壑,應該牙齒掉光,這樣說他我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他冷冷盯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再敢挑釁我試試,我嚇的一激靈,忙將嘴捂上,而他真的將頭轉過,目光森然,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我暗暗罵了句“老王八”

身上的褥衣還在滴著水,我咬牙把衣服解開,沒有比死亡更大的事情,所以我快速將濕衣服扒下,把他的長袍穿上,我似乎有種錯覺,我穿了二百多歲人的衣服是不是也能活個大歲數,這件衣服得有多少年了,會不會成為古貨,能賣個好價錢嗎?瞬間我自己被自己雷倒了。

顯然這件衣服已經不是他從墳場出來的那件了,可能是偷的,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在這個陰冷的雨夜我若不自己照顧自己說不上真會被凍死,這樣就太不值了。

火堆的火苗亂竄,身上終於暖和了很多,我看著龍景天閉著眼似乎睡熟了,我的腦子出現兩個念頭,“逃,殺,”最後我自嘲地把眼睛閉上。

我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會醫術毒藥,哪個念頭都是癡人做夢,

更何況現在外麵夜深人靜還大雨磅礴,出去隻有死路一條,我隻能認命地將腦袋放空。

腦子想讓自己靜一下越是靜不了,什麽念頭都往外冒,不知道龍亦臣傷的怎麽樣了,他該有多著急,他能找到我嗎?他又打不過龍景天夠讓他窩囊一陣子了,龍景天現在已經算不得是人了,也不知道怎麽才能打敗他。

龍景天為什麽把我抓來,他顯然已經知道我不是他的娘子了,已經知道自己活了很多年了,而歐陽菱跟龍禦天已經死了,那麽抓我的目的是什麽?我感覺他除了歐陽菱已經沒有什麽別的欲望,不會盯著那個位置了,也不會做天下的霸主,那麽他究竟為什麽把我掠來呢!

最後是什麽讓他撤出轟向我的掌力呢?又是什麽讓他放棄摧毀歐陽菱跟龍禦天的墳墓呢?

還有他是怎麽想起來過去的事?又是誰告訴他讓他去了玲瓏山莊的,他到底現在是怎麽想的,一旦他跟龍亦臣為敵龍亦臣會很棘手的。

腦子亂的很,怎麽都不肯讓自己停歇,我暗暗歎了口氣,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要自救的,他雖然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再瘋癲,但是也不一定永遠不犯病,隻要有機可乘,我還是有機會的。

我一定要保存體力,就是逃不了也一定不能讓自己生病,所以折騰了這麽久,我現在一定要先小睡一會兒。

迷迷瞪瞪真的讓我陷入半睡半醒之中,突然被咳嗽聲突然驚醒,龍景天也是咳的撕心裂肺,我隻能衝他問道,“你怎麽了?”

眼前的男子嘴角滲出一絲的血跡,我“逃跑”的念頭又出現,最後生生被我壓下來,就算他剩下一口氣想殺我還是易如反掌,還不如慢慢再做打算。

原來他也受了傷,看來他也不是無堅不摧,除了剛出來那麽強,現在似乎越來越差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受的傷,是和龍亦臣交手的時候被龍亦臣傷的還是早先就受了傷,我猜不到。

起身靠了過去,低聲問道,“你到底怎麽了?我給你弄點水。”

他的藍眸今晚上似乎各外的亮,他把目光慢慢放在我的身上,由於咳的厲害臉上爬滿了緋紅跟在墳堆上死氣沉沉的皮膚不同,竟有幾分蠱惑人心的魅力,可別說如果他僅僅是原來的三十歲我感覺他絕對是個絕色的美男,可惜一想到他已經二百多歲了,那一分少女心中的**漾也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供桌後麵有水。”他低低道,原來他一直住在這個地方,怪不得有柴草。

從供桌後麵舀到水,我心裏又暗暗後悔,林媚給我的迷藥我沒用完,可惜被龍亦臣搜走了,想想不搜走我也不可能在褥衣裏放迷藥,唉!如果現在有給龍景天吃上,說不上我就可以逃了,可惜現在什麽也沒有。

還是把水放到了他的手上,他喝了兩口,低低喘了口氣,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示意我坐下。

“既然你也睡不著,我們說點事。

”他目光有些迷離,似乎氣息不穩,但我知道他還是殺傷力十足,我不能有過多的想法。

我諂媚的一笑,“好的,秦穀主。”

“你願意叫什麽就叫什麽?我心裏的確沒有自己很大歲數的概念,因為我的記憶一直停留在二十八歲,停留在最後我把劍插進菱兒的胸口,剩下的什麽也記不得。我知道她死了,我本來也想死的,但是看見了你,我覺得你就是她的轉世,因為我一見到你就像是見到了她,你沒有她好看,沒有她的醫術跟武功,但是你和她一樣的傻,一樣的善良,拚了命也會救別人,而且你的眼睛跟她的眼睛很像,還有身上跟她一樣的菡萏香氣,所以我敢肯定你就是她的轉世,因為這個世上我會對所有人狠厲,但是就是她我狠不下心,另一個竟然是你,所以說你該明白,我想讓你陪我到死亡,你別想逃,也應該知道你根本也逃不了,我會對你好,但是你要有歪歪心思,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但會殺別人,你可清楚。”

我心裏想這是什麽跟什麽?轉世這種事虧他能說出口,但是現在我不能刺激他,“秦穀主,要不這樣你看可不可以,我們可是沒有仇的,你若發現我跟歐陽老莊主夫人沒有絲毫的相像,而且你也感覺到了,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龍景天看了我一眼,慢慢將眼睛閉上,似乎有些累了,輕聲道“你根本不會懂,我認不錯的,九脈心法在魔化期是認不錯人的,哪怕那個叫單翠蘭的跟你如此的相似我的腦中都不會出現她是我的娘子,但是你會,心柔是吧!我會待你好。”

“算了,等以下再說吧!我也睡會兒。”我現在是根本跟他說不通,隻有等到他腦袋不清明的時候再說。

天亮我是被陣陣的呻吟驚醒的,龍景天蜷縮成一團,似乎很是難受,我靠近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不燙卻突突的像是有東西要噴出。

我想起龍亦臣說的話,隻要他受刺激過大就會血液逆流,走火入魔,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嗎?我不清楚,此刻天已經大亮,我隻要踏出這個小廟,我也許就會自由了,可是麵對這樣的一個人我的心又軟了,他沒有殺一個人,一心就是他的娘子,二百多歲的人,如果不是九脈神劍他就是鶴發雞皮的老翁,他不容易的,對這樣的人不管不問我似乎做不到。

他活了也許會對付龍亦臣,不管不問最好,我逃出去是關鍵,因為龍亦臣肯定擔心,我的腿卻邁不出,想起他說我跟歐陽菱什麽都不像就是心地善良,心裏就更覺得不能對他棄之不顧。

不管了,我先看看,他要是真走火入魔我也幫不了,這是一條人命似乎還是最長壽的人命,我任命般歎了口氣。

他身上的血液似乎都跳動的厲害,我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用手順著他的胳膊凸起的血脈慢慢撫順,還真沒想到他的氣息真穩了很多,似乎身上的血脈跳動的也不那麽厲害了,看樣子似乎有點效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