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將軍莫不是信不過本軍師?”陸建軍出言道。

“本將軍並不如此作想,隻是軍師所言,皆是事關重大,如不說個清楚,隻怕是軍中還有議論,到時怕是有損軍師清譽了!”夏超到了此時,也隻能橫下一條心,與那陸建軍生扛了。

“好,既是如此,陸某倒要謝過夏將軍了,”陸建軍竟是真的略一拱手,接道:“陸某避開營中之人,隻是因這事關重大,若是傳出了風聲,教那晉軍探知,壞了眾人的性命。也正因為此,陸某也並不曾派出本隊探馬前去打聽消息,而是出營去尋了幾個逃兵中本地之人士,令這些人等多加打探。據本軍師所料想,再有五六個時辰,這些人等就應回來,那時再作計較!”陸建軍一番為君為國的姿態讓人不得不服。

夏超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如若深想,那陸建軍的話中卻是仍有幾處破綻,若是夏超立馬識破的話,他倒是可以馬上反擊。

然而,他隻是一介武夫,能有這番說辭已是不易,如何鬥得過這狡猾如狐的陸建軍?就算是他明知陸建軍不過是鬼話連篇,卻是無可奈何。

“好的,既是如此,夏超、田廣無聽令!”桓溫也不想再糾結下去,喝令道。

“末將在!”田廣無站了出來,與夏超一道拱手道。

“大將夏超,領本隊人馬,四更時分出發,前去鎮山河鎮,節製此鎮我軍各路兵馬,加固營寨,保我糧道,並以側後方響應臨山鎮!”桓溫令道。

“夏超得令!”夏超接過令箭,退了下去,他心裏倒是知道,桓溫雖是糊塗,但對他夏超還算是不錯,此番他得罪了陸建軍,讓他與此人分開也算是保全他之意。

“大將田廣無聽令!”桓溫又道。

“末將在!”田廣無應道。

“令你率本部人馬,四更時分出發,前去臨山鎮,加強我大軍的退路,臨山鎮的兩萬兵馬及一應輜重糧秣,盡由你節製,另外,你可在臨山鎮之後,另置大營,安置收容我各處回大營之兵,不得讓逃兵胡亂闖入雙頭山中,亂了我軍陣腳,其二,擋住晉國追兵,本帥不想在此間看到晉國的一兵一卒!”桓溫交待道。

“田廣無必以身回報大帥,斷然不會讓晉國之兵出現在雙頭山!如若不然,田某願領軍法!”田廣無倒是知道自己身係重任,如果丟了臨山鎮,就算是他逃得了性命,桓溫必不會放過他,倒不如光棍一回。

“既是如此,其餘眾將聽令!”桓溫提了精神。

“末將在!”

“明日四更時分,進兵青虎山,本帥定要取那謝玄與萬古流的項上人頭!”一拍案幾,筆硯亂飛。

“我等定不辱命!”大帳內外,又是憑空升起道道殺機。

子夜時分,謝玄仍未睡去。

一道道的符鳥飛進飛出,傳來各處戰報或是傳出謝玄各道軍令。

就算是青虎山外盡是桓溫的探子也沒用,符鳥飛到半空中就劃為一道金光,隻有傳出時,和收到之時的那幾息裏,才看得清楚。

“看來進展還算順利!”謝玄麵有笑意。

“還多虧了桓溫那老賊配合才行啊!”小石頭提醒道。

“說的是!”謝玄點頭。

“有一件事倒是很奇怪!”小石頭突道。

“何事?”謝玄不明。

“據王乾坤所說,那萬靈誅仙陣會在你出陣以後,那萬劍噬心之痛還會一直陪伴著你,怎麽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小石頭一提到那萬靈誅仙陣,謝玄渾身打了個冷顫,瞬間,整個人恍如回到那萬靈陣中。萬靈陣中,那些人獸發出一道道威壓,那威壓充斥著荒古之味道,深入靈魂,縛人手腳。咦呀!是夢或幻。天空中憑空傳來一聲帶著荒古意味的聲音。是人?是獸?不可知。

就在這聲音將滅之際,萬靈發動。

一道道巨大的光芒向謝玄衝殺過來。並不快,卻無處可逃!謝玄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化成千萬分身,分別撞向這些巨大的光芒。

謝玄驀然醒來,身上冷汗直淌,隻想想那萬靈誅仙陣這五個字,都讓他無比的心悸。

“不知道這個問題在你心裏憋了多長時間?”謝玄沒有回答小石頭的問話,卻是反問道。

“這個,嘿嘿,有幾個時辰了吧!”小石頭又道:“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麽,就是想看看你等我受罪等了多長時間。”謝玄不鹹不淡道。

“呃,你想多了,我怎麽是那樣的人?你太看不人啦!”小石頭正色道。

謝玄卻是不為所動,隻淡淡道:“你不是這樣的?”

