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出征的鍾聲已是響起。
林高峰領著辛至言、穆狂、謝玄大步踏出,跟在一隊散修後麵出擊!
散修們被分作了八支隊伍,也是正好配與八個宗門。
謝玄抬眼望去,眼前竟隻千餘人的散修。
想到在金雞嶺之外,那時可是有數萬的散修,如此巨大的數量,就是八大宗主也不得不慎而待之,唯恐出現紕漏。
而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的苦鬥,反複被充作炮灰的他們,仍有戰力之數竟是不過如此。
謝玄也是知道,後麵還有些散修沒有走到此處,在駐地之處也有散修因為受傷或是要照顧傷者沒有跟隨,可即便如此,他們的損失也是教人觸目驚心。
實力,還是實力的差距,若是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也許能改變這一切。
轉眼間,前麵的散修也是和樹妖接觸起來,即使他們麵對的是二三級的樹妖,也隻能作些遊鬥,並沒有能力將那些樹妖殺死。
“好像有些不對!”謝玄喃喃道。
“什麽不對?”穆狂卻是大眼一瞪,不明所以。
“小玄子說得沒有錯,一則這些樹妖好像不是此前遭遇到的那些,二來嘛,它們的數量也是不及此前!”辛至言倒是淡淡道來。
“隻怕還不止!”謝玄緊皺了眉頭。
“什麽?”辛至言也沒有再看出其它。
“它們好像並沒有盡全力!”倒是林高峰這時回過頭來。
“是麽?”辛至言放眼看了過去,數十丈之外,無數的散修們正在大聲呐喊,與一具具樹妖拚死糾纏。
“好像確是如此!”辛至言這時也看明白了幾分。
“謝玄,你不是能控製那些樹妖麽,可否抓住一具窺探一番?”穆狂看向謝玄道。
哪知謝玄卻是苦著臉道:“這麽遠的距離想要施展魂術是不可能的。”
“不隻如此,若是被旁人看出小玄子有此神術就不妙了!”辛至言也是如此道。
“那就隻好傻等了,等著這些樹妖主動出手!”穆狂歎道。
眾人一時默然。
“雖是不能施展魂術,不過謝玄還留了後手,還有一具樹妖為我所用,隻是現在一時並沒有辦法與之聯係!”謝玄道。
“為何不能?”穆狂張嘴道。
“應是距離太遠的緣故,在我的神識裏還有與它的聯係,並沒有別的意外!”謝玄也是答道。
辛至言點點頭,“如此看來,也隻有等待一途了!”
說話間,前麵又有了變化。
“那些樹妖在後退!”林高峰一直在關注著前頭,也是最先發現有異。
麵麵相覷。
“隻怕它們有行動了!”三人皆是言道。
“我們要不要也計劃一下?”辛至言提議道。
“兵來將擋,要戰便戰!”穆狂豪情道。
“你這傻子,隻知道打架麽?”辛至言不滿道。
“辛師弟說的不錯,現在不是宗門之內比鬥,而是一場戰爭了!”林高峰這時也是站在辛至言那邊。
穆狂見到林高峰表了態,也是不好再說什麽。
“不若我等走到散修的前頭,也免得他們損失太大,也可早些知道那些樹妖的企圖,早作打算,若是小玄子找到那具被控製的樹妖也可事半功倍!”辛至言的提法確是周到。
“這倒是不錯,也不必在那杜成牆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了,那人現在可是將咱們都視作了眼中針!”林高峰也是極為讚同。
林高峰這番主意也是為了謝玄著想。
當下,辛至言也是返身去與杜成牆交待,請求將天龍峰眾人的戰鬥序列提至散修之前,也就是說,在整個隊伍的最前端。
“還請杜師兄成全!”辛至言拱手道。
杜成牆卻是沉默不語。
這幾個家夥在動什麽心思?
可無論杜成牆如何猜測,也想不到天龍峰眾人到底所為何故。
對杜成牆最不利之處,也不過是謝玄死在當口,那麽他的一身秘密自己也是無從得知。
不過,麵對二三級的妖樹,林高峰他們當能保住謝玄的性命吧?
