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軍艦不是白賣的
鎮冰與載洵小聲的討論著，這次出來本來就是計劃采防禦艦隻，沒有想過要買大艦。如今蘭芳送上了兩條輕巡洋艦與十餘艘的小型艦隻，基本不用再添置，這沒出手的錢要是能夠買上一條“高雄”級重巡洋艦回去都臉上有光。
載洵聽說這一萬兩千噸的重巡洋艦能壓過日本的“三笠”號，急的如猴子般的抓頭搔耳，兩眼放光如同鴉片鬼見了鴉片，想想買那九千噸的又不甘心，眼下有一百萬兩銀子的缺口，毫無辦法。如果是十萬二十萬，自己當場便可拍板，隻是這數目大了便不好自己隨意做主了。
李秉衡見兩人都是起了意，連忙說道：“眼下德國與美國的那兩艘已經在海試，我們不妨前去一觀，看看它的雄姿，再作決定也不晚。”
薩鎮冰聽的如此說，早急不可耐，一疊聲的催李秉衡帶著去船廠。
李秉衡讓端納招待麻穆勒，商談將之前俘虜的英國艦隻交還給新加坡方麵一事，進一步賣對方一個好，接下來也好辦事說話。
當下領了兩人船廠而去，又讓辦公人員聯係了程璧光去船廠等候。
程璧光最近每天都要在廠呆上半天，再有兩個月“重慶”級戰列巡洋艦就要下水，最晚到明年夏天就能服役。
當然，重要的是蘭芳將史無前例的與德國一起合作建造超無畏艦次的造艦計劃有些令人出乎意料。首先開建兩艘德國提出的根據“凱撒”級戰列艦改進型，而德國本土則同時開造四艘，仍然命名為“凱撒”級，蘭芳則命名為“四川”級。
設計排水，最大排水量27000:，動力方麵配備１6台蘇爾壽鍋爐台帕森斯蒸氣輪機，達到了3300力。最大速度22節，１2節時最大續航公裏。五座雙聯炮塔，十門五十倍徑305毫米主炮，十二門１55毫米副炮。裝甲比原先的設計要更加合理與精良，也更加扛擊打。
這款戰列艦相當的便，造價隻需要四百八十萬蘭芳元，即便如此，德國人仍然不敢冒險，隻是將本土的一艘拿到蘭芳來造時候根據使用情況對下一級的戰列艦進行追訂。
從開建到下水預計四個月。到時候將開建更高級別地戰列艦。目前這種戰列艦正在緊張地論證當中。初步打算建造兩艘。仍然是蘭芳與德國各一艘。
這種戰列艦將續采用蒸汽輪機作為主動力。並且根據“凱撒”級建造過程中地經驗與不足不斷地加以修正。１2台燃煤鍋爐。3台燃油鍋爐。3台帕森斯蒸汽輪機。仍然采用“凱撒”級地3軸並列配置。保守估計將達到馬力。
這將是第一級采用全部主炮沿中線布置方式地德國與蘭芳地主力戰列艦。本來想在“凱撒”級上嚐試。但是出於成熟穩定地考慮。將在這一款上作出創舉。這樣。在舷側齊射時。可以保證每個方向都有十門主炮同時射擊。而且還將搭載十門五十倍徑343毫米主炮。十二門１55毫米副炮。
這兩個級別地戰列艦建造計劃都是保密地。而且安全級別相當地高須保證不被任何外力影響而擱置。
李秉衡打算利用這個機會使得蘭芳擁有建造大排量戰列艦地經驗。為將來建造航空母艦作準備。
薩鎮冰在馬尾與上海地造船局都呆過一段時間。知道造船地一些流程與方法是對於蘭芳地造船工藝還是驚訝不已。眼前所見到地完全顛覆了他對蘭芳地印象。“李先生說德國人提供了蒸汽輪機地技術。並且在艦炮技術上也向你們並未作保留知這是為何？”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程璧光接到薩鎮冰到來的消息後，立即趕來會晤。
