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你在進去之後第十息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發現?”小石頭不理謝玄的玩笑。

“第十息?為什麽是第十息?老大,我那可是受的萬劍噬心之苦,哪裏還會有什麽發現?我唯一想發現的就是出去的路!”謝玄不滿道。

“說的就是這個!”小石頭道。

“什麽?你是說,在第十息的時候,你看到了出陣的路?”謝玄很快反應過來。

“不錯!就是那個時候,在你的左前三步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陰影!”小石頭解釋道。

“一道陰影?你說的是一道陰影?可那什麽又會是出去的路呢?”謝玄這回沒有反應到位。

“正是一道陰影,如果是換過地點,一道陰影說明不了什麽,可那是萬靈誅仙陣中!在那些絕世神物所爆發出的劍氣當中,會出現一道陰影,你說說,這是為何?”小石頭道。

謝玄沒有急著回答,細想了半天,才點頭道:“的確是這個可能。”

“所以你還有機會一試!”小石頭道。

“可是,既然如此,你怎麽不早說?”謝玄不解道。

“如果我早兩天說了,你還會去那萬靈誅仙陣中走一遭麽?”小石頭反問道。

“不會。”謝玄想了一下,堅定道。開玩笑,受那一回罪就夠了,還要再去一回?誰有這麽傻?那可是萬劍噬心!

“所以啊!既然說了也沒有用,幹嘛還要說?再說了,我也隻是懷疑而已,說實話,我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小石頭道。

“雖是如此,也得一試!”謝玄堅定道。

“你怎麽一下子這麽有勇氣啦?”小石頭吃驚道。

“我一向就都很有勇氣的!”謝玄有些無奈道。

“好吧!”

“反正橫豎不過一死,你可知道萬靈誅仙陣的裏麵,是那萬劍由外至內割心裂肺,但這幾日,卻是由內至外的亂劍橫飛,說起來都是一般的苦。”謝玄歎道。

“早知如此,直接由青虎山去那萬靈誅仙陣倒是近得多!”謝玄又道。

“是啊,你現在的修為又跌落了不少,不過,話又說回來,好像修為高一點低一點受起那罪來都差不多,至少看起來你是這樣的。”小石頭接道。

既已決意再赴萬靈誅仙陣,謝玄也不耽擱,轉身就走。

隻一出山林,就見他那匹坐騎已倒斃在地,了無生息。

“你們是何人?”謝玄陰沉了臉,麵前正站了七八個人,穿了各色服裝,那死去的坐騎離他們不遠。

不是他們幹的才見鬼。

“你是謝玄?”來人當中,中間一中年文士模樣的反問道。

“正是!是你們殺了我的坐騎?”謝玄臉上泛起一道陰寒,反正都是死過好幾回的人了,也不再去強求生死。

“沂州齊家!”那中年文士隻說了這四個字。

謝玄眼神劃過一道光芒,這是該來的,沂州的齊通,可不正是被他斬了!

又一道光芒,修羅地獄刀已然在手。

“很好,你殺了我們齊家的人,還敢再次出手!”中年文士卻是極為冷淡道,就似根本沒有把謝玄放在眼裏。

“是嗎?難道我謝玄還應站在這裏等死不成。”謝玄反笑道,臉上添了一層怒意。這齊家之人根本不問是非,隻求報仇,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不知道你們聽了誰的話,找上了謝某,既是如此,謝某也隻有接了就是!”謝玄又道。

“聽你的這口氣,齊通並非是你所殺?”那邊一赤腳老農模樣的突然插道,嘴裏的旱煙還在叭嗒叭嗒的抽著。

“不錯,我和齊通並沒有恩怨,隻是齊通的東家和在下有過小過節而已。”謝玄稍提了一下。

“既是如此,齊通又是何人所殺,總不是他的東家所殺吧!”那中年文士又道。

“燕國元昊!”謝玄淡淡道。

“燕國國師元昊?”

“什麽可能,他是燕國國師,與我齊家並無瓜葛,犯不著惹上我們才是!”

“隻怕是這人胡亂指證!”

