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龍的化身
下午二點，在首爾龍山區青檀洞，檀國大學表演係3號樓男廁所內……
李小樂整個人都被束縛並固定在馬桶座上。黑色的膠袋橫勒住他的胸腹，還將他的雙手纏在大腿兩側，連人帶嘴像顆粽子一樣被封印得死死的，難以動彈，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滴答……滴答……”
舊式科勒抽水馬桶的那有節奏活塞漏水聲將李小樂從恍惚中喚醒回現實。因為手腳都不能移動的關係，眼睛酸澀的他隻好使勁眨眼睛，直到從兩邊眼角擠出的兩滴眼淚逐漸浸潤了開去，這才感覺原本雲裏霧裏的思維終於從七維空間飛了回來。
李小樂勉強抬起頭，表情嚴肅地再一次打量廁所蹲位前的門板上歪歪斜斜塗抹的各種韓語塗鴉文化：
“亞洲經紀公司PM，簽約無需保證金，半年內出道。”
“明洞專業整容醫院，宋慧喬主刀醫師359-2114……”
“表演係王教授就是他媽的一坨狗屎！！操…”
塗鴉下麵有一張海報，不知道誰用彩筆在宋慧喬甜美的頭像下接畫上了**，那對帶點3D立體感覺的雙峰上，被煙頭燒黑的兩點格外醒目。
其實在剛醒來的時候，李小樂一直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自己不是在中國藍海電影城給人當替身拍片，結果出了拍攝事故，從二十米高摔下來昏過去了嗎？
怎麽一眨眼就來到韓國的一間公共廁所裏了？
另外自己為什麽會被綁在這裏呢？
還有……他居然能看懂這些韓文？而且知道這是在韓國？
李小樂覺得頭很痛，思維一片混亂，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是前所未聞的詭異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麽？有段時間他感到好像連自己是誰都無法判斷了。
?“替身演員……對了，我是內地一流的武術替身演員，在洛杉磯民辦的三流科尼大學拿到導演係學士學位後，就回到內地打拚生活……”
“然後……畢業後懷著成為世界級名導演的雄心壯誌回到祖國，卻發現不走關係不送禮，身後沒人的話，就隻能在各個劇組打雜當替身混日子，根本就爭不到上位的機會……”
“準備不足的我沒想到影視圈的水那麽之深，那時候別說當導演拍戲了，要不曾經在一次排演中，作為臨時演員與動作巨星李聯傑練拳不慎打傷對方，自己恐怕連個武術替身的飯碗都混不上……”
“那有什麽了不起的！”
隨著小便聲從門板外傳來，兩個男生對話打斷了李小樂的回憶。
“金大中那混蛋的任期終於到了……那個跟北邊搞的狗屁陽光政策也該玩完了吧。”
“切～你懂個屁～要是陽光政策中斷，我們學校與平壤大學的交換生怎麽處理？英久哥可還在平壤呢……”
“金大中？”李小樂聽著一愣。
“這名字好像十多年前的韓國總統？等等，他們說的是韓語？看來我不光能看懂，也能聽懂……”
李小樂正疑惑間，突然覺得眼睛被搔得癢。一愣之下，努力扯動被纏死的下巴，揚起眼珠子往上一掃，原來是額前的劉海，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他可是留了十多年寸板頭！
難道……自己穿越了？
李小樂開始流著冷汗拚命捕捉腦中的記憶，似乎過了幾分鍾，又似乎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然後……他終於完全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留學生！”
“這不科學！我現在居然是韓國檀國大學表演係的中國留學生？而且現在才到2001年？”李小樂牙齦緊咬，激動得額上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冒……
在此之前，他曾是2013年中國內地的一名海歸武術替身演員，在一次拍攝中，作為主角替身的他因為道具組的安裝失誤，不幸地從二十米高的空中直接掉落到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水泥地麵上……??可是現在……
