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係窒息而死,脖子上有明顯勒痕。”案情研討會上,江勇首先為大家說明驗屍結果,“對肺組織進行矽藻檢驗後證實,死者是先被勒死再投入河中。由於屍體浸泡在水裏時間過長,全身已經腐爛,結合邱嶽失蹤的時間看,死亡時間應該就在他剛失蹤那幾日。另外,屍體的顱腔被人打開過,它的大腦不翼而飛。”
聽到最後一句話,全場嘩然。
江勇說完,於楓接著說道:“這個案子性質非常惡劣,凶手殺人後為了逃避法律責任,故意拋屍,隱藏屍體,讓我們誤以為邱嶽是老年癡呆走失。幸好老天有眼,讓屍體重現天日。大家聽好了,吳隊發話必須五天內破案,所以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
下麵立刻有人嘀咕“吳隊怎麽老喜歡五天呢,就跟於隊老剪一個發型一樣”。
“別當我是聾的。”於楓聽聞,提醒一句,“這個案子,大家有什麽想法沒有?”於楓掃視眾人,最後盯住趙坤,“坤兒,你來拋磚引玉一下吧。”
趙坤憨笑一聲說道:“我覺得吧,這就是個隨機殺人,也可能是**犯罪。我先說隨機殺人,根據邱嶽的社會人際關係,他能得罪誰?一個老年癡呆的老人,半條腿已經進棺材了,仇恨再大再熬幾年他自己就死了,殺他幹什麽?除非凶手就是看他年紀大,容易殺,才故意殺他。凶手或許是個反社會分子,到處找老弱病殘下手,從殺人拋屍手法看,凶手還可能是個慣犯。另外凶手取邱嶽大腦,可能就是一種侮辱性質的詆毀,暗示死者沒有腦,借此嘲諷社會到處都是這樣的白癡,符合他反社會人格的特征。”
“坤兒,可以嘛,這幾天長進了。那**犯罪呢?你接著說。”於楓誇讚道。
被於楓表揚,趙坤得意地昂起頭。“**犯罪的想法是這樣的。邱嶽可能因為跟人發生什麽矛盾,對方一時間怒火中燒,手頭剛好有什麽繩子皮帶之類的東西,就把他勒死了。殺人後,罪犯可能把他運到郊外找一個偏僻地方扔了。但這個時候,剛好有個變態經過,挖走他的腦子再把他拋屍。”
於楓聽完點評道:“這個**犯罪加變態取腦的推理我覺得沒有剛剛反社會分子隨機殺人的版本好,但總體來說,有進步。其他人有什麽想法沒有?”
大家在下麵小聲議論,周磊舉手道:“我也讚同坤兒第一個想法,殺人不外乎謀財、情殺或仇殺,邱嶽一沒多少錢,二老婆也早走了,三仇人就算有也跟他差不多年紀,殺個人都困難,還取腦拋屍太複雜了。所以隻可能是不相幹的人因為某種原因殺他,所以就是隨機殺人。”
其他人紛紛點頭。
於楓見鍾妍皺著眉頭出神,點名道:“鍾妍,你怎麽看?”
“我在想凶手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取腦。”鍾妍回過神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凶手就是衝著邱嶽的大腦去殺人的?”
這個殺人動機立刻引發熱議。
趙坤反問:“邱嶽又不是愛因斯坦,他的腦子有這麽搶手嗎?凶手幹嘛要為了一個得老年癡呆的腦子去殺人?”
“就是研究老年癡呆啊。”鍾妍回答。
“所以凶手還是科學怪人咯?”趙坤調侃一句。
“還真被你說中了!”鍾妍反調侃道,“於隊,我們之前不是抓到一個非法器官買賣的組織嗎?裏麵什麽器官都賣。我在想會不會就有這種怪人專門喜歡收集人的大腦,特別是那種腦子有病的,他的癖好被這幫罪犯知道了,他們就到處找邱嶽這樣腦子有病又容易下手的獵殺,然後取腦高價賣給這個怪人。”
於楓手指敲桌,“倒也是一種思路。這樣,我們分兩組人馬。”於楓坐於會議桌中央,用手在中間一劈,“左邊以坤兒為主,右邊以鍾妍為主,兩組人按各自思路分頭去查,等收集到更多證據,我們再來討論。對了,磊子,”於楓點名周磊,“還有一起命案你順帶差一下,就是跟邱嶽的屍體一起打撈上來的一個小孩,他媽媽說是小孩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但他爸爸說是他媽媽推下去的,你去查查。以上,散會。”
會議結束後,鍾妍第一時間跑去監獄探視之前抓捕的非法器官買賣組織的頭目之一白洪,因為當時白洪就是她親自提審的,八個頭目中,她對白洪最了解,白洪是組織裏資曆最老,在器官買賣行業混跡最久的罪犯。
鍾妍說明來意後,拿出邱嶽的照片給白洪看。
“這個人你認識嗎?”
白洪端詳一陣,搖頭。
“你見多識廣,聽到過市場上有誰高價回收人腦嗎?”
“人腦?”白洪摩挲下巴的胡渣,思忖片刻,“國內做腦部移植手術的幾乎沒有,風險太大,很少有人要人腦的,不過我之前聽人提起過是有個怪人在購買人腦。”
聞言,鍾妍眼前一亮。“怪人是誰?”
“中介人沒告訴我客戶的名字,這些中介為了獨占客戶資源,不會告訴別人客戶的信息的。”
“那中介人是誰?”
“他在青山殯儀館工作,叫欒旭。”
鍾妍立刻趕往青山殯儀館,將裏麵的工作人員欒旭帶回公安局審訊。
欒旭,三十六歲,下巴很尖,遠看像一隻狐狸。在青山殯儀館工作已經六年,第三年的時候,他接觸到幾個買家問他要屍體器官,從此“失足”。兩年前,有個怪人突然找到他,第一次提出要某個死者的大腦,問他願不願意在死者火化前取出大腦。他看價格合適,就答應了。後來這個怪人每隔一段時間會問他要人腦,且是指定的人腦。有時候這個指定的人不在青山殯儀館火化,欒旭就去其他殯儀館打聽,跟他一樣幹屍體器官販賣行當的人不少,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圈子,消息共享。然後欒旭托人幫忙取出大腦再給對方送去。
聽完欒旭的供述,鍾妍迫不及待問道:“這個人是誰?”
“他的名字我不確定,他沒說,我也沒問,我隻知道他住在羅店區的一棟別墅裏,別墅外有個牌子,上麵寫著,方宙心理谘詢工作室。”
鍾妍震驚!
是夜,方宙正在地下室實驗操作台上研究大腦。這時,門鈴響起,方宙停下工作,前去查看,發現來人是鍾妍。
她怎麽又來了?
方宙關上地下室的門,然後去開門。
但當鐵門打開,停在對麵馬路上的兩輛車裏突然跳出來六七名警察,他們聚集到鍾妍旁邊。鍾妍拿出一紙搜查令對方宙說道:“方醫生,我們要搜查你的別墅,請你配合。”
方宙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鍾妍已經帶人進屋。她在一樓走了一圈,站在一扇密碼鎖的門前道:“方醫生,麻煩打開。”
方宙躑躅不前,鍾妍重複一次開門的指示,方宙的內心激烈掙紮,但最後還是照做。
門打開,一個樓梯出現。鍾妍帶人走下地下室。
此時,地下室燈火通明。鍾妍站在地下室,看著展示架上的玻璃器皿以及實驗台上琳琅滿目的工具,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