“玉堂兄。”
“恒啟。”
薩鎮冰與載洵分別叫著他的號與字來以為相見會有些尷尬，畢竟過去的海軍高官到了蘭芳國當了海軍部長，而且海軍實力遠超大清國，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洵貝勒，鼎銘。”程璧光抑製住了內心的激動，向二人行了抱拳禮，幾人目光相接，過去的一些埋怨都丟了開去，不由得哈哈大笑。
載洵這次難得的沒有想撈銀子，而是正兒八經的想買上一艘“高雄”級的萬二噸重巡洋艦回去威風威風，急切的拉著程璧光的手，問道：“你們前陣子下水的大艦呢？快讓我看看。”
這兩艘重巡洋艦下水後有個半年多就能服役，還能在自己手裏操練上段日子，程璧光整日帶著海軍官兵在這兩艘軍艦上訓練，等純熟了將來就能更大的艦。
一聽到說那兩艘寶貝，程璧光的圓圓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連聲笑道：“行行，別說看，帶你們上去遛兩圈。”
薩鎮冰見他容光煥發的樣子，又是為他高興，又是自己心裏的一陣酸楚，定睛望去，隻見遠遠的兩條巨艦正在往這邊而來。
自甲午後，龐大的滿清帝國已經多年沒有過定鎮那樣的巨艦了，而如今卻有
到一艘萬噸巨艦，而且能夠重組一支艦隊，讓載洵與萬分，上了那艘已經被德國人命名為“格奈森納”號的重巡洋艦後一直舍不得下來，程璧光又命輪機艙將船開出去在附近海域轉轉。
“自從這兩艘大艦出了，那些荷蘭人又跟乖孫子似的，不再耀武揚威，本來叫著要反攻蘇門答臘，結果現在連屁都不敢放。”程璧光難得的爆起了粗口，有了巨艦之後的感覺實在是爽且馬上“四川”級戰列巡洋艦出來後，恐怕蘭芳的國際地位都要提高不少。
載洵是個愛問些奇聞怪談的，向李秉衡問了當時蘭芳與荷蘭、英國幾場硬仗的始末，李秉衡一一略作保留的說了，聽的幾人如醉如癡，不時扼腕歎息時擊掌叫好。
看到載洵完全放下了架子，毫不像個親王樣，如市井之徒般的在那裏貶低著荷蘭與英國，讓李秉衡一陣的好笑。
載是個極善良的，這載洵除了一身的滿清腐朽氣，要出身在普通人家，說不得也跟他哥哥一樣，也是個良善之輩。
國人除了對洋尤其是英法等國發自內心的畏懼之外，還有一股不平之氣在骨子裏，能夠讓這些國家吃敗仗國人都如吃了仙丹般的叫爽。蘭芳便是憑借著對荷蘭與英國的強硬與霸絕，贏得了祖國大陸許多民心。
可以說將來蘭芳也好中好，必須要靠擊敗英法這樣的列強國家才能真正的樹立民族自信心，即便是打敗日本也還是不夠。將來要成為大國，必須在這些大國身上樹立威風，在國際上才能得到認可，在國內才能夠樹立民眾的民族自信，增強國家凝聚力。
“這次蘭的那一艘一萬五千噸的戰列艦還有那三艘主力巡洋艦是他們最後的家底，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來跟蘭芳死磕的。這次蘇門答臘鬧著要加入蘭芳們的本土陸軍已經開始圍剿行動，我們這兩艘大艦出來後，他們立即撤了回去。這還算他們聰明，海上被我們壓製住後我們蘭芳的援助就會源源不絕的進入蘇門答臘，他們到時候還是免不了白忙一場。”程璧光根據最近的形勢向載洵與薩鎮冰介紹道。
荷蘭人這準備著手收回蘇門答臘，隻是英國人遲遲不同意讓新加坡的太平洋艦隊與他們聯手作戰，眼下蘭芳的兩艘堪比他們的戰列艦的重巡洋艦下水，要麽就是雷霆之勢將蘭芳海軍撲滅，要麽就是偃旗息鼓。
