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歧州通往秦州的官道上,一列浩浩****的隊伍緩緩前進著,5000名精銳騎兵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護衛在前,一部分護衛在後,中間,是一輛龐大豪華的車轎,車轎前後有數十輛小型車轎和數十匹騎馬的帶刀侍衛簇擁著。

車轎裏。鶯歌和孫延真,青霞和風鈴兒各自盤坐在一個角落裏,或輕聲談笑,或默默注視著一臉平淡的薛楓。

薛楓從車轎裏伸出頭去,呼道:“東方岩,讓隊伍再慢一些,路顛簸地很。”

東方岩領命而去。鶯歌瞪著大眼,嘟囔裏一句:“搞不懂你搞什麽鬼。這已經夠慢了,坐車還不如走路快……”

薛楓依舊微笑無語,微微閉上了雙眼。

……

歧州侯府。管平臉色蒼白,低低道,“侯爺!這樣做,豈不是要把管平推向絕路嗎?你讓山賊來劫法場,管平情何以堪?”

李流蘇淡淡而言,“管大人!這李赫!我是非救不可的。我父王的書信你已經看過了,此事絕非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本侯知道,這委屈管大人了。山賊攪亂法場後,我會安排一個死士代替李赫,你隻要趁亂將之斬首,此事就算是抹平過去了。就算是上司過問起來,也有我父王為你頂著。嗬嗬,我就實話說了吧。管大人是願意也得做,不願意也得做,管家伯母在王府可是還翹首企盼管大人回家省親呢。”

管平麵色大變。半晌,才低低問道,“住爺,我不明白,李赫隻是一個奴才,值得王爺和侯爺這樣做嗎?他在歧州為禍一方胡作非為。隻會為王爺和侯爺帶來禍端,為什麽還要留著他?還有,李赫乃侯爺的人,山賊來劫!勢必要引起朝廷的懷疑……”

“這,你不用問了。也不需要知道。至於山賊劫場之事,我想,隻要管大人費些功夫彈壓,消息未必會傳到長安吧?就算是傳到朝廷,我父王也自有應對之策。”李流蘇起身微微一笑。“管大人,本侯有些疲乏了,請回吧。”

三日後。午時三刻,清冷的太陽懸掛在當空,歧州城內處斬犯人的法場內。人山人海。刺史衙門處斬歧州侯府的消息早就傳了出去,引起民情鼎沸,眾多受過李赫禍害的百姓。紛紛拍手稱快。

李赫跪在當場,兩個刀斧手手持閃閃發光的鬼頭刀,惡狠狠地站立在他後麵。

不遠處的監斬台上,管平一臉憂急和不安,抬頭看了看天色,顫抖著手扔下了令牌,“斬!”

“大人有令,斬!”傳令的衙役大聲喝道。

“開……斬……!”刀斧手悠揚的吆喝聲響起,鬼頭刀高高舉起。

突然,兩道寒光閃過,噗嗤!兩個刀斧手轟然倒下,兩把鬼頭刀哐啷一聲滑落在地,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寒光。

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如奔雷。無數名持刀的蒙麵人從數個方向衝向法場而來,個個口中喊道:“殺狗官了!”

“有馬賊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看熱鬧的百姓們頓時慌亂起來,人擠人地四下奔逃,瞬間,場上就變得空曠冷清起來,分散在法場四周的上百名官兵和衙役退守回來,將監斬台上的管平和一眾官員團團保護起來。

馬賊們衝進場中,如同旋風一般,略做停留便又虛張聲勢地呐喊著,“殺狗官了!”

官員們麵如土色,可還沒醒過神來,馬賊們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場中,李赫依舊披頭散發地伏在場中。管平大喝,“速斬人犯,保護諸位大人,傳令下去,關閉城門,追擊清剿馬賊。”

一個官兵上前,揮刀斬下了李赫的頭顱。

一個時辰後,刺史衙門內。管平沉聲道,“諸位大人,這些賊人是從何而來?哼,傳令下去,把城防司的校尉綁起來嚴加懲處!”

“諸位大人,這些賊人混進城來,看似是劫法場而來,其實卻是衝城中的富戶們來的。據報,城中有數十名商賈和店鋪遭到洗劫,就連歧州侯府都未能幸免……諸位大人,本州一向靖清,何時有了盜匪?這可該如何是好?也罷,本官就上奏朝廷,請朝廷派兵清剿吧。”管平歎息一聲,又道。

“刺史大人,下官以為,既然人犯李赫依然伏法,而城中除了有富戶遭搶之外,百姓並無死傷。不如,就此平息此事,否則,朝廷一旦怪罪下來,盜匪白晝衝鬧州府,我等難辭其咎啊!”長史張平躬身道。