現在的世界，是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現在的身體，是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體！
現在的身份，19歲，眼下是個窩囊的檀國大學表演係專業的中國留學生！
最後，現在的時間，是公元2001年，意外跌落事件發生的十二年前！
坐在馬桶上呆了老半天後，李小樂無奈地接受了現實：自己本該已經摔死，可意識卻沒有一同消亡，而是莫名地穿越到了2001年，並直接取代了一個跟自己姓名一樣，在首爾讀書的留學生的意識，以這個留學生的身份再次活了過來……
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這時候，從隔壁的廁間裏隱隱傳出一陣歌聲，應該是某個男人正哼唧地唱著歌，李小樂第一反應就是拋開胡思亂想，先逃出去再說！於是努力用頭“咚咚”地碰著隔板牆：不管是誰!快把我給救出去！
可惜隔壁坐著那位滿臉胡渣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憋紅著臉“努力”著，嘴裏哼著首李貞賢的電音舞曲“哇”，一邊忘情地有節奏扭動著肩膀，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李小樂這邊的動靜，隻讓他忍不住翻著白眼嘀咕著：
“媽的～上個大號至於這麽爽嗎？莫不是在**吧……”
任由那邊“咚咚”作響，胡渣男也不搭理，在“嘩啦”衝水後，伸手一模右邊的廁紙筒，胡渣男愣了一下，再低頭一看空空如也的廁紙筒，才忍不住張嘴罵了起來：
“該死！又沒廁紙了？這該死的破學校！人看不起老子就算了，連他媽的廁所都看不起老子！”
胡渣男隻好氣急敗壞地敲了敲李小樂這邊隔間的牆板喚道：“有人沒？兄弟～借點紙～”
李小樂聽得清楚，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拚勁全力用雙腳剁著地麵，從喉嚨裏勉強發出“唔唔”的聲音，心道：拜托哥們～我現在可幫不了你，你來救我才是真的！
聽著李小樂那似乎很享受的“呻吟”聲傳過來，胡渣男一愣之後，惡心得**猛然縮了回去，瞪大雙眼驚歎道：“靠……不是吧……現在大學生都怎麽了，大白天的就在廁所裏麵打飛機……比我還沒素質……媽的～今天怎麽盡遇到些變態？”
掙紮半天未果，卻聽到隔壁傳來關門出去的聲音，李小樂就急了，待了半天才有這麽個人注意到自己，可不能錯過了！可越是掙紮，身上膠袋似乎就越纏越緊！動脈受到壓迫之下，手腳也開始漸漸麻木，幾乎快沒感覺了……
無比難受的滋味，也再次讓他確定了自己確實不是在做夢……
緊張之餘，不禁“回憶”起自己被關在這裏的始末，李小樂心裏頭終於一陣無名火起：娘的，不就是被記個過嗎！這群韓國小屁孩欺負書呆子也欺負得太過頭了吧？要是綁到晚上還不能脫困，血流無法暢通，自己這手腳豈不是要廢掉了？
不過要怪也怪自己附身的這個“李小樂”不爭氣，娘的，真是過的太窩囊了，太憋屈了！其實這個“李小樂”在他看來還算幸福的——他擁有一個溫馨的家庭，老爸李強是一個鋼鐵廠工人，在紡織廠工作的母親鄭芳病退後，幫人做家務為生，夫妻含辛茹苦地供養自己兒子來韓國留學……
另外對比同齡的孩子，這個“李小樂”長得還算清秀，這也是他最大的優勢。所以李小樂自小就把成為名偶像明星出人頭作為自己的終身夢想，無奈這廝才華平庸，也沒什麽背景關係，多次考中戲，北影卻沒有一次成功，隨後他父母找了個小門路送他來韓國學表演。
隻可惜這小子性格懦弱之極，來了韓國後總是被人欺負，在大學裏，但凡是個人就敢欺負他。
前段時間，表演係幾個成績吊車尾的惡少逼著他幫忙代寫論文，結果因為被查出是抄襲網上文章後，都被學校記了大過，那幫家夥就為了泄憤，就把他關在廁所裏作為懲罰。??隨著點點滴滴喜怒哀樂在電光火石間反複閃過，李小樂瞬間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更越想越覺得怒火中燒，狗日的！這幫韓國兔崽子欺人太甚了吧！
