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來是你
歐陽飛羽再次尖叫一聲,薛楓回過頭來,幾乎與她麵貼麵,那緊緊皺起的柳眉,那高聳的瓊鼻,那略有些蒼白的櫻唇,“觸目可見”。他苦笑道,“姑娘,實在對不住,這坑太小,我不是有意的。”
歐陽飛羽紅漲著臉,雖然沒有說什麽,但那憤怒的眼神眼看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薛楓岔開話道,“姑娘,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出去吧。”他抬頭望了一下上方,起碼有3米深。按說並不高,但坑壁垂直,又濕滑全是泥土,根本就無法借力攀爬出去。起碼,他是不行。他皺了皺眉,又道,“姑娘,你有辦法出去嗎?”
歐陽飛羽恨恨的粉拳捶在坑壁上,一陣泥土嘩嘩流下。如果是平常,這點高度算什麽,她一縱而出不是問題,但今天右腿受了重創,傷口處還在流血,疼痛難忍,頭暈目眩,恐怕站立都成問題!怎麽出去?
薛楓這才發現,歐陽飛羽半坐在地上,右腿大腿根部已經是一片血紅,染紅了下麵的泥土。他俯下頭去,驚訝道,“姑娘,原來你負傷了!”
“起來,不用你管!”歐陽飛羽怒喝道。
薛楓嗬嗬一笑,仰起身來!思考著該怎樣才能出了這陷阱。其實,他要出去,很容易!在底下呼喊就是了,估計這附近應該還有官兵。但這樣一來,歐陽飛羽就慘了!回頭看了看強忍疼痛的歐陽飛羽,他忽地扯下滿是泥土的外袍,扯斷內衣的一隻袖子,俯下身,強行將歐陽飛羽的右腿抬起,用手撫掉創口處的血泥。緊緊地把創口包紮起來,係了個死扣。有些粗暴的動作引起了歐陽飛羽的強烈反抗!但薛楓不顧她的粉拳重捶他的後背!自顧包紮著,到後來,因為空間狹窄和創口位置的緣故。他的動作難免會觸碰到她的隱私部位!譬如小腹,歐陽飛羽羞怯過於怒火,不知不覺間。抗拒的動作遲緩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升騰著!
薛楓淡淡道,“姑娘。如果再不包紮止血!你失血過多會昏迷過去的。這樣吧,你騎在我的肩上。我站起來,你能不能爬出去?”
歐陽飛羽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低低答道,“大概可以吧。”
“來!姑娘。你起來,坐在我的肩上,我頂你起來!事急從權。薛楓絕沒有冒犯姑娘之意!”薛楓不再看她,坐直了身子,道。
歐陽飛羽臉上劃上一抹紅暈,自己雖是江湖女子,但騎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肩上,這?她猶豫著,耳邊傳來薛楓的聲音:“你要不幹,我沒有辦法,隻能呼救了。”
歐陽飛羽一咬牙,雙手撐起身子,扶著坑壁,慢慢站了起來,兩條**一軟,一個豐滿而有彈性的玉臀就坐在了薛楓的頭後麵……薛楓深吸一口氣,雙手抱緊她的兩條腿,先半蹲起來,爾後猛然一下子站起。
歐陽飛羽伸出雙手探了探,差得遠呢,起碼還有半米左右的樣子。她低低道,“你,你貼著坑壁站著,鬆開我的腿。”
薛楓點點頭,身子往坑壁挪了一下。歐陽飛羽的雙手使勁插進坑壁,左腿抬起踩到薛楓的肩上,接著又慢慢抬起負傷的右腿,顫抖著靠著坑壁站起身來。這樣,她基本就能夠著外麵的地麵了。費了好大的勁,歐陽飛羽總算是連抓帶爬地出了陷阱。
一條藤蔓垂了下來,歐陽飛羽清冷的聲音傳了下來,“你抓住藤蔓自己爬上來吧。”
薛楓伸手拽住藤蔓,向下頓了頓,手腳並用,很快便出了陷阱。陷阱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歐陽飛羽臉色蒼白地坐在地上靠在樹上,一隻手伏在右腿的傷口處,藤蔓的另一頭就係在這棵樹上。
薛楓慢慢走過去,淡淡道:“姑娘,你休息會,速速離去吧。你我總算是相識一場,我奉勸姑娘幾句話:大唐根基已經穩厚,政通人和!百姓思安,不是你們一群草寇所能撼動的。妄起兵戈,最終隻能以敗亡為下場。你想想看,你們憑什麽起兵反唐,就憑你們這點人馬?朝廷一道調令!數十萬大軍所至,後果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你們為什麽要反唐?前隋暴政,造反是為了活路,如今大唐朝政清明百姓樂業,難道你們就為了自己的權力私欲,就要置千萬黎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嗎?我想,不要說大唐百萬雄師不答應!千萬大唐百姓也絕不答應!”
