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起死回生4
隨著“著火啦”一聲喊,人群就有些騷亂。
月樓此時戲台上一片混亂,台子塌了,地上還在燃燒的藍色火焰被落下來的布蓋住了大半，有些熄滅了,但是布匹的一部分卻是被火點找了。一陣風過,帶著火苗的碎布屑飛了起來，落到了看台附近。本來，隨著碎布被燒成灰燼，火焰也會同時熄滅，隻是……地上此時到處都是火油。
“轟”一聲，火焰隨著火油迅速蔓延了開來。
“糟了！”展昭一驚，“下邊有轟天雷。”
殷候和霖夜火等人都是一愣——轟天雷？
可此時人群已經一片大亂,火勢蔓延的速度驚嚇到了看客，尖叫聲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緒在蔓延中，眼看著下一刻，這些無辜的看客就要驚恐逃竄。這裏看台甚高，一旦亂起來，擠壓衝撞踩踏在所難免，也許還會有人摔下去或者被蔓延的大火燒到。
展昭腦袋嗡嗡直響，這要死多少人……
白玉堂也預感到要出大事，但是火勢已經起來，非輕易可以阻擋。
就在兩人緊張之際，卻見火焰瞬間熄滅了……
連慌亂的人群也呆住了，看著四周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或者是一下子就懵了，本該發生的騷亂也因為震驚停了下來。
白玉堂皺眉看著四周圍的火焰和火油，都凍上了！最詭異的是連火焰都凍上了，冰保持著火焰還在燃燒時的形狀。
白玉堂和展昭包括霖夜火都看向天尊——是他的內力沒錯。
殷候提醒展昭，“趕緊讓人撤離。”
展昭明白過來，趕忙讓看戲的人有序地撤離。
眾人見展昭在這兒，倒是還真的沒亂，有序地走向出口。
展昭放了個聯絡用的響箭，很快就有皇城軍來維持秩序，帶兵來的是鄒良，霖夜火跑去跟他一起疏散人群。展昭和白玉堂則是來到了看台的後方。
影衛們小心翼翼地鑿開石磚，就見裏邊藏了不少的轟天雷，一旦引爆那絕對能把整個月樓都炸飛到天上去。幸好此時的轟天雷都凍成冰渣渣了，不過數量之多還是叫人心驚。
展昭暗暗慶幸，真是九死一生啊，除了慶幸這些轟天雷沒炸，更慶幸天尊沒有失控，不然這種級別的內力恐怕自家外公要拚上一條命才能阻止他，接過必然同歸於盡……如果真是那樣，今晚他和白玉堂估計就要眼淚流成河了，萬幸萬幸！
另外，展昭也有些阻止不了自己胡思亂想——剛才白玉堂實際是想怎樣阻止天尊呢？如果說白玉堂小時候，就跟小四子那麽大那會兒是摟住天尊說一句“我保護你”，然後摸摸頭什麽的，難道剛才那耗子也想這麽幹？
展昭根本無法阻止自己去想象那個畫麵，越想越離奇，覺得應該冷靜一下，於是站著拍腦門。
白玉堂回過頭，就看到展昭和鮫鮫並排站著，兩人都低著頭，伸手拍著腦門，動作那叫個統一。
五爺也是哭笑不得，那貓指不定在想什麽了。
人群很快疏散之後，影衛們抬來了那假冒的陳月海還有兩個戲子，名角兒林姬兒本來準備上台的，但是也被活捉。
除了林姬兒之外，其餘三人都是抽搐狀躺在地上，根本叫不醒。
這時，天尊抱著小四子，殷候帶著小良子也下來了，包延抓住龐煜問東問西，6淩兒和霖月伊跟著霖夜火幫鄒良去了，看台上已經沒有看客，隻有幾個侍衛在收拾殘局。
天尊一眼瞅見躺在地上的陳月海，沒吱聲，看了殷候一眼。
殷候貌似是有點尷尬，搔了搔下巴，仰著臉望天。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識地去看天尊，天尊的情況和平時似乎沒什麽大的不同，抱著小四子的樣子還是跟抱著個小熊似的，看人的眼神也和之前的沒差，頭發也是白的。
展昭瞧了白玉堂一眼——天尊以前這這樣？
白玉堂還是能感覺出一點點細微的不同，不過也沒什麽不好，整體來說天尊還是很放鬆的感覺，眼裏沒有不快。