一時間,那邊有幾人低聲交流道。

雖是低聲,隻是謝玄等人都是修武者,耳聰目明,當然聽得清楚。

“你又如何知曉?”中年文士卻是仍抓住謝玄的話不放。

“不瞞這位,謝某當夜正在當場!”能不動手,謝玄也不想平白惹上麻煩,畢竟還有要事等著。

“既是你在當場,又站在哪一邊?”中年文士又道。

“在下隻是路過而已,順便看了場熱鬧,各位,不會這都有什麽問題吧!”謝玄有些不耐煩了。

“並是我等多話,隻是死都我家之人,還請你多包涵!”中年文士話是如此說,臉上卻沒有一點要‘包涵’的意思,就像是謝玄本來就應該如此‘配合’。

“抱歉,謝某對齊通的死無能為力,再者說來,此事自有官府來查,若是有官府之人找到謝某,自會無所不言!告辭!”謝玄實在賴得再和這中年文士解釋,這人先是宰了自己的坐騎,跟著又要詐謝玄一回,劈頭就稱謝玄殺了齊通,若不是那赤腳老農模樣的人中間插了一句話,隻怕早動起手來。即使是這中年文士不再言必稱自己是殺了齊通的凶手,那言語間流露的意思卻是分外清楚。

也這是讓謝玄覺得忍無可忍的原因。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忍就能過的。

果然,那中年文士就在謝玄身形一動之際,也跟著動了,仍在謝玄的麵前。

“什麽意思!”謝玄怒氣上來了,修羅地獄刀一直沒有收回,現仍在手中。

“沒什麽意思,還請謝大將軍跟我們走上沂州一趟,若是事實證明你實在與齊通被殺無關,我沂州自會放你走人,還會給一個交待!”中年文士緩緩而談,就像在吩咐下人把花園裏的一株花挪個位置一樣,輕鬆、自然。

“我明白了!誰先來?還是一起上?”謝玄退後一步。

“三叔,這人殺了我弟弟,還請三叔成全!”那邊一玄衫青年卻在此時向中年文士一拱手。

“齊明,小心,不要留手!”中年文士想來在路上已有考慮,並沒有擋下玄衫青年,卻反而與餘下之人皆是退了一步。

玄衫青年更上了一步,一支如雪般銀劍‘鏘’的一聲出了劍鞘,挽了一個劍訣,以劍尖斜指謝玄。

“謝玄,念你也是一方領兵大將,今日,我就給你留個全屍!”齊明厲喝一聲。

“是麽?這話好像是我準備說的。”謝玄不為以然道。

“喔?那好,讓我先試試你有沒有這麽的資格?”齊明突然大笑道,說話間,身形一動,猶如一隻發狂的猛虎,舉起手裏劍,並沒有任何劍花抖出,甚至,連劍招都沒有用,隻用帶著陣陣狂風的銀劍朝著謝玄狠狠的砸了過去。

謝玄沒有想到,看起來還算是斯文的齊明,用的竟是如此的招式,這根本就不是招式,這如同稚子之間的打架,完全拚的是蠻力。隻是,他們這裏拚的卻是自身的修為。

謝玄雖是沒有到料到齊明的打法,卻也並未閃躲,而是就站在那裏,似在等待齊明的到來。隻待齊明將近之時,才突然舉起了手裏的修羅地獄刀,以同樣蠻不講理的方式,迎頭劈去。

“斷!”齊明的眼裏突然現出一絲獰笑,就像是看到了謝玄身死在他的銀劍之下,刀斷、人絕!

“隻怕未必!”謝玄眼裏寒光一閃,手裏的修羅地獄刀也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嗡!”

伴隨著一聲持續的巨響,二人刀劍不像是刀劍,而是猶如鐵錘交擊一般,狠狠的轟在了一起,一陣恐怖的漣漪也是自二人的刀劍之間擴散開來,與此同時,齊明與謝玄的修為也毫無保留的釋放而出。

兩人都是龍淵境二級,算是不分高下!各自退了三步。

“你的刀!”齊明卻是先去注意了謝玄的刀,修羅地獄刀當然一點事都沒有。

“難道你隻會憑著利器麽?”謝玄不屑道。

“哼!既是如何,今天更要殺你了。”齊明手裏的銀劍一抖,挽出了一個劍訣。

“廢話,你本來不就是要謝某的命麽?來!”謝玄毫不示弱,謝家子弟心底的那種驕傲,也在此刻全數被激發出來,那傲氣,那鬥意,直衝雲霄。

齊明身形又是一動,便舉起手裏的銀劍再次朝著謝玄奔殺過來,速度之快,常人根本無法看清,但謝玄看出來了,齊明這回雖是有了劍訣,卻和沒有劍訣一樣,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那股一往無前的殺氣,要麽生,要麽死!隻要有劍招,可進可退,可製敵,可保身,劍招是死的,人是活的。然而這殺氣卻是不一樣,生死似乎已在齊明的眼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劍要畢其功而成!

謝玄無法用出他修羅地獄刀的招式,他的招式本就沒有完全參透,就算是已經參透,那仍是刀法,而現在,他要的是那一往無前的殺意!

這一往無前的前意,他有過,最深刻的那一次,不是小池城下,小池城下,他雖以三百死士迎戰桓溫數十萬大軍,但那時,他還有所倚仗,那倚仗是小池城中的晉國軍隊,所以,那時的他還不曾有必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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