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擄愛 56書庫

葉素素的出現讓三人陷入一種僵局,當晚,黛藺與慕夜澈離開了這家酒店,坐上了途徑錦城市的火車,買了軟臥休息。

他們匆匆結束了這次‘蜜月之旅’,見到了隱匿太久的真葉素素,也通過這次見麵印證了一件事——不管真葉素素是好是壞,隻要有葉素素存在,他們就不可能過太平日子,這女人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放在身邊,比林雅靜更有爆炸力。

滕睿哲阻止不了她的出現,更無法送她出這裏,因為送走了她還會來,隻要她心不死,她永遠有力氣跟過來,並且將這份‘朋友關係’維係到天荒地老,將滕睿哲對她的愧疚利用到淋漓盡致。

想不到,真葉素素有這股執著勁,對這份早已無疾而終的感情做不到灑脫,死都不會放手!那麽,他們就讓時間來決定這一切,如果幾年的時間裏,滕睿哲真與她愛火複燃了,注定他心裏還有這個女人,那麽黛藺的退出何嚐不是一個明智之舉,早解脫才能早重生!

如果幾年了,滕睿哲與她還是朋友,那麽也證明滕睿哲是真的放下葉素素了,不可能對她還有心動的感覺,朋友就是朋友,無論葉素素怎樣用盡心思,他對她的愧疚還完了,也就是一層薄薄的朋友關係了,激不起任何漣漪,對昔日的美好過往也無留戀之處。

這種分開冷靜的方式,比互相糾纏要來的輕鬆得多。慕夜澈至少看到,黛藺看到滕睿哲很痛苦,隻要提及往事,心結就越纏越緊,始終掙脫不開。

那麽就分開吧,用這美好的年齡去學習知識,充實自己,隻有這樣,滕睿哲才能說得出愛她的理由,用全新的目光去審視她、欣賞她,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知道她是一個能與他並肩而立的女人,不比葉素素差。

不過,那個時候黛藺一定要把這個傷她太深的男人一腳踹開,繼續過幸福日子,讓自己的世界變得更加充實與快樂,開開心心;因為再觸及這份已經進入死局的感情,是不值得的。

四個小時的火車,錦城市到了,天蒙蒙亮,朝霞正在天際噴薄而出,把整個地方照得通亮。黛藺睡了一覺下車,發現新的一天又到了,而且寒風刺骨。

慕夜澈包攬全部的行李,一手拖著,另一手牽著她進出站口,來到這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城市。

這座城市在一年多的時間裏沒什麽明顯的經濟變化,但蘇市長的案子翻過來了,錦城市被迫停工的幾個重大工程裏,貪汙犯的名字正從林雅靜的嘴裏一個個念出來,其中引起軒然大波的人自然是錦城市前任市委書記鄒宗生,這位市民們眼裏為國為民的好幹部,竟然貪汙受賄包養情婦樣樣來,夥同情婦林雅靜殺人、縱火、陷害、誣蔑,喪盡天良。

蘭會所被查封了,收出無數槍支彈藥與毒粉。

林雅靜各處的房產裏,關押幾十個從各地買來的年輕女子,保險箱裏裝滿一遝一遝的現鈔與各種黑市交易合同,遊泳池的水池底下都鑲滿了黃金條……

而鄒宗生則是在逃跑途中被抓回來的,為了立功減刑,他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承認拉蘇錦豐做替死鬼,支持情婦買通監獄對蘇家斬草除根,欺瞞家中的母親、妻女,在外麵藏有無數高檔愛巢,打算休掉潑辣刻薄的原配,與女兒、情婦一起重組家庭。

同時,他也主動供出了幾個貪官的名字,這幾個貪官的名字每天在電視新聞上播報,已是全國皆知。

此刻的早間重播新聞裏,鄒宗生消瘦的臉與林雅靜冷笑的臉便又出現在大屏幕上,兩人分開報出的名字統一一致,屬真實供述,所以將對他們進行適量減刑,不立即執行槍決。

其間二審庭審上有人問林雅靜為什麽要傷害自己的親妹妹,言行舉止並不像維護自己的親人,林雅靜冷笑答道:“當年我把這個被收養的機會讓給她,是不想讓她被孤兒院賣掉去賣身,但是當我被賣掉之後,我才知道外麵的世界讓人生不如死。為了活命,我伺候過很多男人,被輾轉賣到很多地方,見過各式各樣的男人。最後我還是回到了錦城市,看到我的好妹妹不管姐姐死活,可以那麽幸運的找到一個優秀男人,而我九死一生卻遇不到。而且我這個妹妹很沒用,長到這麽大,被關在地底下被強暴就鬧自殺,輕易結束性?命,而不是想辦法逃出來殺掉她養父,報複這些臭男人!”

