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座談論道

二更到。今天休息,本來想好好碼上幾章,可是看到糟糕的成績心裏很難受,好不容易冷靜了幾個小時。隻能二更了,還請不忍心這本書太監的兄弟們多支持啊,真的,再努力一把,我們能行。

“光華,去年滿清政府的財政收入不過剛剛兩億兩白銀,也就上億美元出頭,你們光在教育上一年的投入就超過這個數字,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些。”陳其美在上海見慣了蘭芳這邊與江浙財團的大手筆合作,對蘭芳的經濟實力有些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震撼到了。

李秉衡擺著手笑道:“說到滿清政府的財政收入,我可以根據蘭芳的實際政策與情況與之對比。首先,由於入不敷出,滿清政府的投資能力顯得明顯不足,它沒有也無力把資金投於經濟發展所需要的社會基礎設施的建設。而蘭芳政府則沒有外債,並且政府實行統一調控,在減輕稅收負擔鼓勵興辦實業的同時,政府大量的投資於社會基礎設施建設。可能這個詞語很新鮮,你們沒聽過,但我這麽說,比如政府集中力量修建鐵路等工程,將帶動相關產業的需求,也就有了資本家們興辦實業的動力,以此類推,在互惠互利中實現良性循環。”

說著,看到孫中山與陳其美兩人點頭表示理解,孫中山更是讚許的說道:“你說到鐵路,這我清楚,列強國家對鐵路等交通非常重視,蓋因這種浩大工程對工商業大有益處,又如光華所說的對許多產業有拉動作用。”

李秉衡繼續分析道:“其二,滿清政府的財政收入隻不過是全國歲入的極少一部分而已,大部分都被攔截在了地方政府大規模地、不合理地、不固定地強製征收的厘金。由於對跨省跨區貿易重複收稅,這種稅收製使貿易的交易費用極高,對各省工業分工的發展起著嚴重的阻礙作用。厘金局卡有“因地製宜”設置的靈活性,日益嚴重地阻礙著土貨在市場上的流通,而有利於洋貨的傾銷,進一步加強了洋貨對土貨的競爭力。相比蘭芳,則用各種產業政策和保護關稅阻礙國際貿易,並且統一國內度量衡,廢除國內貿易關卡,減少了國內交易費用,促進了國內統一市場和分工,加上蘭芳本身的商品極具市場競爭力,使得出口貿易發展極為迅速。”

陳其美插話道:“光華,既然國內稅收繁重,為何你還是不遺餘力的支持國內的民族資本,還不如在蘭芳投資利潤更加高些。”

“我們的民族資本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不易,長此以往國家虛弱,將受外辱。更何況偌大的國內市場必須要掌控在我們華人自己手裏,不論重工業,起碼的衣食住行這些行業相關的市場不能再讓列強國家吸血下去了。例如輕紡行業,小日本與英國人每年都要掠奪數億兩白銀的利潤,一旦將這個市場奪回來,我們的民族資本將得到一個質的飛躍。其他行業也要不斷的收複失地,將整個民族工業帶動起來。”

孫中山長歎一聲,說道:“他們都說我不懂經濟,可我時常在這方麵下功夫,也有一知半解,光華說的我非常認同,之前的兩點,說的非常貼切,至於你想說的第三點,不說我也明白,那就是國家的主權問題。滿清政府的財政已經是收不抵支,赤字不斷上升。大借外債主要是為了籌措軍費和之後的償還賠款。比如,甲午戰爭期間,清廷向匯豐銀行籌借了四筆外債,折合銀4000萬兩。海關稅收是清政府主要的財政收入,列強控製了中國海關,就基本上控製了中國財政,清政府獨立行使自身職權的行為受到極大限製。看看遍布全國的外國銀行,以及受其扶植的外國洋行。照我看來,滿清政府歲入實在隻是實際收入的百分一而已,大部分都落在了洋人、地方督撫以及地主買辦階級手中,而這些階級又滋生了奢靡與腐朽的畸形經濟,這個毒瘤必須去除,不然將來革命的阻力會很大。”

李秉衡對他的這番話中所透露的對國內時局的深刻認識並不意外,後世許多評論家都批評孫中山隻知道天馬行空的革命理論與不切實際的空談,但隻有他明白改變曆史的不易。自穿越以來,即便是把握時代脈搏的自己也常常焦頭爛額,常常有無力之感。空談容易,做實事難。許多人站著說話不腰疼,指手畫腳,卻不明白時局的艱難與華人生存環境之惡劣。