而且杜成牆也沒有好的理由阻止林高峰,畢竟對方占著道義的高度,自稱是保護封原山脈的普通武者。
“既是如此,還請幾位多多保重了,杜某在這裏先行恭祝各位功成而歸!”杜成牆既是想明白了這些,也就不介意天龍峰弟子提出的要求了。
如若是林高峰等折在妖樹的手裏或是實力受損,那麽他杜成牆再次對謝玄動起手腳來也是更加遊刃有餘了。
辛至言自是不知杜成牆隻這瞬間就是閃過無數念頭,將這個中利害關係也是想了個透,他得了杜成牆的允諾倒是一刻不停。
一眾散修見到林高峰高速掠來,也是興奮起來。
“是林師兄!”
“天龍峰的林師兄!”
“還有辛師兄!”
“那是穆狂!”
“他們是來幫我們的麽?”
“什麽可能?八大宗門的弟子們哪一個不是眼高過頂?怎會出手來幫咱們,老陳,你想多了!”
“怎麽不會,林高峰他們此前就是為咱們散修出過手的!”馬上有人反駁道。
“是啊是啊,我程清就親眼看到!”跟著就有幾人出言證實。
“噫,怎麽還有個少年,這個年紀就跟著出來刀裏打滾麽?”也是有人見到謝玄年幻輕輕,心裏不免有些納悶,也有些不服氣的。
“小聲些,這些宗門弟子可都不是好惹的,而且我聽說,到這金雞嶺的八大宗門弟子最少也是內門弟子,可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
“那是,內門弟子啊,就是咱們封山宗的宗主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
林高峰等人自是不會計較這些言語,已是衝到頭裏去。
不過,這回眾人也是沒有準備大開殺戒,畢竟眼前之敵不過是誘敵之兵,他們隻須防止散修們被妖樹意外傷到就是。
且戰且進。
謝玄也是一邊隨便應付著,一邊嚐試著與陽聯係。
卻是一直沒有結果。
要不要再設法控製一具樹妖?
這是個有意思的主意,隻是……謝玄向後麵深深的看了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忌憚。
在他們身後不遠的某個位置,杜成牆一定在那裏窺視,隻怕這裏稍有風吹草動,杜成牆就會飛速過來,就算是謝玄這時能夠控製住一具三級樹妖,對於杜成牆那樣的高手來說也是如草泥糊牆,風一吹就倒。
更何況,再遠些的地方還有王乾坤這個死敵。
思前想後,謝玄隻好忍下這個念頭,不急著出手。
妖樹們在節節後退。
八大宗門的弟子們也是看到此情形,個個俱是欣喜若狂。
不是說好了打敗了妖樹前麵就有強者的傳承在等著麽?
抬眼看去,包括天龍門在內的所有宗門隊形已是完全變得沒有章法,人人爭相向前。
為什麽入宗門?為什麽要來這金雞嶺?為什麽平日裏要忍氣吞聲?不就是為了走上強者之路麽?
而強者的傳承,會讓自己跨過一大步!
樹妖們敗退的速度更快,如果不是它們本身的速度就不快,現在隻怕早就逃得遠遠的。
而在八大宗門弟子與散修們的聯手之下,不少的妖樹都是有傷在身,甚至還有幾具妖樹竟是隻剩下幾根光禿禿的樹枝在身上無力的垂掛著,顯得可笑之極。
不過比起那些已橫死當場的那幾具妖樹來,它們能逃得一命也算是好運了。
那幾具死去的妖樹可是被人剁成了牙簽,身上的妖精更是引得眾人哄搶了一番,真是死都不得安寧。
辛至言等人這時也是向林高峰靠近。
“都看出了?”林高峰皺眉道。
“是啊!太奇怪了!”辛至言道。
這時謝玄卻是低聲呼道:“有了?”
“什麽有了?誰有了?”穆狂呆道,旋即恍然道:“你這臭小子,把哪家的小姑娘肚子弄大了?”
謝玄根本沒有理會這位不靠譜的穆師兄,隻衝著林高峰與辛至言道:“各位師兄,謝玄已是聯係到了陽。”
見兩人不解,謝玄趕緊又道:“這個陽便是那妖樹的名字,它就在前麵的山穀中!”
“我靠,一個妖樹還有名字,真是奇了怪!”穆狂怪聲道。
“可前麵並沒有山穀!”林高峰卻是正經道。
八大宗門的首席弟子們也不會看不到前麵有山穀,所謂窮寇莫追,行伍間又有逢穀莫入之說,現在兩條俱備,那些首席大弟子們就算再是自大,也不敢輕易送了宗門精英弟子的性命。
這裏可是八大宗門的未來,就算是死去一兩個首席弟子,也不可失去這些人,不然的話,偌大個宗門中隻有一兩個年輕人撐門麵可是絕對說不過去的事。
謝玄這時卻是不語,反而是凝神而立。
三人也是看出他正在與陽在聯係。
謝玄的神情卻是漸漸嚴肅了起來,一臉的凝重。
“呼!”
