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詮師父怎麽不在房間呀,是不是去後山挖草藥了呢?正好我去找找他順便跟他告個別。”

九兒心想著,不知不覺便溜達向了後山。

可是任憑她漫山遍野的傻跑了一圈,除了隨手采了一大捧的狗尾巴草,哪裏有詮師父的影子。

“哎,算了,還是回去吧,晚了溫嵐和師父們該擔心我了”。九兒在一片大草地裏一邊閑逛一邊無聊的想著,於是調頭便打算朝波若寺裏跑回去。

“哎呦!”

正當九兒轉身之際,一沒留神,便讓腳下的一個大物件狠狠的絆了個大馬趴。

“好痛。”她揉了揉發紅的額頭,用力的跳起來。剛想罵幾句是誰這麽沒有公德心亂丟垃圾令她摔倒,仔細一看,卻不由得哇的一聲蹦出了好遠。

她緩了緩神,悄悄的走了過去,拔開草叢仔細看了過去,那個絆倒她的大物件居然是靜靜的躺在草地上的一個人!

九兒嚇的一激靈,慌忙湊上前去,有些著急的問道:

“喂喂,你是誰啊?快起來啊,你是受傷了嗎?那,你還活著嗎?醒醒,喂喂喂....”

見到那人一動不動的躺著,滿臉鮮血不住的直流,九兒複又蹲下身來用力的拍了拍他,試圖將他拍醒,可抬手間,卻早已粘染了滿手的鮮血,但無論她如何的喊叫,“血人”卻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九兒抬起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山峰,自言自語道:

“這位老大,你不會是從這麽高的山上掉下來的吧?你這是惹多大仇啊,讓人從這麽高的山上推下來?或者,還是你自己想不開跳下來的啊?你這到底是尋仇啊還是殉情啊?這麽高掉下來,這……還能活嗎?”

九兒正在亂七八糟的邊猜測邊叨咕著,這時腳下的人貌似竟然動了動,痛苦的皺了皺眉,低聲呻吟道:

“你好煩......”。

“啊!!!活的,活的!你沒有死啊?詮師父!界師父!溫嵐,快來救人!這裏從山上掉下來一個人......”

客房內。

無詮師父搖了搖頭:“此人高處墜下,本應全身骨骼盡斷,傷及肺腑,最後失血而死的。畢竟,從那麽高的山上掉下,還沒有人能夠生還的。但很幸運的是,他卻躲過了掉落過程中經過的樹枝和尖利的岩石,最終活著落了地。我剛剛替他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骨頭都完好無損,渾身卻隻有幾處筋脈斷裂。他的身體要害雖中數刀,且傷口深及至骨,刀刀致命,可他依然有很強的意誌力,這樣都能挺到現在,可見他應該平日裏也是有很深的武學基礎,是個硬漢子吧。雖然,他的這些傷處位置均在要害,但對我來說倒不是什麽難事,我有把握將它們都處理好,隻要調理妥當,相信他很快就會複原的。”

聽了他的話,正當大家都放心的呼了一口氣,以為沒事的時候,無詮卻又接著說道:

“可是……眼下最棘手的問題卻是……我從他的傷口上看到一片墨綠的小蟲,那是一種很特別的苗疆蠱毒,叫做齧心蠱。此毒乃用十八種至寒至陰的毒蟲毒草煉製而成,若想解開,必須要花時間去提取出它們的成份方能知道蠱毒的種類及配製順序,再用其相對至陽至柔的草蟲去提煉,方可解毒。而這最少需要七日的時間才有可能試驗出來。但,如若有一味解藥的配置順序不對,解藥就會變成毒藥,而他的體內便會毒性加倍,頃刻殞命。而如若不救治,不出三日,他體內那些小蟲即腫成肉鱉,在身內各處亂咬,產卵,侵入每一寸毛孔,最後鑽入病人的心髒將其齧食。內外交攻,依然無力回天。可眼下,恐怕,他等不了七日這麽久啊”。

九兒在旁邊一直盯著這個昏迷的男人,糊滿鮮血卻依稀看起來棱角分明的臉龐,英挺的鼻子,劍眉星目,一種熟悉的感覺令她覺得,眼前的男子好像在哪裏見過。

高高壯壯的身軀,如今看起來卻那麽的虛弱,不知為何,九兒的心底竟會湧上一絲的心疼。

“詮師父,求您再想想辦法,救救他吧,他看起來跟咱們年紀差不多大,這麽年輕,要是就這樣糊裏糊塗的死了,您說,多可惜啊?而且,而且他長的還挺好看......”

話還沒說完,九兒就被星嵐拎了出去:“又說胡話,快出去吧,詮師父要給他換藥了”。

“哦,那你們一定要救救他哦,辛苦了哈,需要什麽藥材我現在就去買。”

關上門,無詮師父歎了口氣:“咳,阿彌陀佛,命數天定,施主,看你的造化了。星嵐,把他翻過來,衣服剪開,我先給他接骨吧,至於解毒,容我再想想,不過……難啊”。

“好的,詮師。”星嵐輕輕的把男人翻了個身,用剪刀把他肩部後麵的衣服全部剪開,刹時,寬厚健壯的後背赫然全部展露了出來。

看著眼前的一切,星嵐突然呆住了,無詮見狀也連忙走了過來查看,二人複又將他翻過身來,擦掉臉上大片已經幹涸的血跡,看著昏睡男子的臉龐,他們愣住了。許久,詮師父默默的說道:“去吧,把其他幾位師父請過來吧”。

.........

是夜。

九兒原本白日裏就要收拾好和遠舟回家的,但因為白天受了驚嚇,加上近日練功的疲憊,於是便早早的睡去了。

夜,越發的黑了。

隻見房間內的窗紙上突然破了一個小洞,接著伸進了一隻竹管,一縷青煙飄過,九兒睡的更沉了。

“吱——”,

門開了,一身素衣的無詮師父默默的走了進來。

他靜靜的看著熟睡的九兒,半晌,輕輕地拿起了她水蔥般的手指,回手從袖口撚出一根銀針,閃電般的噗的一下紮了進去。

頃刻,一滴鮮紅的珠子滾落在貝殼裏,像顆眼淚般的朱砂,晶瑩剔透。

看著眼前的血珠不住的撲倏撲倏不停滾落,詮師父喃喃的低語道:“九兒,如今也隻有你能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