“可惜荷蘭人不敢冒險，們也沒那個實力主要是之前被我們打怕了。況且德國與美國都在給他們施加壓力，他們如今能保住爪哇老巢已經是很滿足了。”
“洵貝勒，恕我直言蘭芳在南洋開創了一片新天地，對我大清也是難得的機遇旦雙方合作，以南洋之技術與資本陸之人力與資源，未必不是強國之路。如今就從我們這海軍說起是能在煤鐵上給予便利，蘭芳的造艦成本更低，到時候從蘭芳低價訂購軍艦，雙方都是受益。況且海軍費用高者，在艦船維修保養與港口建設，另外還有海軍官兵培養。蘭芳近，艦船部件也便宜，這兩項便能省上不少錢。港口建設我蘭芳有經驗，也有設備，到時我們共同出人出力，建港也能省事省錢。而海軍培養上，我蘭芳有德國與美國的支持，不用受製於英人。想當初英人拒我華人入海軍學校，尤其可恨。”程璧光內心深處一直有著振興中華海軍的夢想，中華海疆綿長，尤其需要強有力的海軍看護，恨不得清政府在蘭芳多訂造軍艦。
薩鎮冰細想他的三點，蘭芳造船廠的設備與規模也略見識了，心想所言非虛。日本人這幾年光是在這三點上花費的便有上億日元還不止，拉了造新艦的後腿。
載洵聽了更是點頭道：“此言甚是有理，奈何我大清日常支出甚巨，欲重建海軍力有不逮，隻能從長計議。蘭芳的的艦船是好，奈何我大清沒錢啊。”
這話倒是不假，要不是沒錢，也至於歐美到處，貨比三家，甚至到意大利與奧匈帝國下單子。
薩鎮冰卻抓住了程璧光剛才所說的話中的信息，皺著眉問道：“不知鼎銘兄剛才所說我大清能在煤鐵上給些便利，不知此話怎講。”
近年來滿清政府為了抵製帝國主義列強進一步侵占中國的礦產利權，采取了限製外國資本在華辦理礦務的條件和權利，加強對礦務的管理和控製礦地的策略，以保護尚存的礦產利權。
長期以來，世人隻注重於揭露帝國主義列強侵占中國礦產利權的侵略行為和清政府出賣國家礦產利權的賣國罪行對清政府所采取的這一保礦策略及其具體措施則視而不見，沒有看到這一政策對國內礦產資源的保護。
李秉衡從這一係列的政策中分析滿清政府與列強的關係，並不是按照後世的印象與其他人的判斷。
列強在中國隻有兩大核心利益：資源與市場。圍繞這兩點，才能徹底掌握與列強在中國大陸的交手方略，既能保護資源與市場不被列強把
能壯大自身此消彼長，到時候列強越來越難以控權、租借、海關等等，甚至是香港與澳門，收回隻是早晚的事情。
資源自己開發，市場自己滿足，列強在中國就失去了吸血的能力。
李秉衡當初大力扶持國內的機械行業與輕紡行業，甚至幫助國內的航運業，就是出於這兩點。
開發資源需要技術與設備，還有資金占領市場需要優質的商品，或者說能造的出，造的比列強好。
這需要整個完備的工業體係支撐，不是一蹴而就。
即便是蘭芳，到:在也沒有完成整個工業體係，初步預計要到三年後。
而目前蘭芳最緊缺的就人力資源，還有煤鐵。人力資源不足的問題一直就有，隨著擴張的速度急劇加快，缺口一直補不上。另外雖然蘭芳目前的領土並不缺煤鐵，但開發不易，需要時間，但勢頭極猛的工業化進程使得鋼鐵異常緊缺。
明年的鋼產量預計可以達到一百八十萬噸，仍有超過百萬噸的缺口，去年一年從大陸進口了十多萬噸的鋼，四十多萬噸的生鐵，基本大部分都成為各種特種鋼。普通鋼鐵都是從美國進口，每個月都有將近十萬噸的鋼材從美國運到蘭芳。
