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他把人都給撤走了?

有這可能,劉晌現在大概認定張欣榮家人的供詞才是關鍵。

巷子裏又來了三個人,正衝著這邊走來。

謝玄和漢良都看到了,急忙轉了個方向避開。

這三個人好像十分警覺,不時四下張望,像是生怕被人發現,而中間的漢子沒有四下張望,卻是一臉凝重。

這三人很快便拐了彎,衝著花自新家的後院去了。

謝玄剛要直起身子,漢良趕緊一拉謝玄,原來後麵又有人來,這回是兩個人,看神色明顯是衝著前麵那三人來的,跟到巷子口也停下了。

這兩人難道是劉晌的人?

謝玄越看這兩個人越像是捕快。

他決定試一下,“漢良,你去試試這兩人,看看是不是當差的。”他摘下自己的腰牌遞給漢良,“你隻扮作路人失了方向。”

“小的知道。”漢良接過腰牌去了。

不一會兒,漢良就領著那二人來到了謝玄麵前,“回老爺的話,這兩位小差哥正是劉捕頭的眼線。”

“唔!”謝玄點了點頭。

兩人趕緊作揖。

“你二人可是劉捕頭的手下?”

“正是。”二人齊齊答道,其中一個看上去伶俐些的捕快又說:“小的名王奐,他叫劉紅英,不知大人喚我二人前來有何貴幹?”

“也沒有別的什麽事,就說說你們跟的那三個人吧!”謝玄開門見門了說。

那二人卻是一陣遲疑,相互看了一眼。大概是這劉晌做事向來嚴厲,二人不敢違杵劉晌的吩咐。

“看什麽?我家老爺可是你們知府大人請來斷案的。”漢良敲打了一下這兩人。

“你們放心,劉捕頭那裏我自有話說。”謝玄以寬相濟,這才叫恩威兼施。

還是那叫王奐的開了口,“回老爺的話,本來我是被劉捕頭派去跟蹤河南樓中那幾個外地客的,這劉紅英是被派作監視花自新的。早前,這花自新就派了他的得下手下去城東的石橋,而我也跟著那外地客去了石橋,這才與劉紅英合為一處,一起跟到花自新家中來。”

謝玄隻是“噢”了一聲,半晌才問:“一路上可有所發現?”

“因為這幾人很是警覺,小的們並不敢靠得太近,因此也沒有什麽發現。”

謝玄手一揮,“好了,你們去做事吧!有什麽事我再去喚你們。”

二人自己去找地方了。

謝玄幹脆讓漢良把坐的那塊石頭搬了個位置,然後舒舒服服的靠在石柱上打起盹來。

先出來的是河南樓的兩個人,剛才中間那人好似首領,仍舊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自有王奐跟了上去。

白玉兒卻出來得很晚。

而且是“飛”出來的,可惜謝玄因為背身的緣故,沒有看到,等到漢良提醒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她的風采,正快步向巷子這頭走來。

兩人遠遠的跟了白玉兒,一直跟到謝玄下榻的驛站,各自回了屋。

白玉兒會武功,那麽她隱瞞的目的是什麽?當然是跟著自己,可這又有什麽好處呢?她和花自新以及河南樓的那夥外地客之間又有著什麽樣的瓜葛呢?

想到白玉兒漂亮的臉蛋兒,謝玄又開始討厭這些問題,反正跟自己又沒有關係,我隻看看美女。

謝玄這麽一想,心情好多了,扔下漢良在屋裏守著,獨自去驛站中散步去了。

這裏的樹很多,不知是驛站裏種了許多的樹,還是在樹林裏建了這座驛站,可惜的是這些樹有許多他都認不出來,就算是白天大概也一樣,他根本就沒有見過。

一陣油菜花香襲來,淡淡的,聞得精神一振。

謝玄看到一個人影,剪在一處燈影之上。

這麽美的身影隻能是屬於白玉兒的,不知不覺間謝玄更近了。

她在做什麽?她又在想什麽?謝玄此時就像一個初涉情場的青澀少年。

隻見白玉兒手一揚,燈滅了,一個黑影從屋裏飛快的出來。

謝玄下意識的躲開了,其實倒也不是怕見到白玉兒,為什麽要避開他也說不清楚。

謝玄悵然的回到屋裏,人雖然倒下去了,腦子裏才清醒得很,白玉兒的臉蛋像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動著他的思緒。

然而下午在張家的那一段插了進來,劉晌一直認為是張家的人在說謊,但如果是銀庫的主管在說謊呢?那個人叫什麽來?支什麽……對,支軾,一個奇怪的名字,幹出奇怪的事當然很有可能,嗬嗬。

雖然銀庫裏不少人可以為支軾證明張欣榮當晚請了假,可這能說明什麽?那些人可全是支軾的手下,他想怎麽說別人敢不信嗎?

那麽從張家後院裏搜到的官銀又怎麽說?

栽贓?對,有可能是栽贓。謝玄記得在這次搜查之前,也就是案發當日,劉晌已經在張家裏搜了一次家的。為什麽上次沒有發現官銀,而這次卻發現了?

