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隻是玩笑
榮國府,榮禧堂,正房,王夫人正在屋內坐著,手持一串兒念珠,閉著雙眼,默誦一遍大悲咒,數一顆佛珠,好一會兒,才把功課做完了,才親手把那已經摩挲得瑩潤亮澤的念珠收起來。.最
才吃了口茶,就聽見人說薛姨太太寶姑娘來了,王夫人臉上帶出了笑意,“請!”
門口站著侍奉的趙姨娘忙給來人打了簾子,薛姨太太笑著走了進來,“算著你大概是做完功課了,不曾打攪了你吧?”
“這是什麽話?”王夫人忙讓人坐”“。薛寶釵也上前給姨媽請安。王夫人又是拉著說了好一會兒的好話,又轉頭似真似假的埋怨著,怎麽這段時候來了稀了,到讓自己惦記著呢。
薛姨太太扯了扯嘴角,心裏有話,卻沒有說什麽。
那日林靖把薛家拉出來打比方後,薛姨媽自覺臉上光,有心想要搬走,最後還是被薛寶釵給勸下來了。若立馬就搬,不就應了人家的話了?搬肯定是要搬的,可也不能急著這一時半會兒。
薛姨太太聽了勸,等火氣過去,才想明白了,一時半會兒還真搬不得,倒不是女兒說的那些,而是落在寶玉身上的事情。
如今聽王夫人這樣說,心裏自然是有些不舒服,那日自己這個好姐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幫自己,隻是再想到兒子女兒,這不舒服也就有硬生生地給壓下去,隻說是自己家裏事情多。薛姨太太看了看妹子,笑著道:“我可沒你的好福氣。家裏那一大堆事情都等著呢。好在還有寶釵幫著,不然還真是累壞了我這把老骨頭了。”
王夫人哪裏聽不出這個意思,忙拉著寶釵過來誇獎,“還真是個能幹的。我隻羨慕你母親,養了你這樣貼心能幹的姑娘。”說著又轉頭要說什麽。可看見還站在門口伺候著的趙姨娘,臉色就沉了沉,道:“我這兒不用你伺候了。且先下去吧。得了空,也別盡顧著嚼舌,老三那一身不像樣子的,你這做姨娘的夜不知道給他拾掇拾掇。倒像是咱們府上容不下庶子似的。”
趙姨娘滿臉通紅的下去了。才離了正屋,四處看了看,見沒人看過來,就朝著那處狠狠地啐了一口。想了想,又往後繞過去。
屋子裏。薛姨太太倒是還有少許的不自在,反而是寶釵垂著眼簾,紋絲不動。隻做是聽不到。這樣子,又讓王夫人暗自點了點頭,又把寶釵拉過來說著話,“我羨慕你母親可是真的。女兒最貼娘心,可我的女兒。現在還在那處,究竟是好不好,都不得而知,每每想起這個,真是心疼不過來的。”
說道這兒,王夫人還真是落下了幾滴傷心淚。
寶釵忙勸道:“姨媽寬心。我聽聞。大姐姐自幼就是能幹聰慧的,在那兒定是能好好兒的。況又是那樣一個好生辰,那是老天許她的大富大貴。姨媽如此心憂。若是大姐姐知道了,又要為您生出多少牽掛呢?這不是也讓她難受嗎?就算是為了大姐姐,姨媽也要放寬心。”
“好孩子,你這話說得很是。隻是這做娘的心,哪會這麽容易放下。而我的元春。也不知道是如何的牽掛著家裏呢。當時,我就不該不敢放了手。由著……”這話,可是不好在寶釵跟前說的。
於是又硬生生地指了指那些香爐之類的,“我念這些,有一大半是求著菩薩保佑元丫頭。唉!”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麽對菩薩不敬的話來。