“所以你殺掉了葉父,關押了葉素素,一方麵封住她的嘴,不準她泄露蘇錦豐手機卡的秘密;另一方麵你因為自身經曆,對妹妹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對她恨鐵不成鋼,對這個世界太寒心,所以將她取而代之,打著報仇的名義,與妹妹共侍一夫?或者說你羨慕她擁有那麽多的愛,既然她不珍惜、不要,那麽你要。”

“嗬嗬,我讓依依雇人去江北大學找蘇黛藺的那一次,就提醒過大家,葉素素有姐妹、有至親,是你們不信!”林雅靜嗬嗬一笑,一段時間的關押根本沒有讓她憔悴,風采依舊,白皙如玉,“不要說‘共侍一夫’這麽難聽,我是素素的姐姐,是她的生命延伸出來的那個人,我有權利在她不爭氣的時候,幫她守住幸福!四年多前,她就因為一次強暴,決定結束生命結束這段感情,我幫她要又有何不可?”

慕夜澈帶著黛藺坐到出租車上,對於林雅靜在電視上的回答總結出了一句話:“她是一個變態的女人,想法跟正常人不太一樣,葉素素擁有這樣的姐姐,其實也挺可怕。”

黛藺則靠在沙發上,看外麵旭日東升,秀氣唇角掀起,算是回應他一個笑。

其實葉素素挺值得驕傲的,有這麽多女人為了滕睿哲,在模仿她。早年的時候,她看到葉素素穿長裙,衣袂飄飄,仙得滕睿哲移不開眼,她便也學著去穿波西米亞長裙。

之後她入獄,鄒小涵也顯山露水了,在護發上下功夫,每天悉心保養她的長發,一定照著葉素素的來,秀發飄飄,每一根青絲滑滑地飄過男人的肌膚,絲絲柔情。

再來就是林雅靜了,撿妹妹的現成便宜,一場大火將葉素素掉包,與滕睿哲在歐洲不斷分分合合。

其實,鞋合不合腳,隻有穿過了才知道,這種通過模仿葉素素的方式,隻能讓滕睿哲愛上葉素素的影子,而不是讓他愛上自己。他不會看到她自己身上吸引他的獨特地方,而是一旦出事,就會將葉素素與她拿來做對比,無法爽快的一次次做抉擇,試圖兩邊都兼顧,對兩邊都有責任,兩邊又都是朋友。

“夜澈,我是不是想多了?”她換了個姿勢躺著,側對著身旁的男子,“我為什麽總是在同一個問題上糾纏?我閉上眼睛,總是會想起他為了查出葉素素的離奇失蹤,為了包括我們母子在列的大家不被人追殺,他寧願選擇冷落我們母子,不與我接觸。這道心坎我邁不過去,因為就算他是為了保護我們母子,必須要這樣做,也應該給我一點暗示,我不是不會理解他!”

“你又在糾結。”慕夜澈也躺在座位上補眠,笑了笑:“很多事情都說不出一個前因後果來,如果你說他不事先告訴你,那你第一次不是給他摔門了,不讓他進門睡覺?如果你說他不該在為蘇市長翻案的時候關注葉素素,但葉素素確實是他的前任未婚妻,愛她比你早,葉在他們交往過程中被人離奇掉包、傷害、取代,他肯定不會無動於衷。所以我隻能說,是你們愛的不夠深,沒有深層次的溝通,你沒有足夠的魅力讓他第一時間果斷棄葉選你!當然他現在也似乎在果斷的選擇你,隻與葉素素做朋友,但傷害就是傷害了,葉素素這顆炸彈還在,不可能風平浪靜,黛藺你卻還在原地踏步,不思進取,以後若再發生這樣的事,同樣的悲劇還會上演!”