還好,張家既然已經經曆了一次搜家,如果他確與銀庫案有關係,為何家裏人不將這些官銀轉移到安全的位置?哪怕隨便找個林子埋了也是好的啊,既撇清了關係,又神不知鬼不覺的。

牛氏又為何要毒死張欣榮?這其中一定有蹊蹺,銀子埋在自家院子裏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麽要殺張欣榮,何況那些伍長什長都作了保的,這牛氏的生活作風應該沒問題。

那就是有人要殺人滅口!謝玄越想越精神。

支軾逃不了嫌疑,至少他參與了對張欣榮的殺人滅口,從他的職位來說,整個案子都少了這個人。

問題是從哪裏著手呢?

謝玄頓時泄了氣,他隻能動動腦子,要去勘查斷案什麽的一整套做下來可不行。

“這得交給專業人士去做。”謝玄自言自語道,意思就是自己可以不管了,還是睡上一覺比較好。

“算了,還是明天我派人去監視他吧!”謝玄又想到下午劉晌的尷尬,有了新的決定。

一早謝玄就派人去監視支軾,還特地叫人送了早點去白玉兒那。

白玉兒的精神很好。

謝玄聽到這回的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帶著一幹人等去了刑牢。

劉晌昨夜竟一直待在大牢裏,一臉的疲憊之色,見到他還要行禮,謝玄趕緊搶了一步,“捕頭昨夜辛勞了,不必多禮。”

等兩人都落了座,劉晌稟道:“淩捕頭,慚愧,昨夜忙了一晚,竟沒有讓張家的人開口認罪。”

廢話,別人冤枉的怎麽認罪?就算嚴刑拷打之下有一兩個人認了罪,信口開河胡謅一下,上哪裏去找同案,上哪裏去找餉銀?

但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謝玄隻是客氣道:“劉捕頭對朝廷一片忠心,謝玄慚愧,隻是捕頭且不要太過心焦,還須慢慢來才是!”

謝玄話裏有話,但不知劉晌是不是因為沒有休息好還是因為頭腦沒有想像中的靈光,總之他是沒有聽出來,隻是說:“朝廷對我等不薄,劉晌不敢有一分鬆懈。”

這時王奐來見劉晌。此時他已交了班,來回差使,說了河南樓與花自新的那一段。

劉晌頓時來了精神,又仔細的盤問了一番,卻不得要領,王奐知道的不比謝玄多。

但終究是條線索,而且從頭說,這條線索還是劉晌親自找到的,這讓他臉上的幾顆麻子都是紅光滿麵,快活得要從臉上跳下來。

這豆子要拿去玩歡樂鬥地主就好了,謝玄差一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隻好裝作喝茶,實際上正用手捂著嘴巴偷笑。

問題是這隻能是條線索,根本不能證明什麽,總不能現在就去抓人吧?

劉晌能做的隻是加強監視,另外再找了兩個看看能不能從花府的下人嘴裏套出點什麽東西來。

謝玄一見如此,也就告辭了。

一出了刑牢,謝玄帶齊手下,直奔銀庫。

仍舊在銀庫裏擺了座位,傳了個當班的進來。

謝玄問明白了支軾現時不在銀庫,又問這當班的姓名,也都答了,這人姓瘳名遠,是內庫當差的。

“瘳遠,你可知張欣榮的事情?”謝玄漸入正題。

“小人知道。”瘳遠老實回答。

“如此,你且說來聽聽!”

“是。小人和張欣榮都是守內庫的,所以還算知道些底細,這張欣榮平日裏是個敦實忠厚之人,也不同別人鬧酒耍錢,隻是守著自家老婆過他的小日子,不知何故竟犯下了這滔天的案子。”

“這麽說,張欣榮平日並不貪念錢財?”

“正是如此!”

“也不欠人錢財?”

“是。”

“他平時可有請過假?可有外麵結識的鬥雞走狗之徒?”

“小人隻記得他丈母娘死時請過一次假,按例是請七日的,這張欣榮老實,隻過了四五天的樣子就回銀庫銷了假,小人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小人們當初還因為這事取笑過他的。至於結識鬥雞走狗之徒,小人以為不大可能,這張欣榮本來家教尚好,又有那娘子賢惠,因此從不招惹是非。”

謝玄想了想,又問:“你可知張欣榮當晚為何請假?”

“這個小人並不知道,隻是聽人說起。”

“是誰?”

“華東日。”

謝玄示意瘳遠先退下。

“周波。”

“在。”周波應了一聲。

“你去帶華東日……”謝玄猛然想到廖遠所說隻是一麵之詞,如果這……“你先不去帶華東日,再去找個庫丁來。”

謝玄又詳細詢問了兩名庫丁,所說大致與廖遠相同,最後的說辭都是聽華東日所說,應該是時候了,謝玄提高了聲音,“周波,你與我速速將那華東日帶來。”

周波是獨自回來覆命的。

謝玄心知有異,忙問:“如何?”

“回大人的話,那華東日不知去向。”

“今天沒有他的班嗎?”

“有他的白班,有人早前還見過他的,隻是後來不知所蹤,而且守門的護衛親眼見他一刻鍾前匆匆離去。”

謝玄當即立斷,派人火速去各城門不得讓華東日出城,又要派人去告知劉晌,到底這是他的地頭,不能不給些麵子。

謝玄又想起應該連支軾也一並抓了,又傳了一道命令。

不一會兒,劉晌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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