“可,這盜匪之事,如何能欺瞞朝廷?”管平沉聲道。

“刺史大人,本州向無盜匪,此股盜匪一定是來自岷州,他們劫掠而來,非是本地之患!大人不必過慮。”張平低低道。

“也隻好如此了。諸位大人,你們看這樣可好?”管平緩緩道,望著眾下屬文武官員。

“但憑刺史大人做主!”眾人一起躬身應道。

“刺史大人,要做什麽主啊!”大堂外,傳來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隨著話音,數十名帶刀侍衛簇擁著薛楓緩緩走了進來,東方岩手持尚方寶劍,緊緊跟隨在薛楓背後。

“啊?!駙馬大人!”管平驀然大震,身子一陣哆嗦,頭冒冷汗。

“全部拿下!”東方岩一聲冷斥,眾侍衛上前將呆若木雞的歧州一眾官員綁了起來。

“駙馬大人,歧州侯府已經包圍!”

“駙馬大人,城門已經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出!”

“報!駙馬大人,馮越將軍在子午穀外伏擊了一股馬賊,擊殺近百人,生擒十餘人,無一人漏網!”

不斷有士卒報了進來,管平被綁在那裏,心裏一陣冰冷,他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算是交代了。他恨恨地暗自咒罵著,“道王啊,你這個老畜生!李辰,你這個小畜生!”

至此,薛楓這一招甕中捉鱉之計,初步取得了實效。

他知道,自己與其在歧州僵持下去!不如,故意留下一個“口子”,設下一個圈套,等待豺狼來鑽。他相信,李流蘇是不會放棄李赫的,隻要他一走,她極有可能要與管平串通一氣暗中營救李赫。根據種種的跡象!很有可能是要有山賊來劫法場救李赫。說不定,由此會引出李赫背後那股神秘的勢力。

高忽先行派往岷州的暗衛飛鴿傳回的消息說,岷州的山賊經常往來於歧州一帶,而歧州侯府的一些生意買賣似乎也與岷州的山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更讓薛楓堅定了甕中捉鱉的信心!

因而,隊伍離開歧州百裏之後,他命令車輛儀仗在一個村鎮原地待命,留下2000名士卒保護儀仗和鶯歌等人,他自己卻帶著東方岩、高忽等人,與馮越率領3000神機營騎兵悄然折返回來,殺了個回馬槍。

馮越率1000人埋伏在歧州通往岷州的必經之路上,子午穀。而剩下的2000人由薛楓親自率領,悄然駐紮在歧州城外數裏外的一座山丘下。當日午時一到,帶人向歧州城奔馳而去。

他決定,如果一切沒有變故,便親自監斬李赫。大不了,就說自己不放心,帶人回來看看就搪塞過去了。當然,薛楓絕對不相信,李赫會被順利斬殺。如果這麽容易被斬殺,李辰和管平就不會表現得如此反常了。甚至,這位偽裝的“侯爺”,還要以自己的美色來相誘。由此可見,李赫對道王一脈是多麽的重要!

果然,他帶人剛剛衝到城門口,就聞報城內剛剛鬧了馬賊。他大喜,當即帶人“接管”了歧州城的防務,一部分隨自己進城,另一部分飛速折返回去增援埋伏在子午穀的馮越。

“管大人,這城中來了馬賊,劫走了死刑犯,你可知罪嗎?”薛楓冷然道。

“駙馬大人,馬賊混進城來,是劫掠而來,並非為劫法場而來。李赫,已經被明正典刑了!”管平低低回道。

“管平,你大膽!事到如今,居然還要欺瞞於本欽差。法場之上被斬殺的並非李赫,快說!這批馬賊是何來路?”薛楓厲聲斥道,“管平,你要知道,本欽差既然是去而複返,必是有備而來,此時,你交代清楚,本欽差還能上奏皇上從輕發落,否則,單憑你今日勾結匪徒私放死刑犯之罪,便可人頭落地!你可要想清楚了!”

“還有你們,食國家俸祿,不思忠君報國,為了一己之私、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居然敢串通一氣,馬賊劫掠也敢隱瞞不報!”薛楓指著綁在地上的一眾官員,冷森森道。

“駙馬大人,歧州侯府衝出2名匪徒,刺殺了數名士卒意欲逃跑,已經被我格殺在府門外了。”高忽殺氣騰騰地走了進來,“駙馬大人,這歧州侯如何?”

“先包圍起來,不要任何人進出,就算是侯爺也不行。”薛楓沉吟著,“高忽先生,你持尚方寶劍去,如果歧州侯府中有人膽敢公開反抗,殺無赦!”

高忽從東方岩手中接過尚方寶劍,大步離去。此時此刻,薛楓身上一股子威勢和殺氣無形中透射著,跪伏在地上的一群歧州官員心驚膽戰,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