這個世界是傑出人物交戰的戰場,是為少數精英所操控的遊戲,或者說是棋局。

李秉衡小心的布局著,為將來的與操縱這個世界的傑出精英們交手而未雨綢繆。

“光華,你還沒有回答我們,到底怎麽賺到那麽多錢?”陳其美卻沒那麽被忽悠,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李秉衡並不想向同盟會中人透露太多,嘿嘿一笑,“既然隻有先生與英士在,那我就不隱瞞,去年由於大規模建設,並且稅收極低,工業上的國民收入才兩億五千萬美元,但工業基礎仍然不厚實,主要是味精、煙草、精煉糖以及船舶、橡膠、塑料等產品的高利潤。還有軍火、毒品以及其他灰色收入難以計算,但也是財政收入的一大重頭。”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去年軍火、毒品以及偽鈔三大產業保守估計帶來了五到六億美元的收入,以及靠著金特藏寶、“倒黴蛋藏寶“以及在蛇廟發的幾筆橫財,說出來恐怕要嚇死人的。

“這麽多?”陳其美失聲道。

就連孫中山也是一場震驚,“這才短短的一年多啊,光華,想不到當初的複興公司竟然帶來了這麽大的巨變。這就是你說的機床與機械帶來的吧?”

“恩,這兩大行業由於都消耗在了南洋與國內市場,跟船舶一樣,賣給華人都很便宜,又很少對外出口,所以並不彰顯。鋼鐵、冶金與煉油也是如此,低調至今,但他們起到得作用卻是相當的關鍵。”

說話間,已到了為孫中山等人安排的貴賓招待所,馬上將會舉行一個小型的記者會,用過午餐後,將由李秉衡陪伴著去坤甸的各個公益機構慰問。

孫中山與陳其美仍然拉著李秉衡詢問蘭芳的工業發展情況。

“由於在外華人的資本源源不斷的流入蘭芳,投資興辦各種實業,今年的工業產值將很難計算,但原來的產業將會完成又一輪的擴張周期,保守預計在工業上的國民收入將是去年的三倍還不止,我們的目標是在明年超過日本的財政收入,後年在經濟數據上全麵超過日本。”

兩人都像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他,如果是別人,真的要懷疑對方的牛皮是不是吹過頭了,歐美國家工業發展增速最快的也不過10%。

“列強國家一般財政收入是國民收入的十分一,日本則在15到20%,我們的稅收相對略低,預計明年的財政收入將超過一億美元。”還有一點李秉衡並沒有說,那就是蘭芳明年的財政支出預算在一億七千萬美元,財政赤字高達七千萬美元左右,這還是在一億三千萬美元的教育預算安到幾家慈善教育基金會名頭上的數據。

對於李秉衡的雄心壯誌,兩人都是感歎不已,尤其是孫中山,感慨萬千的握著李秉衡的手說道:“想不到我革命多年,多方實驗,未找到強國之路,而光華不聲不響給了我們如許驚喜,實在是大為開懷,革命後繼有人,希望光華勿忘故國,繼續支持革命力量。要是早得了光華這大才,革命說不定早就成功了。”神色間毫無頹喪,反而更加精神振奮。

李秉衡歎道:“治蘭芳易,治中華難。眼下國內矛盾重重,即便清政府垮台,也將是野心家角逐的舞台,用武力可逐之,但無緩藥醫之。”

“怎麽光華如此悲觀,推翻了清政府,革命便是成功了,到時我等便可歸隱山林,坐看革命之花盛開祖國大地,看那中華新氣象。”

陳其美卻是聽出了什麽,連忙問道:“光華對國內局勢似有所悟?”

李秉衡盡量組織下語言,緩緩說道:“清廷氣數已盡,傾覆隻在這兩年間,但誰來繼承清政府這份遺產?我革命黨人自己尚四分五裂,彼此不服,更何況要組建一個政府,統治一個老大國家,四萬萬國民?長期以來,近代民族國家觀念的缺失是中國難以擺脫困境的重要的政治文化因素之一,天下觀念和鄉土意識使全民族很難有效地整合全國資源抵禦外敵,自強求富。由於戰爭因素而使中央政府把財政權不斷地下放給地方,給各督撫繼續保持原有的鄉土意識提供了重要的物質基礎,與此相對的中央權威的削弱更難使人們增強大一統的國家觀念。在這種情況下,各個地方容易被豪強勢力與割據武裝所把持,將來這些人乃至軍閥更是大敵,毒瘤,如何去之?這是一個群體,幾個階層,民族思想中的痼疾,看似不是很重要,但將來必為大患。”

“不怕,到時候我革命黨人已成政治主流,黨派政治乃是當今世界所公認的罪適合時代的政治,不管是同盟會主政還是與共進會等其他黨派聯合主政,都在我們的控製範圍。”陳其美想當然的說道。

李秉衡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從後世來,也許他也會像對方一樣的想法。但是畢竟鐵一般的史實放在那裏,中華民族曾經走的歪路在那裏。

“不然,清廷還有十數萬北洋軍,新軍無數,誰繼承了這股武力,誰將主導將來中國政局。別忘了,槍杆子裏出政權。”

最後這句話斬釘截鐵,說的兩人心裏一震,腦子裏反反複複的思考著這句話,久久的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