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娛樂

沒人知道扶搖為何大病一場,不僅武功精進,人也不是以前的懦弱模樣。現在的她,裏子是來自幾千年後的一顆現代人類靈魂。年初那場大病,她沒能扛過去。連續三天的高燒之後,公安大學的高材生姚鳳便來此報道了。

扶搖的娘,連生了五個女兒,才得來一個寶貝兒子,不成想,兒子剛七歲,丈夫就獲罪發配,連帶兒子也得一起前往,女眷則被遣返回鄉,痛哭一場之後,這位糊塗又膽大的女人,讓他和雙胞胎姐姐更換了裝束,來個李代桃僵,把兒子留在了身邊。等姬正剛發現時,他已經在路上了,還好衙役押解的人很多,沒人注意到這個小蘿卜頭,他們就這樣糊裏糊塗到了軍營。

父女兩人回到他們居住的窩棚裏,姬正剛臉上的喜色還沒有退去:“搖搖,明天,爹爹就可以去軍灶吃飯,回來給你帶好吃的。”他打火點燈,這才看到女兒一臉蒼白。

“搖搖你怎麽了?”

“沒事,我脫力了,休息一下就好。”扶搖無力地低聲說著,便轉進了自己的房間。也就是在窩棚中間,隔了個木板,她住裏麵那半間。

“都怪爹爹啊,唯恐你身份暴露,一味躲避忍讓,才讓你被人欺負,落下病根……”姬正剛捶打著額頭,回想這兩年的退縮,令女兒落到這樣境地,他十分的自責。

第二天,扶搖病了,姬正剛急忙熬了軍醫給的退燒藥,端給女兒喝下。年初,扶搖被陳強勝推倒在冰寒的山坡雪地裏,躺了一個多時辰,這幅身體便落下了病根,軍醫善於醫治外傷,不善調養身體,隻能給點退燒的藥。

吃過早飯,窩棚外麵有人敲門:“扶搖在麽?”

姬正剛很奇怪,女兒因為女扮男裝,沒法放開自己,外麵是沒有朋友的,他疑惑地拉開門,一個穿著軍中小校服裝,十分俊俏英武的少年站在門口。

“姬伯伯,我是陳強勝的哥哥,——”

“滾!我孩子被他欺負,今天又發病了,你們還要幹什麽?再讓我聽說他欺負人,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陳強睿很尷尬地站在那裏,見姬正剛伸手推他,趕緊說了一聲:“我是來送藥的。去風寒的藥!”

姬正剛有點不信地猶豫了一下。

“真的,伯伯,這是專門從京城帶來的,杏堂齋秘製的祛風寒補血虛的藥。郝軍醫不是把脈說他是這個病嗎?”陳強睿一邊說,一邊遞上手裏提的布包兒,“每天早晚一粒,空腹溫水服下,這段時間忌食生冷辛辣。”說完略猶豫了一下,又道,“伯伯,都是強睿沒有教好弟弟,對不起了。”

“你是郭將軍帳下的?”郭將軍為人剛正不阿,他收弟子的條件,也是人品第一,武功第二。

“是!”陳強睿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姬正剛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難怪比你爹爹和弟弟都好多了。”

扶搖和陳強勝,都是跟著罪犯爹爹發配來的。

姬正剛原是軍中一個小官兒,平日裏兢兢業業循規蹈矩,可憐上級貪墨,他也跟著倒黴,充軍來了這裏。

陳強勝的爹陳狗剩,卻是中原府城中的一個小混混,吃、喝、嫖、賭、偷、騙、詐樣樣都幹,充軍來到北疆大營,還不知收斂,被打了好幾回軍棍,在這一片窩棚裏名聲很爛。前年冬天,他偷入軍中藏酒的窖裏,捂死在裏麵。

還好靖關軍營把不到十五歲的孩子都組織起來,每天操練、幹活,有大灶吃飯,陳強勝還能好好活著。

而陳強睿來到軍營時還不到十三歲,卻幸運地碰上慧眼識才的郭將軍,早早進入了軍營,這片窩棚裏很少有人認識他。

不去練武,就沒有飯吃,靠姬正剛在軍灶帶飯回來,一兩天還行,時間一長讓人發現很麻煩。扶搖三天以後,便出現在窩棚南邊小山坡下的練武場。

陳強睿答應弟弟,他下一回沐休,便來挑戰扶搖,陳強勝雖然看扶搖的眼光充滿怨毒,但還沒有不自量力地自找羞辱。

扶搖穿來的這半年時間,已經打過他三次,陳強勝從來沒贏過,他已經不敢明目張膽的挑事尋隙了。

或許是陳強睿給的藥好,也或許是郝軍醫說的,扶搖咯出淤血,氣脈通暢了,她感覺身體比以前好多了,不那麽畏寒畏冷,也不是腳下虛飄飄沒有力氣,胃口也好了些,隻是小臉依然蒼白消瘦,一副病態。

轉眼就是十天過去,這天起來,破爛的木板門上,掛了一大包藥,扶搖見和原來的包裝一樣,心裏很感激陳強睿,他比弟弟陳強勝好多了。

進入深冬,胡人時有騷擾,姬正剛不得不住進軍營大帳中,臨走,他找來兩個士兵,幫著把窩棚加固結實,又更換了窩棚的木門,叮嚀女兒每晚關好大門再睡,這才憂心忡忡地離開,好容易熬過半個月,到了沐休這一天,姬正剛早上一起來,就急急往家趕。

不想還是來遲一步,窩棚前麵,已經圍了一群孩子,就聽見陳強勝正在變音期的公鴨嗓子叫喚道:“扶搖,我哥今天沐休,過來挑戰你,為我報仇。你要是怕了,現在學兩聲小狗叫,今後不許跟我動手,我就放你一馬。”

“對,扶搖,大帥軍規嚴苛,你爹是軍士,就不能和小孩子動手,哈哈,就是你爹來了,也無濟於事!”陳強勝的狗腿子尤俊隨聲附和道。

“陳強勝,聽說你的武功,就是你哥教的,所謂名師出高徒,看到你就知道你哥不怎樣,若不是借著有幾分蠻力,肯定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哼,我哥武藝高強,才不會借助力量。”

“誰信?”