越來越憋屈鬱悶，李小樂再也顧不上嘴邊皮膚被扯破的痛楚，一發狠勁咬住臉上的膠帶，用牙齒使勁磨了起來，隨著“啪嗒”一聲悶響，嘴上的黑膠布終於裂開了！
再吃力地躬下身，用嘴把腰部的黑膠咬出幾個缺口，吸氣閉氣吐氣，丹田用力使出全身力氣狠狠掙開，用力過猛下，竟連校服的扣子一同都被崩了開去。
“這幫小癟三可真夠缺德的！”
李小樂低聲罵著站起來，順了順手腳，逐漸感到全身回複了力量，遂抬起腳，一腳狠狠踹向麵前被反鎖死的廁間門，隨著哐當一聲，整個門板便飛了出去。
刹那間窗外的明亮光線照到臉上，整個世界顯得清晰無比，李小樂頓覺好一陣神清氣爽。
李小樂反身扯下一截廁紙走到洗漱鏡前，對著鏡子擦擦自己血跡斑斑的臉，再打量著鏡中那張略顯稚氣的臉龐，心底萌生出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這是怎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呀？
旁邊鏡子前的那胡渣男才用自己**擦完屁股，正哀怨地在水池清洗著髒兮兮的**，突見一扇門板飛出來砸到他的腳邊，頓時嚇了一跳，忍不住回身破口大罵：“是哪個混蛋發神經！”
卻一眼正看到衣服破爛滿身膠帶的李小樂從隔壁間出來，頓時目瞪口呆。
此刻的李小樂嘴角血跡斑斑，衣衫破爛，滿身黑膠袋，模樣相當的……
淒慘！
“呃……”
胡渣男呆呆地撿起地上的膠帶看了看，張著嘴巴走過來上下打量李小樂，感動道:“兄弟……原來你是被困在隔壁啊……”
沒好氣地白了眼這戴著粗金鏈，腋下夾著手提包的肮髒男，李小樂心道：廢話，我不是被困，難道是在廁所玩**啊？
“呃，你的嘴巴又流血了……”
注意到李小樂嘴上血漬，胡渣男自行腦補了一下整個場景的前因後果，心裏又是內疚又是感動道：“謝謝你……好兄弟，剛才大哥錯怪你了。沒想到你為了救我，居然拚命掙脫枷鎖，把一張俊臉給搞成這樣……”
說著，又摸著腦袋很不好意思嘀咕著：“我剛才還想你在隔壁，那個……打飛機啥的……”
李小樂有些尷尬，心道你哪裏是“想”，明明就是在“說”好不好，遂記起這位哥們剛才的請求，順手把手中剩下的紙扔了過去。
“你要的紙。”
胡渣男接過紙的同時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岔開話題：“我這已經搞定了……”
見李小樂繼續對著鏡子整理儀容，胡渣男熱心地幫他扯開後背粘著膠帶，忍不住打起抱不平來：“小兄弟你真的很對我胃口！你這朋友今天我李榮杓交定了！告訴大哥，是哪個混蛋敢這麽欺負你，我幫你收拾他。”
見李小樂愣愣地看著自己沒反應過來，胡渣男幹脆從手提包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上麵寫著他的名字和職業——李榮杓，私人貸款業主。
李小樂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自己”被關到廁所的過程，心裏冷哼一聲，懶得再跟這放高利貸的寒暄，嘴裏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去處理就好。”還不忘嫌惡地瞟了眼李榮杓手心捏著的那條濕嗒嗒的髒**。
李榮杓老臉一僵，趕緊把**塞到口袋裏，轉頭見李小樂已經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才想到什麽似的壓低聲線“高喊”道：“小兄弟～～剛才的事情～你可要幫大哥保密！記得有空來清涼裏找我……”
看著李小樂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李榮杓趕忙掏出**在吹風機旁邊吹起來，這時他才注意到地上那嚴重變形的金屬門，摸著腦袋覺得很不可思議，心裏犯嘀咕起來：
“這小子，塊頭不大，卻如此動物凶猛……不去清涼裏混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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