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暖寶坐在外麵的那一夜,到底在想什麽。

第二日,金烏衝破天際,暖寶低了一晚的頭終於緩緩抬起。

一張無悲無喜的臉。

那雙杏眼,帶著堪破紅塵之後的破碎。

長睫扇動,眼中神光從迷離,到堅定。

看到這一幕,林氏突然捂住嘴哽咽了一聲。

蕭家幾個兒子都被母親那一聲哽咽嚇到了,“娘,你咋了?”

“妹妹好著呢,瞧你擔心的。”

小六拿出自己稍微有點髒兮兮的帕子給她,“娘,擦擦,姐姐擔心。”

林氏沒說,她從暖寶的眼神中看出一種決然,一定是有什麽事發生。

她的暖寶,到底做了什麽決定?

暖寶突然動了。

小小的人兒浮在半空,原本握在手裏的長槍變成了一柄小匕首,浮在她的身前。

金烏耀目,卻無法掩蓋她的金光。

小龍神雙手掐了一個繁複的法訣,金光布滿大地。

沒人看得出發生了什麽,這就像一個謎,直到多年以後,才被人知曉。

回到空間,暖寶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那個可愛的矮胖子。

“大家昨天已經看到,你們的家園已經建好,現在,大家可以回家了!”暖寶歪著頭笑眯眯的樣子,純粹又可愛。

“收拾東西,半個時辰之後,所有人會離開這裏。”說完,暖寶消失在眾人麵前。

第一批出去的,是各級的官員,包括村長、裏正等。

他們手裏都拿著一份名單,每家每戶的安排全部都在上麵。

當然,這並不是暖寶做的,而是這段時間以來,每個人的努力。

有一些村子,暫時沒有村長,是直接被知縣管理,這些村子裏麵的人,大多不是流民就是混跡在城裏的乞丐。

暖寶在空間裏時,就將所有人都集中起來詢問過,出去之後是想做買賣,還是想種地。

既然版圖都重新劃分了,這些無業遊民,全部都被安排做事。

想做買賣的人,在空間裏就去學手藝,學不好不能離開。

讓暖寶比較吃驚的是,選擇種地的人,其實比想留在城裏做買賣的人要多。

“種地,也要學!”暖寶伸手將劉崗村的老爹爹們,包括齊時宴都去教種地。

當空間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暖寶這才出現在一群衣著暴露的女人麵前。

“小……小龍神大人,您,您想怎樣呢?”一位年齡大的女子問道。

若是有經常逛青樓的人看到,一定會認出這是一位老鴇。

暖寶坐在白辭給她準備好的寶座上,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你們,想怎麽樣呢?”

在空間這幾個月,這些青樓女子,全部被暖寶隔開。

甚至沒有人想到她們。

“大陸都是新生的了,你們,還想做這一行嗎?”若是林氏在場,她一定會發現暖寶的不尋常。

她似乎在急切地處理所有事情。

可陪在身邊的白辭,卻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小團子話音落下,那些姑娘們都一臉的茫然,老鴇卻急了。

“小龍神,他們可都是有賣身契的!”

“我們也算是正規行業,都是在官府備了案的啊!”隨著許多老鴇喊起來,那些青樓姑娘從茫然到失落,再到絕望。

沒人敢說話,暖寶卻從她們的表情看明白了她們的想法。

小團子冷笑兩聲,嚇得老鴇心中發顫。

她們雖然被隔絕了,可外麵能看到的一切畫麵,她們都看到了。

甚至瑤姬和範宏文大婚地席,她們都吃了。

更別說,那些神仙們移山倒海的莫測手段。

小龍神,不能得罪。

可自古有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此時此刻,便是這句話應驗之日。

那些老鴇們用眼神,掃過那些青樓姑娘,給她們施壓。

暖寶將這些一一看在眼裏,她淡淡道:“每個城市的丐幫,還有那些行竊的,采花的,殺人的,但凡改過自新的人,如今不是去做買賣,就是去種地。”

小龍神語氣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疲倦,“若是你們想開始新的生活,隻消告訴我,不用顧及其他人,威脅什麽的在我這裏不管用。”

她扯出一抹森然的笑,“送一兩個人去地府,對我來說,不過就是揮揮手的事。”

暖寶說完,一個容貌豔麗,氣質清冷的女子站了出來,她語氣帶著一絲期待,“小龍神,我想,過平凡的日子。”

一個老鴇猛然回頭,眼中如淬了毒一般望著她。

暖寶猜這名女子,可能是花魁之類,才能讓那老鴇反應這麽大。

隨著這名女子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之後,陸陸續續又站出來許多人。

“把他們的賣身契和籍契都交出來,別逼我動手,要命還是要錢選定了別改!”

暖寶說完,便緩緩闔上了眼睛。

白辭站在她身後沒有動,月魄和既白一個盯住老鴇,一個看著那些女子。

有人拿到兩樣東西,便被安排站到另一邊去。

大約一刻鍾後,暖寶睜開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見還有許多不死心的老鴇不願意放人。

其中就有最開始說話的那家的。

“我其實就喜歡硬骨頭!你,是哪國開店的?”暖寶指著那個老鴇問道。

那老鴇瘦瘦高高,雖然臉上敷著厚粉,皺紋和斑點明顯,但能看出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

隻是這人顴骨高聳,細眉吊梢眼。

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常刻薄,尤其嘴唇周圍豎紋叢生,吹火嘴可是不饒人。

“落月國!”

暖寶聽她說到落月時頗為自得,明白她應該是看不上自己來自齊國。

“你聽說過東夷海族女娘的事嗎?”暖寶不想驟然弄死個人,好心提醒她。

那老鴇細眉挑了挑,明顯是知道,卻又不屑,“小龍神想說什麽?”

暖寶知道不用再說什麽了,良言難勸該死鬼,“我想說,我就喜歡你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人!”

奶萌的話音剛落,那老鴇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她都來不及反應直接就跪了下去。

所有人清楚地聽到一聲脆響,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重壓之下,老鴇周圍的空氣全部消失,她能感覺到劇痛,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眾人隻能通過她臉上痛苦的神色,猜測她此刻正經曆著什麽可怕的事情。

汗,從她額頭上流下來,無法呼吸讓她的臉憋得通紅。

但這並沒有結束,而是開始,壓力再次出現。

那老鴇從跪著,直挺挺地倒下變成了趴著。

清脆的聲音再次傳來。

傻子都能明白發生了什麽。

剛才還不願意交出東西的老鴇,瞬間將東西拿了出來,雙手奉上,恭敬地送那些姑娘去了另一邊,再乖巧地回來站好。

除了那一個姑娘,其他有意願的全部都已經站到了另一邊。

暖寶翹著二郎腿,一臉的不耐,“她管的人,全部站出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三十幾個容貌不俗的姑娘都站了出來。

“你都是想繼續在她這裏?”暖寶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會選擇繼續做這一行,但她不會強行改變他人命運,介入別人因果。

機會在眼前,你有意願,我可以順水推舟。

可沒想到她問完,那些姑娘都哭著表示不願意。

而且是那三十幾人都不願意,這就是順水推舟了,“白辭,送這位媽媽上路,對了,她的魂,要完好無損地送到地府。”

“我猜,十八層地獄,她少說也得走一半。”

這話說完,別說那些姑娘,就是那些老鴇都想立刻馬上從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