“哼!我哥從來都是點到為止!”陳強勝說到這裏,知道上當了,氣得鼓起嘴巴,恨不能把話收回去。

聽見女兒清脆地聲音,不急不躁地說出這些話,姬正剛心裏忍不住點頭稱讚,女兒大了,說話做事,越來越有章法。那個陳強睿,一看就比陳強勝好多了,有了女兒的的提醒,下手肯定會有考量,不會貿貿然打傷女兒。

北疆大營,以武為尊,這種挑戰比武每日都會發生,姬正剛悄悄在人圈外站定,他還沒有真正見過女兒和別人過招是什麽樣子的呢。

人圈裏,陳強睿緊繃著臉,十分嚴肅地抿著嘴唇,並不以自己身高力大就狂傲不羈。

扶搖眼神犀利,緊緊盯著陳強睿。

忽然,陳強睿猛地往前一撲,揮拳直奔扶搖麵門。

“好啊,打死他!”陳強勝狂傲地大喊。

扶搖個子矮小,陳強睿十六了,個子又比尋常孩子高很多,饒是他馬步紮地低沉,扶搖依然能看到空擋,隻見她身子忽然往左一閃,陳強睿收左拳揮右拳,卻沒想到扶搖那是個假動作,她忽然身子一蜷,在地上一個翻滾從左邊鑽到陳強睿背後。

“啊!”周圍的孩子發出一聲驚呼,扶搖後背著地,抬腳就向陳強睿腿上踢來。

陳強睿眼前一花,人沒了,他反應也很快,忽然跳起,身子在空中旋了半圈,扶搖打他背後的這招就被破解了,她一個彈跳,躥了開來,躲開陳強睿借落地時踢她的一招。

觀看的孩子大聲叫起好來,就連姬正剛,都被兩個孩子機敏的反應和可圈可點的招式深深吸引,自忖自己練武二十年,也不過如此,僅僅比孩子力氣大了些而已。

轉眼之間,兩個小人在場中你來我往又是二十幾招,扶搖看到陳強睿一個破綻,她身子一矮,從掌下鑽進他懷裏,伸手朝他臉上摑去。

陳強睿跟麽沒想到對方會有這一招,他和人打架不知道有多少次,扶搖這麽又矮又小的對手還真沒有,以至於,他也從來沒有意識到雙手推出,懷裏是個空擋。

當著這麽多人被掌摑,實在太丟人了,陳強睿心裏忽然有一絲慌亂。

對手體力比她好多了,扶搖身體才剛剛轉好,耐力不足,她呼吸已經粗重起來,這一掌拍實了,以陳強睿的驕傲和磊落,肯定會認輸退開的。

就在手掌和臉頰快要接觸的瞬間,扶搖看到陳強睿的脖子騰一下紅了。

不知怎麽,扶搖拍不下去了,雖然陳強睿是討厭鬼陳強勝的哥哥,可他給自己送藥,還誠心誠意地道歉,扶搖怎麽也沒辦法把他歸到壞人那一類。

她忽然不想讓他在眾人麵前難堪。緊急之間,她五指略收攏一些,在陳強睿臉上一推,兩人身形一晃,錯身而過,旁邊觀看的孩子,都沒看清陳強睿剛才輸了一招。

扶搖喘得更厲害,場外都能聽得見。

“哥哥,她不行了,哈哈哈——”陳強勝得意地叫囂道。

“強睿哥真厲害!”尤俊諂媚地恭維。

“打死他!打死他!”經常跟著陳強勝欺負人的幾個孩子,也都揮著拳頭喊叫,其他被這夥人欺負的孩子,則一個個緊張地瞪著眼睛望著場中,他們多希望扶搖能贏啊。好幾個孩子害怕看到悲慘的結局,已經傷心地垂下了眼皮。

就見陳強睿忽然跳出圈外,他衝著扶搖一抱拳:“扶搖兄弟好功夫!”

場外觀看的都愣住了。

“聽聞扶搖兄弟今年病了一場,現在身體尚未恢複。你的武功強睿已經領教了,自忖若你身體健康,我未必能夠和你過這麽多招。強睿慚愧,待我再練一月,下次沐休,一定來領教。”

說完,陳強睿拍拍身上的土,整理好衣服擠出人群走了。

陳強勝愣了一下,恨恨地衝扶搖一跺腳:“切饒過你!”追著他哥背影而去。

雖然比武隻有很短的時間,扶搖此刻卻是胸口跟著了火一般炙熱難受,她劇烈喘息著。暗暗慶幸陳強睿及時收手。不然,光這累,都能讓她再病一場,扶搖身子還是太弱了。

孩子都散了,姬正剛趕緊過去,幫女兒拍幹淨身上的土,攙扶著扶搖進屋歇息。

“爹爹,陳強睿身體十分輕捷柔韌,好像有練內功心法。”扶搖語氣裏十分羨慕,她來自的那個世界,這些玄妙莫測的功夫已經失傳,姬正剛又是練外家功夫的,對扶搖這種柔弱的體質,沒有太大幫助。

姬正剛無奈地歎口氣。這裏崇尚武功,傳武的人不少,但真正玄妙的高等功夫,持有人卻都秘而不宣,連練功都輕易不會讓人看到,更不說能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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