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殘陽下,墨麒麟,老太師。。。

聞仲進城,見到鹿台高聳,巍峨壯觀,心中估算如此建築,需要幾多人手才能修築,那城外孤墳座座,紙幡飄揚,多少枯骨埋葬於此。

此時的大商行將就木,那城外遍地素白,難道就是預兆嗎?

到了午門,百官相迎,聞仲下騎說道:“朝中列位老人,聞仲遠征,多年在外,城中景物變化良多啊。”

聞仲口氣不善,帶有質問,自己在外打仗,國家政事就需要你們來管理,怎麽會搞到如此光景?在場的老臣可都是聞仲打仗之前囑托良多的,如今讓自己失望。

一位身著素衣的青年,義憤填膺的喝道:“太師在外,可聽聞天下離亂,朝政荒蕪,諸侯四叛?而且宮中妖孽橫生,迷惑君王,我父親就是惹怒了妖孽,被君王挖了心肝,至死不能瞑目。”

聞仲皺眉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旁邊一老臣唉聲歎息道:“這是首相比幹最小的兒子。”說著將比幹如何對付宮中妖孽,如何被害致死說了一遍,說著,那青年嚎啕大哭起來,比幹身死,自己全家頗受連累,朝中大臣不敢接濟,生活頗為清苦,平常時間不敢,今日聞仲在此,發泄了出來。

聞仲聽了,也是歎了口氣,事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自己出門在外,得到的些許信息,已經頗感沉重,現在看來,事情遠不止於此,看來大商氣運驟降,還是有原因的。

聞仲淡淡的點頭說道:“年年見報,月月通知,隻是心懸兩地,各方難以平靜,托天地恩賜,大戰平息,隻恨不能飛臨朝歌。沒想到還是晚了,不想比幹首相已經陰陽相隔,嗚呼哀哉。”說著勸慰了一番比幹之子,然後進了九龍大殿。

眾官跟隨進了九龍殿。看到龍案上已經堆積了塵土,冷漠淒涼,大步走進,回音陣陣,遙想當年,朝中無數大臣覲見,諍諫君王。唾沫橫飛,捶胸頓足,當時的自己還嫌棄他們恬噪,現在看著身後的大臣畏畏縮縮,心中也是煩躁。

忽而看見殿東的幾根銅柱,指著問道:“這些大柱子,為何放在大殿之上?”

執掌大殿的官員跪地回答道:“這些大柱子,所置新刑。名曰砲烙。”

太師又問道:“何為砲烙?”

值殿官正要解釋,那比幹之子上前一步解釋說道:“太師,此刑乃銅造成的。有三層火門。凡有諫官阻事,盡忠無私,赤心為國的,言天子之過,說天子不仁,正天子不義,便將此物將炭燒紅,用鐵索將人兩手抱住銅柱,左右裹將過去,四肢烙為灰燼。殿前臭不可聞。為造此刑:忠良隱遁,賢者退位,能者去國,忠者死節。”

聞太師聽得此言,心中大怒,三目交輝。隻急得當中那一隻神目睜開,白光現尺餘遠近。身旁的大臣起初聽聞比幹之子的話,猶自害怕,當看到聞仲這幅模樣,頓時將朝中的事情說了出來,讓太師做主。

聞仲這才聽到,大商盡然糜爛至斯,首相比幹被挖心,亞相被勸退榮歸,上大夫被炮烙,欽天監被斬首,還有無數的大臣都受了不白之冤,死不瞑目。

聽到這些大臣的言語,聞仲的情緒已經不能自抑,突然一聲大叫道:“老太師,鎮國大將軍黃飛虎日前已經叛出大商,出了五關,五關將領阻擋不住。”

黃飛虎?聞仲虎目一瞪,大喝一聲道:“放肆,胡鬧。”出了鎮國大將軍,黃飛虎還是聞仲的門生,他了解黃飛虎,以他看來,黃飛虎沒有叛逃的理由,這一句暴喝,一是發泄、不解,二是怒其不爭。

聞仲環視四周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黃飛虎乃是鎮國大將軍,位極人臣,一門七將為國效死,忠心可鑒,為何會叛逃?”