黛藺朝他蹭過來,將臉埋在他懷裏,“我們回家吧,不要說這些了。”

——

回到闊別幾日的蘇宅後,空氣比某座城市清新了幾倍,不再沉悶,不再壓抑,院子裏的花卉在爭相開放,紅黃一片,torn帶著一雙小白狗在遛狗,推著嬰兒車在花叢裏散步。

兩個寶寶肩挨肩睡在車裏,長長的睫毛緊閉著,白嫩小臉胖了一圈,粉嘴紅紅的,兩隻肉肉小拳頭蜷緊著,睡得正香。

torn告訴黛藺,龍厲自己照顧不過來了,便一個電話將她叫了來幫忙,讓她注意飲水,驗過才能衝奶粉;晚上睡覺,一定讓寶寶睡在搖籃裏,帶在身邊,拉上窗簾。

於是兩寶寶好吃好睡,養得白白胖胖,她這個阿姨卻瘦了一圈,整天掛著兩熊貓眼,睡眠不足。

“黛藺,你家的寶寶最近很調皮,一定要豎著抱,還要站大人腿上,用大眼睛看著抱他(她)的人,不然就哭給你看,或者笑給你看。”torn覺得這樣的寶寶是天才,骨骼發育特別好,這麽小就要站立,迫不及待要走路了。

黛藺抹抹汗,哭笑不得,“寶寶長大了嘛,有自己的意識了,正著抱,豎著抱,它才會舒服,而且對熟人有安全感。不過他們的骨頭那麽軟,不能讓他們長時間站立,偶爾讓他們伸伸腿還可以,但不能真站著。”

“這個我早知道了,所以他們調皮的時候,就摟著他們的小胳膊站了一下下,逗他們開心,現在睡得正香呢,剛才玩累了。”torn推著童車,帶著兩小白狗進屋,為歸家的他們打開門,“飯我也做好了,是不是很香?以後我們就過這樣的生活,偶爾我過來蹭蹭飯,抱抱寶寶,你們夫妻想出去旅遊蜜月,就給我打電話,我有的是時間照顧兩寶寶兩狗狗,學習廚藝,嘿嘿。”

——

滕睿哲繼他們之後到達錦城市,手上拎著公事包,穿著黑色大衣,重新踏上這片故土。他同樣看到了電視屏幕上的林雅靜與鄒宗生,看到這座繁華之都,到處在播報蘇錦豐當年的案子,將這一陰謀之下的錯案還原,警醒世人。

然而時間逝去,物是人非,究竟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有個蘇市長做了鄒書記的替罪羔羊,英年早逝?又有多少人記得蘇市長之女同一時間被判入獄,成為了陰謀下的犧牲品?

也許他們隻記得有個市長千金囂張跋扈,敢作敢為,卻不會深究其中緣故,漸漸淡忘。現在蘇市長的案子翻過來了,國家會給予蘇家相應的補償,讓背上罵名的蘇家恢複清譽,不再被人恥笑指點。

隻不過這樣的結局,還是讓人覺得有些悲涼。

坐車回到滕家後,他不出所料的看到滕家的大門讓大鎖給鎖了,母親隨爺爺回了北京,四處旅遊散心,偶爾去探望坐牢的父親,過來看看黛藺母子。

而門內的噴泉與人工釣魚池已然幹涸,三層六間的別墅由於無人居住,死氣沉沉,外牆舊黃。花園裏則雜草叢生,鏽跡斑駁。他昔日住過的房間,黛藺已經不可能再去爬了,一切徹底變了模樣。

他看了一眼,往蘇家的方向走,看到道路兩旁楓葉紅豔,天空湛藍,這片住宅區就似被大雨衝洗過一番,顯得那麽寧靜與幹淨。蘇家的小樓裏則傳出一聲聲笑聲,是他們一起圍桌吃飯的歡聲笑語,長大一點的謙謙和妮妮則睡醒了,在樓上嗷嗷的哭,嗓音依舊是那麽響亮清脆,越來越有自己的感官意識,懂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懂得鬧情緒。

黛藺放下筷子跑去樓上抱寶寶,一手抱一個,站在落地窗前哄。於是她瞥見了站在樓下的他,轉身看過來,知道他是真的過來了錦城市,可能是為了集資辦廠的事,也可能是為了看孩子,一襲黑大衣,頎長高瘦站在一排紅楓樹下,望著她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