後年的情要好一點，蘭芳的幾家鋼鐵公司括最大的複興鋼鐵公司都將完成產能大規模升級，加上德國與美國幫助開發的鋼鐵公司，預計後年鋼產量可以達到兩百六十萬噸。
目前受到蘭芳在重工尤其是造船與鐵路上的大規模投入的刺激蘭芳與國內陸續有財閥世家開始投資於鋼鐵企業。
“不知你們有沒有聽過講求有效率的利伯維爾場經濟，‘造不如買不如租’，我們的祖輩商人早就用切實行動證明了來自西方的這一理論。南洋商人為什麽富因為他們講究利益與效率。鋼鐵工業投入大，見效慢不定就賠錢甚至身家俱毀。我們華人很難讓他們自己站出來興辦重工業，我們蘭芳如果不補貼製鐵造船兵工各廠，不堅持采用國產武器，不可能建立自己的技術儲備，也就不可能建立自己的工業永動機，對其他產業如紡織和機械工具等旁支產業的提攜作用也就無從談起。這一點，日本比我們做的好。”李秉衡正為目前蘭芳所產生的問題而時常陷入沉思，不知不覺就是長篇大論。
載洵與薩鎮冰歐美去過兩次，也有了些見識，對他的話雖然不全明白，但聽在耳中卻是覺得極為有理。
“蘭芳起步晚，建國時間短，在多方麵有所不逮。比如建一個年產五十萬噸鐵礦石的開礦公司，三年還算是快的。漢冶萍累計用銀三千多萬兩，即便去年得了蘭芳入股，得了蘭芳的技術與設備，預計明年年產鋼二十萬噸，產鐵礦一百一十萬噸。這已經殊為不易，蘭芳也投入了一千五百多萬兩，才有如此局麵。就算在蘭芳，興辦一家年產鋼二十萬噸的工廠，沒有一千萬兩白銀也是萬萬不能的，況且還需時需力。”
程璧光長歎一聲道：“如今我們蘭芳在這煤鐵上所費甚多，由於造船用去無數，鋼鐵緊張，隻能大規模向美國與德國進口，成本多出不少。
如果我們仿照漢冶萍的成例，在國內合作開礦，合辦冶鋼與煉焦工廠，到時候可以以這些資產作抵押，向蘭芳銀行申請貸款，或者以大清的礦產、地產等資產入股蘭芳的造船廠，不論是訂購軍艦還是自造軍艦，豈不兩全其美？”
李秉衡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隻不過在他麵前略提過蘭芳將來在國內的鋼鐵構想，他便能無師自通的想出這幾個辦法，看來一直在動腦筋如何振興中國海軍。
載洵與薩鎮冰互相看了一眼，心想這倒比英國與日本等列強巧取豪奪要公平上不少，而且還為大清設想，委實是誠懇之談。
兩人又是高興又是遲，吃不準對方這麽殷勤的背後是否有什麽陰謀與不可告人的目的，畢竟大清跟列強打交道吃的明虧暗虧著實太多了。
這蘭芳能把列強玩弄於股掌之上，也有許多了不得的人物，比如這洋人都推崇備至的李光華，硬是在南洋創下了一番基業，將一盤散沙又不肯投資重工業的富商們集合起來，將這蘭芳幾年功夫就換了新顏，的確是個人才。
兩人與他都沒有打過交道，不知道對方的脾性，心是動了，隻不過就是有些忐忑不安。
“換做從前，此法定然阻力許多，難以實行。但如今正當變局，我兄長也是致力於改革的，說不得可以一試。”載洵遲疑著說道。
攝政王載今內外交困，自己兄弟的話是肯聽的，隻要說動了載洵，說不定就成功了一半。
李秉衡高興的說道：“那好，今日且為二位洗塵接風，等明日我等仔細商議。”
薩鎮冰與程璧光都是滿臉喜色，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幾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