細細一想,若是黃飛虎的地位,想要造反,那朝歌早就被滅了,全國的軍政除了聞仲可就是黃飛虎了,他沒有選擇造反,而是叛逃,可想而知是逼不得已。

聞仲的問話,周圍的大臣唯唯諾諾的將故事的過程講解完成,聞仲們默默沉思,妻子,妹子被殺,於午門與紂王決鬥,事情有些難辦啊?

一想起自己眼中的那個清明的君王,為何會這般昏聵,聞仲大怒的暴喝一聲:“昏君——”他對身後的傳令兵喝道:“傳我將令,大軍立即出了五關,追擊黃飛虎軍部,莫要發生衝突,直言我聞仲回來了,請他回去,一切事情自有我來處理,一切委屈自有我聞仲來擔當,一切罪責不用理會。”

說著,他停了一下,閉上眼睛沉思一會兒,然後說道:

“隻要他回來,依舊是鎮國大將軍,一切事情就當是沒有發生過。即便是為了我這張老臉,我聞仲不是命令,是請求,是求!!!”

大殿寂靜,傳令兵領了令旗飛速離開,聞仲心中的氣終於爆發了,他咆哮著吼道:

“鳴鍾鼓請駕!”

說著自己上前,敲響大鍾巨鼓,朝歌內城皇宮,清晰可聞,紂王剛與那黃飛虎決裂,心中惱怒黃飛虎的叛逃,正好抓住一個炮烙來為自己取樂,突然身邊的近衛急告說道:“大王,不好了,聞仲老太師已經進了朝歌,正在九龍殿擊鼓鳴鍾,請求大王上朝。”

紂王驟然聽聞這個消息,心中一涼,隨即惱怒不解的問道:“太師不是正在各地平亂嗎?為何會突然回朝?孤王為何什麽都不知道?”

那近侍說道:“老太師是秘密回朝,隻帶了一百護衛,大軍都在五關之外等候。”

紂王歎了口氣,看了看懷裏的蘇妲己,然後微微一笑道:“終於回來了,愛妃,走,一起去見見老太師,總是要見見的。”

蘇妲己嫵媚一笑,默認了,紂王就是喜歡蘇妲己的這個樣子,美麗、溫柔、貼心、聽話……這就是九尾狐的媚術。不僅是外貌漂亮,氣質、表情、聲音,都在無聲無息的魅惑眾生,自然而然的心被所迷。

紂王領著蘇妲己來到九龍殿。看到聞仲說道:“聽聞九龍殿鍾鼓鳴,知道乃是聞仲老太師,老太師這些年遠征北海,各地平亂,鞍馬勞心,運籌無暇,欣然奏捷。其功不小,快快賜座。”

左右趕緊拿了靠背椅來,聞仲沒有坐下,而是盯著紂王懷裏的蘇妲己,眉心豎眼神光一閃一閃的,隨即問道:“敢問大王,這位是?”

蘇妲己看著聞仲眉心豎瞳,心中驚慌。看到問自己,更是擔心的下意識的躲在紂王身後,那紂王安撫一番。然後對聞仲說道:“哦,太師勿怪,剛才忘了介紹,這位是孤王的愛妃,冀州蘇侯的女兒蘇妲己。愛妃,快快見過老太師。”

蘇妲己知道聞仲有神通法術,這種豎瞳乃是瞳術,在修道界流傳甚少,不過她九尾狐一脈自傳承知道一些隱秘,這種瞳術都是有大背景的才能擁有。蘇妲己小心的微微一福道:“妾身見過聞老太師。”

聞仲嗯了一聲,然後淡淡的說道:“大王,若是老臣沒有記錯的話,後宮是不得幹政的,是也不是?”

最後那句,明顯是質問。說著拿出一根九節鞭,持在手上,紂王原來還皺著眉頭,突然看到這根鞭子,臉色大變:“亞父?”

