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江昊終於在炎龍殿內設的醫院蘇醒了過來。
第一個得到的消息便是噩耗。
“對不起，老大。我們盡力了。”
“可是你身上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再加上服用催發潛力的藥丸和燃燒精血。為了保住您的生命，我們隻能暫時封了您的丹田氣海。但因此您的境界也跌落了到了宗師初期。”
他的好兄弟之一藥王張仲景帶著自己手下三名頂級醫師，用著抱歉的口氣跟麵前的男子在道歉。包裹了防菌的護目鏡內全都是一雙雙發紅的眼眶。
現在的江昊是炎龍殿的第一靈魂支柱。殿內的兄弟早就習慣他戰神一樣的存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恨不得追隨他殺到世界末日去。在這種神話的光環之下，他能接受得了自己境界跌落的失落嗎？
對此坐在病**的男子眼神相當平靜。直視著人的兩隻眼黑像是波瀾不興的古井。外人隻能看見他的深邃，卻永遠也猜不到他心底到底在想什麽。
“要不您在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去聯係下在M國科研所的師兄弟，看看那邊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挽救回來的？”
張仲景表示自己有些看不透這樣的領袖，是真的害怕他有些想不開，嘴裏就開始托辭編織謊言要轉移大哥的注意力。
豈料人家隻是淡淡呼出口氣，搖著頭說不用了。
藥王張仲景已經是大夏範圍之內頂尖程度的醫者了。研究大夏博大精深的藥理早就不知道甩了M國那些國家科研所幾條街。要是自己的傷連這樣的人才都隻能選擇犧牲修為保住性命，他再去那些地方尋求其他解決方法最終也是徒勞。
男子骨節分明的大手張開，抱住了後腦勺壓在了潔白枕頭上。
視線之中，天花板中心還有道窗簾的影子正在隨風搖擺著皺褶線條。
他莫名其妙地說道。
“或許，這就是上天給我安排的命吧。”
“我除去接受這樣的結局，似乎也沒有更好的做法了。”
好在的是雖然境界跌落了，許多好消息卻在接連不斷地出現。
“報告老大，斷劍現在已經安排帶回了江州總部了！今後您隨時都可以方便查看古董……”
死裏逃生的鐵虎包著條胳膊生龍活虎地先摸進了病房說起個令人激動的事情。麵上神色有點脫血的蒼白，說話聲卻音中氣十足。想來是張仲景手下的醫生臨時給了急救藥丸治療過了。
隻不過傷口愈合快了，但是血液再造就需要花費點時間。
他眼下也被安排在了江昊隔壁。閑著無聊就老喜歡找理由摸過來跟老大說上兩句排遣寂寞。受到鐵虎的影響，一群受傷住院的兄弟也有樣學樣，隻要條件允許都拄著拐杖三三兩兩聚集到江昊的房間。
大家以茶代酒，圍在了老大的病床周圍，聊著大家都喜歡的話題。氣氛一度火熱。
“李家似乎也有打算要將產業轉移到江州了，現在財神殿那正在準備即將而來的對接工作……”
“老大，外麵還有不少兄弟都想要進來看看您。您看要讓他們進來嗎？”
江昊聞言又給搖頭了，視線之中掃過一票兄弟打了繃帶的肢體。
先前一戰，看起來像是他和約翰遜克麗絲等高手的神仙打架。實際上，雙方為了奪取最後的勝利都動用了後援。
鐵虎帶著人來援助他的路上，還因為掉入對方陷阱人數犧牲過半。甚至是一名境界不低的兄弟也給永遠地留在了異土他鄉了。
而那個兄弟的名字叫做……
“鐵虎，蔣洪的後事你們是怎麽辦的？”
男子起身，曲起了一隻腿架上手臂，忽然想起這些天大家習慣性的熱鬧。
大家似乎都在忙著跟自己說劫後餘生，還有歡樂的話題，卻決口不提戰鬥的損耗。這種反應實在是有些怪異了。
更何況炎龍殿對於戰死的兄弟還有極為隆重的一整套告別儀式。很多平時就算矛盾不小的人遇見對方犧牲也會放下成見主動來送對方最後一程。
扣除了他昏迷三天都在搶救，現在已經到了第六天。正好要輪到骨灰下葬這個流程。他怎麽一直都沒有聽見周圍有人專門來提醒一句？
鐵虎破例頓了頓，眼神有些閃爍地錯開視線，敷衍回答。
“老大，這些事情都是後勤部的人在做。”
“隻要您在的一天，他們是斷不敢隨便糊弄的。您就放一百個心好了。安心地養傷不好嗎？”
其他兄弟聞言也一起點頭，不斷地說著對對對。
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們是在掩飾什麽，有些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情。
江昊麵上的表情開始凝重了起來，扯住了最近一個兄弟竟然追問了下去。
“那現在後勤部的人處理的怎麽樣了？”
“他的家屬來了嗎？撫恤金發放了沒有，家屬那邊還有什麽要求沒有？”
又一個不自覺錯開視線的。再挪眼，居然還有接連的錯開視線。
事情更加出鬼了。
怎麽可能大家一而再再而三地都選擇錯開自己的視線？難不成蔣洪……
他抬手按了床頭的鈴，準備讓值班的護士去把後勤部的人喊來問問情況。
誰知道這個時候整個室內的傷員全都撲上來，手忙腳亂地喊著“別！”
整個全然的心虛。
這一幕看的江昊心頭火氣，大喊著：“你們還是不是蔣洪他兄弟了？”
怎麽他都已經在戰場戰死了，對於他的後事還在遮遮掩掩。
“鐵虎！給你最後個機會！”
“你自己主動跟我交代蔣洪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然你知道我規矩的！”
或許是知道自己實在瞞不住了，鐵虎猶豫了好一會才走到老大跟前，低垂著腦袋，用著愧疚的口氣輕輕地說。
“老大，您身上有傷不能激動，還需多多靜心。還有你問那件事，沒關係的，我馬上帶你去見蔣洪最後一麵。”
而江昊沒有想到的是，他原本預想要看見的骨灰盒場景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疊得整整齊齊的男人衣服，以及另一具長眠的女人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