紫影在陳月海的臉上摸索了一陣，果然摸到了易容的人皮麵具，撤了下來。
麵具下的臉和陳月海相差甚遠，是個看著四十多歲的男人，皮膚略黑，臉上長了很多斑，小胡子，雙眼距離有些開。
天尊看了一眼就一挑眉，瞧殷候。
殷候也皺眉，自言自語，“怎麽可能。”
“我之前就說見鬼了吧！”天尊抬手，似乎是對著不遠處林姬兒的臉扇了下風，林姬兒臉上的麵具瞬間飛了下來，在麵具下邊的，是一張幹枯老朽的老婆子臉。
“啊！”天尊一指她，“果然是！”
殷候也皺眉，似乎很驚訝。
影衛們分別扯下了另外兩個戲子的麵具，這兩人看著也不小了，眾人一頭霧水，殷候和天尊的表現卻似乎是舊相識。
林姬兒看了看癱在地上抽搐的三人，轉臉看了殷候和天尊一眼，又看了看正被侍衛們抬走的大批轟天雷，眼中閃過一絲遺憾的表情。
展昭看得挺來氣，這幫人拿人命當什麽？
白玉堂問天尊，“什麽人？”
“應該是已經死了的人。”天尊回答。
殷候補充，“絕對應該死了的人。”
“嗬嗬。”林姬兒冷笑了一聲，望向天尊，“可惜……功虧一簣。”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看了林姬兒一眼，就聽她怪笑了兩聲，“看來你跟妖王感情也不是多深……”
林姬兒“深”字剛出口，身體就震了一下，雙目忽然圓睜到像是要爆出來一般，呼吸急促，神情痛苦，與地上掙紮中的假陳月海情況差不多，或者說更加糟糕。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天尊也會魔王眼的麽？
白玉堂不太清楚，可是魔王之眼不是隻有殷候會的麽？
殷候低聲跟展昭道，“那老鬼隻是單純用內力在碾壓而已。”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點了點頭，天尊本來就內力高得驚人，再加上銀妖王存在他體內的內力，的確可以輕易用內力讓一個人變瘋。
天尊收回內力，林姬兒才喘過氣來，趴在地上渾身顫抖。
“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天尊自言自語。
殷候也解除了假陳月海的魔王之眼，但是陳月海他們三人此時已經形同廢人，內力透支，根本無力反抗。
影衛們將人綁了，帶回去關押，等他們緩一緩再審。
之後，眾人都回到了開封府，公孫和趙普也回來了，包大人聽說了月樓差點出大亂子，憂心忡忡從龍圖閣趕了回來。
到了開封府，眾人先休整一下，展昭和白玉堂擔驚受怕了好一會兒，肚子也餓，先跑去廚房吃碗麵。
正吃麵呢，小四子晃晃悠悠進來了，跟廚房的丫鬟們要點心吃。
展昭瞅了個空拉過小四子，邊吃麵邊問他，“小四子，你不說今天我走財運麽？”
小四子點點頭，“唔。”
展昭一挑眉，指了指自己，“錢呢？你早晨還說我今天能拿著臉盆接銀子，現在天都黑了，我什麽都沒接著啊！”
小四子爬到凳子上，啃一個燒麥。
展昭眯起眼睛，戳了戳小四子的腮幫子，“是不是不準啊？”
白玉堂和小良子都好奇地看小四子，心說——小神仙還有不準的時候？
小四子眨眨眼，繼續啃燒麥，腮幫子鼓鼓地回答了展昭一句，“不著急，今天還沒過完呐。”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仰起臉看了看天色，心說，不是吧……今天一天折騰得還不夠？白天打兵戊晚上拆轟天雷，這會兒都快半夜了，該不會還有事？
正吃宵夜，外頭赭影跑了過來，指了指前邊，那意思——過去一趟吧。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麽快？說有事就有事？
眾人來到了前院，就見這邊也吃宵夜呢，有著禦膳房印戳的食盒放了滿桌，院子裏也不少人，而從皇宮送吃的過來開封府的，不是別人，正是趙禎。