沒想到聞仲想要用這根鞭子了,紂王下了高台,對著九節鞭一拜,這鞭子代表這先王,不得不拜,而且聞仲的九節鞭一拿出來,上麵隻有修士天眼才可以看到的人間皇道氣息彌漫,依稀可見那九條蒼白的神龍盤繞其上,龍吟陣陣。

九條神龍的目光都瞄著蘇妲己,聞仲的話此時就是真言,九龍殿確實不是後宮幹預的地方,而且蘇妲己還是妖孽,這與祖之規矩不符。

蘇妲己看著煌煌人間大道,正直而又浩大,不是自己妖邪可以對抗的,而且人族的氣運天生就對妖魔克製,這是當年妖族對人族迫害的結果,那時候的人族先賢,在妖族的殘殺之下存活,最終發下誓言,人族後輩與妖族勢不兩立,所以人族凡間,朝堂之上妖族不可近,修真界更是**裸的打著降妖除魔的旗號四處掃**。

蘇妲己一聲驚呼,紂王看去,蘇妲己眼中充滿的驚恐,雙眼已經變成了藍色的豎瞳,快要化出圓形,看到紂王關注過來,撞出病怏怏的樣子,別有一番**。

“大王,妾身身體有些不舒服,而且老太師與大王商議大事,妾身實在不便參與。”

紂王憐惜的點點頭,然後目送蘇妲己回了後宮,聞仲看著蘇妲己慢慢走出九龍殿,眼中精光一閃,殺機一現。

紂王臉色不好看,不過對於聞仲,紂王心中還是有一絲害怕,聞仲看蘇妲己消失,然後臉色一肅,對紂王一拜道:“仰仗天威,感陛下洪福,滅怪除妖,轎逆剿賊。征伐十五年,臣捐軀報國,不敢有負先王。臣在外聞得內庭濁亂,各路諸候反叛,使臣心懸兩地,恨不得插翅麵君。今睹天顏,其情可實?”

紂王說道:“薑桓楚謀逆弑朕,鄂崇禹縱惡為叛,俱已伏誅;但其子肆虐,不尊國法,亂離各地,使關隘擾攘,甚是不法,良可痛恨!”

太師問道:“薑桓楚纂位,鄂崇禹縱惡,誰可以為證?”紂王無辭以對。

太師近前複又問道:“臣征在外,苦戰多年;陛下仁政不修,荒**酒色,誅諫殺忠,致使諸候反亂。臣且啟陛下:殿東放著黃鄧鄧的是甚東西?”

紂王說道:“諫臣惡口忤君,沽忠買直。故設此刑,名曰砲烙。”

太師又問道:“臣進都城,見高聳青霄是甚所在?”

紂王說道:“朕至暑天,苦無憩地;造此行樂,亦觀高望遠,不致耳目蔽塞耳,名曰鹿台。”

聞太師最為氣憤的就是黃飛虎之事,問道:“黃飛虎一家七將,為大商開土裂地,為何會叛逃在外?”紂王對於黃飛虎也是心憂愧疚,不再言語。

太師聽罷,心中甚是不平,於是大喝道:“今四海荒荒,諸侯齊叛,皆陛下有負於諸候。故有離叛之患。今陛下仁政不施,恩澤不降,忠諫不納,近奸色而遠賢良。戀歌飲而不分晝夜,廣施土木,民連累而反,軍絕糧而散。”

“文武軍民,乃君王四肢。四肢順,其身廉健;四肢不順,其身缺殘。君以禮待臣。臣以忠事君。想先王在日,四夷拱手,八方賓服,享太平樂業之豐,受鞏固皇基之福。今陛下登臨大寶,殘虐萬姓,諸候離叛,民亂軍怨。”

“北海刀兵。使臣一片苦心,殮滅妖黨。今陛下不修德政,一意荒**。數年以來,不知朝納大變,國體全無,使臣日勞邊疆,正如辛勤立燕巢於朽幕耳。惟陛下思之!臣今回朝,自有治國之策,容臣再陳。陛下暫請回宮。”紂王無言可對,隻得進宮闕去了。

紂王回去,聞仲對大殿中的大臣說道:“眾位大人,不必回府。都到老夫的府上,共同商議,擬定章程,以供呈與君王。”

話說聞仲將滿朝文武大臣都聚在自家中商議對策,一共三日,第四日入朝麵見君王。文武官員已知聞太師有本上殿。那日早朝,聚兩班文武,百官朝畢。紂王曰:“有奏章出班,無事朝散。”左班中聞太師進禮稱臣曰:“臣有疏。”

將奏本呈上,鋪展開來,紂王一覽:

“具疏太師臣聞仲上言。奏為國政大變,有傷風化,寵**近佞,逆治慘刑,大幹天變,隱憂莫測事。”