“嘿嘿,好吧,我承認,我的確不是這樣的——石頭。”小石頭狡黠道。

見謝玄不答,小石頭又解釋道:“我也隻是這麽好奇一下而已,話說,難道是因為你的體質特殊,才不會再受那萬劍噬心之苦嗎?”

小石頭有些不明白。

謝玄頓時來了精神:“你是說,我的體質特殊?我會不會是那種天見天妒,地見地愁的曠世奇才?是神仙之體還是大帝轉世?”

“這個,我隻是說說,說不定有這個可能。”小石頭遲疑著。

“就知道你說話不靠譜!”謝玄歎道。

“不管靠不靠譜,隻要沒事就好了。”小石頭寬慰道。

“真是這樣就好了,隻怕那王乾坤是絕不會就此放過我的。”謝玄臉色一沉。

不隻是王乾坤不會放過他,他更是恨不得咬死王乾坤才好,那家夥無緣無故對自己下死手不說,還硬生生的搶走了慕容章台,這仇,一定要報!

夜更深,已許久沒有符鳥再來傳信,謝玄也靜下心來打坐了一番,若是此間事了,他定要走上天龍門找到那王乾坤討要個說法。

一夜,再無人來打擾謝玄。

“報,大帥,有數支晉國軍隊出現在鎮山河鎮之後!”一大早就有探子來報,將桓溫驚醒。

“有多少人馬?何人的兵馬?”桓溫急切問道。

“漫山遍野都是,數不盡數,軍旗各色,有‘謝’、‘薑’、‘劉’、‘狄’、‘寧’等晉國將領帶兵而來!”那探子道。

桓溫一時忙亂過後,靈光一現,“那謝石、寧促會等人不正在追我小池、湯山之潰兵?又如何突然出現在鎮山河鎮的後麵?”

“小人不知,隻知那些人馬的確聲勢極大,並不像是小股襲擾部隊!”探子又道。

“既是如此,彼等有何圖謀?”桓溫又問道。

“有兩道兵馬留在鎮山河鎮之後,還有三道兵馬卻向荊州方向而去!”探子恭聲道。

“什麽?”桓溫大驚,若是這些人馬圖謀鎮山河鎮甚至臨山鎮都好說,他隻派兵去援就是,大不了打個持久戰,反正這兩處都屯有不少糧草。但若晉軍要直奔他的老巢,就是天大的麻煩,要知道,不但他桓溫,就連手下的將領、士卒,也多是荊州人士,家小軟細皆在荊州,若有失誤,如何能教手下將士為自己賣命。

事情萬分火急!

“快,速傳陸軍師與眾將領至大帳之中!”桓溫隻好叫停了圍攻青虎山的計劃。

片刻之後,升起大帳,一應眾將,俱到了此間。

“怎麽不見軍師?”桓溫臉一沉。

“報大帥,軍帥並不在帳中。”底下傳令小校報道。

桓溫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經曆了昨晚那番夏超與陸建軍的交鋒,底下眾將也不敢插嘴。

沒有人知道陸建軍的行蹤,但多半是棄營而逃,這是每個人的想法。

但桓溫卻沒有說出來,不知是因為昨晚自己才保了陸建軍,還是因為心存僥幸,以為那陸建軍另有事故,抑或是——自己的麵子!

“來人,將探子來報說與眾將聽聽!”桓溫沒有再緊咬陸建軍。

傳令小校將探子帶上來,又把剛才的情報稟告了眾將軍。

結果可想而知,聽說晉軍要抄了桓溫的老巢,眾人皆是一詞,立馬殺回荊州,先保住家小。

“既是如此!傳令下去,韓傑將軍帶兵三萬,屯守雙頭山,布下軍陣,阻擋青虎山之敵,白定義將軍,帶兵五千騎兵,以為前鋒,直奔荊州,其餘眾將各引本部人馬,與我一同先赴臨山鎮!”桓溫發出一道道軍令。

“末將等遵令!”眾人聞知要回師荊州,均是長籲了一口氣。

各路兵馬自有將領各自去約束整治。

忙得正是歡實之際,卻是聽得那青虎山上三聲炮響,直震人心魂。

“殺!”

“殺!”

殺聲震天,戰鼓不絕,那青虎山上分出數道鋼鐵洪流,借著山勢,趁著桓溫正忙亂之際,不由分說,直撲了下來,更有右邊一路,聲勢更是驚人無比,像知道桓溫就在雙頭山一般,全不顧自己的側翼,直接撲殺了過來。

臨陣撤軍如敗兵,兵敗則是如山倒。

這桓溫各軍,昨天本就廝殺了一整天,個個疲憊、人人思歸,再加上聽了各自主將所言,正要回去荊州,救下自家上下,如今哪裏還有心思在這裏作些無謂的廝殺。

不說那青虎山兵馬如何強悍,如何勇猛,如何精神,隻是那桓溫營中人仰馬翻、人馬相踏,就不知死了多少人,還憑什麽與這虎狼之師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