包大人在一旁略憂心，“皇上這個時候出宮，太冒險了。”
南宮紀也點頭，他雖然陪著來，一路心都在嗓子眼，但是趙禎就是不聽，似乎有什麽急事要問。
趙禎笑了笑，示意無妨，邊喝茶，邊看不遠處的殷候天尊。
白玉堂也是在看天尊，發現他就坐著喝茶，和殷候不知道聊著什麽，偶然拌兩句嘴，一切正常。
白玉堂鬆了口氣，卻見天尊抬頭看了他一眼。
兩廂對視，天尊突然壞笑，邊眯著眼睛瞧他，蔓延促狹。
白玉堂無語——果然性格惡劣是改不掉了……
天尊放下杯子，逗小狗一樣對著白玉堂“嘖嘖嘖”。
白玉堂無視他，展昭則是拽著他過去了，身後跟著不知何時跑來湊熱鬧的幺幺。
眾人落座，趙普問天尊，那個假的陳月海的身份。
“假扮陳月海的人叫劉山明，假扮林姬兒的那個老太婆叫……叫什麽來著？”殷候問天尊。
天尊一聳肩，“隻知道外號壟婆。”
殷候點頭。
說話間，從院子外邊，夭長天和6天寒還有無沙大師也進來了。
無沙大師邊走邊嘖嘖稱奇，“真奇怪，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感覺像是根本沒變，莫不是被凍住了那麽多年？”6天寒也點頭。
夭長天走在前邊，“剛才我就看到劉山明了。”
無沙大師了然，“難怪天尊也說撞鬼了。”
“兵戊的出現也很奇怪。”6天寒皺眉，“如果劉山明他們還活著，那兵蛛王該不會也活著？”
“怎麽可能。”殷候聽到眾人的話，搖頭。
天尊也舉手，“死透啦，兵蛛王絕對死了。”
“幾位前輩見多識廣，閱曆也深。”
眾人正議論的時候，趙禎忽然開口，很感興趣地問，“不知道有沒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呢？”
趙禎的話出口，在場年輕人都不以為然，而殷候等，則是看了趙禎一眼，閉口不言了。
趙禎端著杯子繼續喝茶，感覺隻是隨口一問。
殷候收回視線端起杯子，夭長天則是壞笑了起來。
眾人都不解地看他。
趙禎也看他，“前輩莫不是想起了什麽？”
夭長天冷笑，“不愧是趙氏子孫。”
趙禎也笑，“過獎。”
公孫覺察出氣氛不對，小聲問趙普，“哎，你也是趙氏子孫。”
趙普端著茶杯幹笑了兩聲，湊到公孫耳邊道，“我是撿來的，跟他們不是一家的。”
公孫瞄了他一眼，趙普往他嘴裏塞了塊龍須糖。
公孫鼓著腮幫子嚼著龍須糖，趙普伸手幫他擦嘴角的糖粉。
兩人完全沒注意，身後小四子正捧著點心仰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小良子拿著龍須糖也想喂小四子，小四子一把將他嘴捂住——這個時候不要發出聲音！
小良子拿著龍須糖眨眼，默默將糖遞到小四子嘴邊。
展昭聽了趙禎的話，好奇看白玉堂——起死回生？
白玉堂無所謂地一笑，管他呢，他現在什麽都不擔心。剛才白玉堂悄悄問了殷候，天尊的情況怎麽樣，殷候拍了拍他肩膀，告訴他，不會有事了。
白玉堂擔驚受怕好些年了，就怕天尊哪天突然失控了，或者想起不開心的事情。這下好了，管他起死回生還是別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展昭瞧著白玉堂一身輕鬆的樣子，也替他開心，伸手給白玉堂也塞了塊龍須糖到嘴裏。
白玉堂咬了半塊，剩下半塊展昭自己塞進了嘴裏，一手給自己擦糖粉，另一隻手給白玉堂擦。
趙禎端著茶杯左右看了看，倒是也佩服，顯然在這幾人看來，對方嘴角的糖粉，比起死回生之類的事情有吸引力的多。
“咳咳。”包拯適時地一聲咳嗽，打斷了正用心吃龍須糖的眾人。
正當所有人都收拾心情，重新研究案情的時候，坐在一旁默默喝茶的小四子忽然抬起頭，望著天空中被一層淡淡的雲霧遮住了大半的邪月，伸手摸了摸圓乎乎的下巴——天上好像，有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