“臣聞:堯受命以天下為己憂,而未常以位為樂也。故誅逐亂臣,務求賢聖,是以得舜、禹、稷、契及咎繇,眾聖輔德,賢能佐職,教化大行,天下和洽,萬民皆安仁樂義,各得其宜,動作應禮,從容中道,乃‘王者必世而後仁’之謂也。”

“堯在位七十載,乃遜位以禪虞舜。堯崩,天下不歸堯子丹硃而歸舜。舜知不可避,乃即天子之位,以禹為相,因堯之輔佐,繼其統業,是以垂拱無為而天下治。所作韶樂,盡美盡善。”

“今陛下繼承大位,當行仁義,普施恩澤,惜愛軍民,禮文敬武,順天和地,則社稷奠安,生民樂業。豈意陛下近**酒,親奸佞,亡恩愛,將皇後砲手剜睛,殺子嗣,自剪其後。此皆無道之君所行,自取滅亡之禍。臣願陛下痛改前非,行仁興義,遠小人,近君子;庶幾社稷奠安,萬民欽服,天心效順,國祚靈長,風和雨順,天下享承平之福矣。臣帶罪冒季天顏,條陳開列於後:

第一件:拆鹿台,安民不亂;

第二件:廢砲烙,使諫官盡忠;

第三件:填蠆盆,宮患自安;

第四件:去酒池、肉林,掩諸侯謗議;

第五件:貶妲己,別立正宮,使內庭無蠱惑之虞;

第六件:勘佞臣,速斬費仲、尤渾而快人心,使不肖者自遠;

第七件:開倉廩,賑民饑饉;

第八件:遣使命招安於東南;

第九件:訪遺賢於山澤,釋天下疑似者之心;

第十件:納忠諫,大開言路,使天下無壅塞之蔽。”

紂王看了,聞仲立於龍案旁,手持九節鞭,將墨筆遞給紂王說道:“請陛下批準實行。”

此時的聞仲,就像是一個逼宮的反派分子,但是在座的大多數大臣都是支持的,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妥。

紂王看著十條條款,皺眉說道:“第一件事拆鹿台,鹿台造價高昂,勞民傷財,拆了可惜,以後再議;第二件炮烙,可以拆了;第三件蠆盆可以拆了;第五件貶蘇後,今妲己德性幽閑,並無失德,如何便加謫貶?也再議。六件,中大夫費、尤二人,素有功而無罪,何為讒佞,豈得便加誅戮!除此三件,以下準行。”

聞仲還要再勸,紂王說道:“太師所奏,孤王準了七件,三件等候再議。”

聞太師說道:“太師所奏,朕準七件;此三件候議妥再行。”聞太師曰:“陛下莫謂三事小節而不足為,此三事關係治亂之源,陛下不可不察,毋得草草放過。”

這時費仲出班替紂王說話,費仲乃是後來才被紂王提升官職,這種小人物聞仲不認得,頓時大喝道:“你是何人?”

費仲被聞仲氣勢所涉,驚呼道:“卑職費仲。”

聞仲怒而笑曰:“你就是聞仲,費仲巧言惑主,氣殺我也,來人,將這廝拉出午門斬首!”

紂王一聽,暗自怪罪費仲好不曉事,老太師自己都要讓其三分,你敢上去找死,趕緊說道:“太師奏疏,俱說得是。此三件事,朕俱總行;待朕再商議而行。費、尤二臣,雖是冒犯參卿,其罪無證,且發下法司勘問,情真罪當,彼亦無怨。”

聞仲看著紂王委曲求全,心下感覺自己有些過了,自己乃是諍諫,使得大王害怕,莫要自己先受了欺君大罪,聞仲跪地奏曰:“臣但願四方綏服,百姓奠安,諸侯賓服,臣之願足矣,敢有他望哉!”……

此事暫歇,聞仲回府歇息,那大軍傳令兵回來,帶來了黃飛虎的訊息,聞仲趕緊問道:“黃飛虎可曾回來?”

傳令兵回應道:“黃將軍出了五關,末將剛剛追至,看到西岐大軍已經接應黃將軍回了西岐,末將無能,大軍連續趕路,人困馬乏,追擊不上。”

聞仲哎的一聲,大商少了一員虎將,氣運又要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