謝玄終於是吐出一口氣。
“如何?”辛至言道。
“此處地形極為特別,山穀就在前邊,但即使踏入山穀之中也是一時不察,而待到發覺之時,那些樹妖早就發起了攻勢!”謝玄簡單的道出緣由。
並不誇張。
即便如此,三人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還是妖樹所為麽?誘敵深入、借助地利,還有什麽?
當然還有!
“它們不會打算用火吧!”辛至言自己這番說出來,就是不由打了個寒顫,山穀設伏,自然是以火攻為上,自古亦然。
“那可不是要把咱老穆燒成焦炭了麽?”穆狂這家夥也是沒由來的冒出一句。
“那倒不是!”謝玄卻是安慰道。
樹木怕火,就算是修煉成了妖也是怕火,這是天生相克之物,根本無解。
“那麽……”辛至言也知謝玄還有後話。
“它們用石頭!”
在狹穀之中,上萬人擠成一團,落下顆鳥屎都能砸到兩三個人,而換作鋪天蓋地的石頭呢?
“我去告知王乾坤!”林高峰澀聲道。
辛至言不置可否,隻歎道:“此行不易啊!”
“就算知其不易,”林高峰亦是歎道:“總好過眼看著上萬條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眼前吧!”
辛至言聽了這話也是默然。
穆狂卻仍在嚐試道:“師兄,王乾坤那個混賬怎麽可能聽你所勸?你們倆人本就不對付,再有了謝玄這事,咱們與他更是水火不容,這時去說道,隻怕他反倒要坐你個擾亂軍心的罪名!”
“是啊,林師兄!還請三思!”謝玄也勸道。
林高峰見謝玄也是如此說法,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謝師弟也要勸我麽?”
謝玄知道林高峰是誤會自己了,這個危機,也是殺死王乾坤的大好時機,就算是要同歸於盡,也要有實力或是有機會啊!
論實力,謝玄當然是差之甚遠!
那麽隻有尋時機了,如若此次中了妖樹之計,王乾坤還真不好說就能活著出去。
“林師兄,”謝玄臉色也是一正,道:“仔細想想,若是王乾坤沒有聽進您的話,倒也罷了,少則取笑幾句,多則如穆狂所言,安個擾亂軍心的罪名!”
謝玄沒有急著說下麵的話,隻待三人皆是聽明白了前話後,方才又道:“若是王乾坤聽進去了您的話,隻怕才是更糟!”
林高峰一怔。
“這是何故?”倒是辛至言一旁問起。
“以王乾坤與杜成牆兩人的心計,若是妖樹埋伏是真,他們當然也會想到利用這個機會來剪除異己!且不說我等四人,就是其餘的七大宗門的首席大弟子,哪一個不是他的眼中刺?若有機會將之一網打盡,他王乾坤豈不是封原山脈中年輕弟子第一人?”謝玄道。
“這,他當不至於將自己宗門的弟子也不顧吧?這裏天龍門的弟子可也有不下兩千之數啊!”林高峰目光閃爍。
“他不會?那王八蛋可是天天想著念著要當封原山脈第一人呐!”穆狂卻是叫道:“這要真教他得了逞,可不是天都要被他掀翻了麽?”
“辛師弟,你看呢?”林高峰也是猶豫不定。
“我看小玄子說得對,那王乾坤分明就不是好東西,還有那杜成牆,更是陰險成性!”辛至言對這二人自是毫無好感,若沒有這二人的小動作,天龍峰這幾年多少也有幾十名弟子了,雖是不及其他各峰,總也還看得過去,哪會像如今這般淒苦?
林高峰略一思忖,也有了定論,“那麽,如何解救這些人呢?”
啞口無言。
半晌,辛至言四顧了一下,蕭索道:“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錯,你們看看這些人,現在就算是八大宗門的首席弟子們出麵隻怕也不能讓他們回頭了!”穆狂挑眉道。
遠處,近處,所有的修者都是如著了魔一般拚死向前。
好像先人一步,便是能得到那無上的強者傳承。
好像隻這一步,便能定下日後地位、身份。
所有的人都似瘋了。
就算有一些清醒之人立身其中,又能如何?
阻擋一群瘋子的人,必定是另一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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