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理智的君王

“拉赫曼，送長老回去休息吧。”寧靜的長廊裏，響起菲爾塔輕歎的話音。拉赫曼默默地送哀傷的赫馬長老離開。

赫馬長老這發自內心的哀傷，讓我更加喜歡這個民族。赫馬長老從沒見過修，卻為修哭泣，這是人最單純的善良。

赫馬長老走過修身邊的時候，還想跟修說話，可是修還是立刻走到我身後，背對我躲在了我的身後。

赫馬長老難過地搖搖頭，在拉赫曼的攙扶和兩個太監的陪伴下，緩緩離開了這條皇家曆史長廊。

我轉身看修的背影，他緊緊抱住了自己，像是不給任何人碰觸。

“修，赫馬長老是關心你，你懂嗎？”如果他不明白，我不會怪他，因為他神智不清。

“不能碰……”他緩緩轉過身，看著自己的雙手，菲爾塔靜靜站在原處看著他，修抬起臉雙目直直地看我，“父王說過……我是魔鬼……不能碰他任何一個子民……我是魔鬼……是怪物……嘎嘎嘎嘎……”他咧開嘴癡癡地笑了起來。

我的心一陣揪緊，一把抱住了他，在菲爾塔驚訝看我之時，修還在我的懷中像死人一樣笑著。

“修，別這樣笑，也別這樣說話，既然你說我是你的愛，是你的王妃，請你為了正常起來。

“正常……”他在我的懷中變得呆愣。

“是的。正常。”我放開他，認真地看著他的臉，在前一刻，我還沒有勇氣去麵對他那張幹瘦，蒼白，眼圈青黑的臉，可是這個時候。我想真正的接納他，而不是利用他救靈川，敷衍和他一起。雖然不是去愛他，但是。也要用自己的真心去對待他。

“正常是什麽……”他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沉下了臉：“就是好好說話！和我在一起，你如果還用這種像被切斷喉管的聲音，像這樣，哈……哈……”我學他說話，“我就不要你！因為！我不喜歡！”

修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忽然又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我：“不要不要我……我……正常……我正常……哈……哈……”他開始慢慢自己調整起來。我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看向一直定定看著我的菲爾塔：“我帶他去餐廳吃飯，沒問題吧。”我怕別人過激的反應會刺激修。

菲爾塔回過了神，對我搖搖頭：“走吧。我帶你去，餐廳會清場。”

“謝謝。”我不知道菲爾塔對我打他女人有何想法，但是，我不打算道歉。

菲爾塔走在了我的前麵，順直的黑發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個黑長直的男人。就是亞夫。

心裏為靈都擔心著，靈都在那樣偏執的人手中，真為靈都百姓捏一把汗。

菲爾塔一直沒有說話，顯得格外沉默的他似是有複雜的心事。

他進入餐廳後，果然太監開始清場。在餐廳裏就餐的人好奇地看著我離開。並對我尊敬地行禮。我在這個都城裏可以說沒做什麽事，卻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心裏有愧。

我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為修都做些什麽，以回報他們對我的尊敬。

餐廳是宮廷式的自助餐。中央有精美的長桌，長桌附近是整齊擺放的圓桌，圓桌上還有沒有收拾的餐具，但是長桌上的餐具無人動過。

太監為菲爾塔拉開了長桌一邊精美的椅子，另兩個為我和修拉開了菲爾塔右手邊的兩張椅子。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也沒守過規矩，而且每個國度的禮儀也不同，也不知道修都的禮儀是怎樣的？不過，之前經過餐廳時看到就餐的人穿著得體，不像我是自己設計的叢林探險衣。

修坐在一旁開始看著麵前的銀盤發呆，他裂開嘴傻傻地笑著，但沒有發出笑聲，隻是保持那個咧嘴笑的模樣，一動不動，像是一個古古怪怪的人偶，坐在我的身旁。

我看了看，給他戴好餐巾，給他戴餐巾時，他依然一動不動。

戴好時，我轉回頭，看到菲爾塔正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我。

太監開始把佳肴從四周收集放到我們的麵前，每樣菜肴隻是精致地一點。

“你在看什麽？”我問菲爾塔。

菲爾塔整齊的劉海下，是一雙像埃及豔後一樣狹長的眼睛，他並沒回避我的目光，而是依然不解地看著我：“茵兒說你以貌取人，我在想她是不是錯了？因為如果那瀾姑娘以貌取人，為何要和修殿下……結婚？對不起，我不是看低瘋子，但是……”

“我明白。”我看著他，“你的聖女沒有說錯，我是以貌取人，我不愛修。”

“那為什麽你……”他疑惑地看向我右手上的婚戒和我身邊一動不動的修。

我垂下了臉，看到了銀盤中自己慚愧的臉：“之前確實沒想過要愛他，不過……現在知道一些事情後，我決定用真心去對待他。雖然不可能去愛他，但也會盡自己所能，去好好對待他……”我轉臉看向修，伸出手在他被繃帶包裹的頭上撫摸了一下，轉回頭笑看菲爾塔，“其實，我也不是馴獸師。”

意外的是，菲爾塔沒有露出吃驚的神情，而是半垂目光：“我知道。”

“你知道？”我有點驚訝地看他。

“茵兒在認出你後，就跟我說了，她說你是個騙子，根本不是馴獸師。”

“那為何還對我這樣尊敬？”我疑惑看他，既然他的茵兒說我是騙子，他應該把我一腳踹出城門才對。

他微微擰眉，神色變得再次複雜起來：“因為我不得不相信我的眼睛，我確實看到一條巨龍聽從你的命令，受到你的馴服，我想茵兒對你的評價更多是出自私人恩怨。”

“你這個王很開明啊！”我不得不對他稱讚，我的稱讚也讓他微微一怔，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抬起臉再次看我，“如果你願意留下來做修都的馴獸師，我依然會禮遇你。”

我笑了：“雖然我以前不是，不過，我想報答大家的尊敬，試一下。”

“試？”菲爾塔麵露猶豫起來，“你……真的不是？”

我點點頭。

“那那條巨龍！”

“是梵都王的。”

“梵都……王？”他的眼神裏又是驚訝又是疑惑。

我笑了：“如果我沒有馴獸成功，我也會在你離開前幫你打開通往其它世界的大門，讓你找到真正的馴獸師！”

“離開？那瀾姑娘要去哪裏？”

我看向陽台外寂靜的夜色：“靈都，你們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盡頭……”

外麵的夜色在月光中變得美麗，不得不承認，在修都的王城裏，我看到了來到這個世界後，最美麗的夜色。

“那瀾姑娘真是去過很多地方啊，讓我羨慕……”

和菲爾塔的談話結束在他這聲羨慕的感歎中，我們誰也沒有再提起我打林茵的事情。對於他，我有點抱歉，畢竟是打了他的女人。但是，就打林茵這件事來說，我從不後悔。更何況林茵也已經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