歐陽飛羽一怔,臉上閃過一絲迷惘。是啊,為什麽要造反?就為了讓史那賀大哥當皇帝嗎?她臉一側,無力地靠在樹幹上,迷離的眼神閃爍著。白皙的粉頸上,一朵醒目而栩栩如生的梅花映入薛楓的眼簾。
薛楓訝然一驚,“原來是你!”
歐陽飛羽也是一驚,“你認得我?”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姑娘,你我真是有緣,我前後被你挾持過兩次了!上一次是在長安,這一次是在歧州。”薛楓朗聲一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歐陽飛羽仔細打量了他幾眼,驚訝道,“原來你就是當日那個什麽駙馬嗎?”
“嗬嗬。這都不重要了,這一次,薛楓就權當出來活動了下筋骨,但下一次,如果姑娘仍然執迷不悟,薛楓就公事公辦了。”薛楓往密林外行去,忽地又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問道:“還沒請教姑娘尊姓大名呢?”
歐陽飛羽輕輕搖了搖頭,冷冷道,“他日即便相見,也是敵我之局,我叫什麽有什麽關係。”
薛楓淡淡一笑!繼續向前行去。
一些先行泅渡過來的神機營士卒穿過密林已經漸漸攀上了山頂,密林外,大量士卒、歧州的衙役捕快一幹人等正從下遊乘著征用來的數隻民船逆流而上。
薛楓狼狽地站在岸上,外袍沒有,內衣還少了一隻袖子,全身上下除了土泥就是血跡,頭發淩亂。船一靠岸,馮越一個健步竄了上來,大喜躬身拜去,“駙馬大人,馮越營救來遲!請恕罪!”
“我沒事了。馮越,喚回所有的士卒和侍衛捕快,咱們回歧州!”薛楓微微一笑,扶起了他,“那兩個賊人,可抓到了?”
馮越低低回道,“他們一看被圍,就自殺了!”接著,他又愕然,“駙馬大人,那個女飛賊呢?”
“回吧,她走了,不要再搜捕她了……”薛楓歎息一聲,縱身上了船,喝道:“回!”
馮越沒有遲疑,立即取下一支火箭,衝天放起。
……
歧州城外。兩匹快馬疾馳而出,馬上,鶯歌長身而起,縱身落在薛楓跟前,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抽泣著。
“鶯歌,我沒事了,好了,不要哭了,這裏人多!”薛楓柔聲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
鶯歌漸漸平靜下來,推開薛楓,隨著他向城門走去。另一匹馬上,一道白衣麗影閃身而下,孫延真先是微微一笑,繼而臉色大變,“駙馬,你受傷了!”
薛楓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下,苦笑,原來,他身上有一道道的血跡,想來是歐陽飛羽留下的。他向孫延真點點頭,“延真小姐,不用擔心,我沒事,沒有受傷!”
管平急匆匆來到跟前,長揖拜下來,惶恐道:“萬幸駙馬大人安然無恙!管平治下不力,至於駙馬大人遭歹人劫掠,管平失職,請大人責罰!”
“管大人請起,這歹人是衝薛楓來的,怪不得管大人。”薛楓伸手相扶,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管大人,歧州附近可有匪患?”
管平恭聲道,“駙馬大人,管平在歧州多年,雖然愚鈍才力有限,但托皇上和朝廷的洪福,歧州一方還算平安,百業興旺,百姓安居樂業。”
薛楓哦了一聲,又微微一笑,“那?”意思等於是說,既然這麽平安,那綁架我的歹人是哪裏來的?
管平神色一緊,笑道,“駙馬大人,我大唐開國以來,四海升平,但在離此西進數百裏,隴地岷州有一座岷陽山,山勢險峻,綿延千裏,山中有山賊數千。但此股山賊,亦賊亦民,自耕自種,間或以買賣為生,從不襲擾百姓州府。岷州刺史屢次奏明朝廷派兵征剿,都無功而返。”
“岷州?”薛楓聞言沉吟著。
“駙馬大人,岷州有無盡肥美的草原,羌人與漢人雜居,古有‘西控吐蕃、南通巴蜀、東去三秦’之說,商貿活躍,西域進中原或者中原出關的貨物,都在此中轉,在隴中也算是一個富庶之地。”管平急忙解釋。
薛楓點點頭,剛要說話,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全身發冷。苦笑道,“管大人,可否先給薛楓取件袍子來,天寒,嗬嗬……”
管平急道!“管平該死!來人,速取我的狐皮袍子來,備車轎,護送駙馬大人回城!”
回到城中的驛館,管平再三賠罪後才訕訕離去。而薛楓裹著厚厚的被子,喝了一大碗薑湯,身上還是一陣陣發冷!冷不丁還打個哆嗦。他知道,自己八成是感冒了。深秋的天,先是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半天,又光著膀子折騰了這麽長時間,不著涼才怪。
鶯歌坐在床頭!憂心忡忡地望著他,“楓!還冷嗎?”
門吱呀一聲輕輕地被推開了!孫延真飄逸的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