王夫人這番話原始存了別的想頭,寶釵可是以應選的名頭進京的,雖然這幾年已經是不再多提了,隻是如今這府裏不一樣,所以她也擔心薛家改變主意。隻是說著說著,卻真的動了情,一想到聰慧的大女兒,如今在那處見不得人的地方,自己幫不得她,心裏就疼得慌。又想著,若不是進了那宮裏,哪怕是嫁了人,也可以經常往來,自己身邊也有個能商量的人,自己但凡有個能貼心說話的,又何至於日日念經。
再想著寶玉,兒子是好,隻是被老太太養得不知世事,又是一陣子恨。隻想著那林姑娘病病歪歪的身子,心裏又煩得很。說是老太太疼寶玉,可其實,那及得上對那賈敏的一根小手指。眼看著那樣的姑娘,還真能配得上寶玉?再想到賈敏跟自己的不對付,即便是死了,還留個那樣的女兒來折騰自己,來迷惑自己的兒子
再想到那林靖,又不覺牙癢癢。她看的出來,林靖並不想讓他們家姑娘跟自己兒子坐一處兒。雖然,這也是自己所求的,自己也暗暗的幫著。隻是想到由別人挑自己的兒子,這惡恨就怎麽也壓不住地冒上來。這林靖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寶玉挑挑揀揀的。
不過是個奴才秧子,如今卻學起那猴子了,穿了件人的衣裳,還真拿自己當大人物了。
王夫人這邊傷心難受,寶釵好聲好氣的勸說寬慰著。好一會兒,王夫人拍了拍寶釵的手道:“果然是個好孩子,”說著轉頭看向薛王氏道:“我真是眼熱的狠。索性問你討了來,你可舍得?”
話雖然含糊其次,但這其中的含義,卻是相當的明白。這不是王夫人第一次說著個話,卻是第一次當著寶釵的麵說這個。饒是寶釵,也紅透了臉,隻是低頭不說話。
好在王夫人隻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又把話題給轉開了。自己兒子可金貴著呢,雖然薛家是自己的親戚,寶釵是外甥女,可說到底也就是個商戶之女,隻這一句已經夠抬舉了。
閑聊了幾句,又吃了回茶,小廚房又送來了點心,這吃吃喝喝,時間又過得差不多了。薛家母女告辭,王夫人也沒留人,隻是拉著寶釵的手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個穩重的,又是個會勸人的。寶玉這幾日心中不痛,還望你多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幸許,你的話他能聽得進去。”
這回,寶釵雖然臉紅,但還是應了。
等回到了梨香院,難得的,寶釵一個人待在了屋子裏。薛姨太太歎了回氣,呆愣愣的坐了會兒,終是不放心,進了女兒的房間。
寶釵的屋子開闊,隻是屋裏雪凍凍的,並沒有多少擺設,這會兒寶釵一個人待在屋子裏,臉頰上兩邊有些晶晶亮濕漉漉的,此情此景,還真是有些傷心寂寥的範兒。
薛姨太太慌了手腳,忙樓過寶釵心肝肉兒的一通亂叫。
寶釵也是舍不得讓母親擔心,也就滾在薛姨太太懷裏撒了會兒嬌,算是把這事情過了。
薛姨太太忙招呼人給姑娘端水伺候著。門簾掀處,香菱端著水盆子,鶯兒文杏跟在她後頭進來了。
寶釵由著他們伺候著,眼睛卻一錯不錯兒的町著香菱,看著香菱那額頭的一點殷紅。薛姨太太在一邊都看著呢,不由又是一聲歎息。等寶釵梳洗好了,薛姨太太不露痕跡的把人都打發了人,才轉頭對寶釵道:
“那個香菱,原本是要磨魔你哥哥的性子,再又是察看一下那丫頭,別弄個不知道好歹的,弄得家宅不寧。為了這個,你哥哥跟我打了多少饑荒。如今這麽些年下來,那香菱也是個難得的。這,總不好一直跟著你,也耽擱了她,就把她還給你哥哥吧。你這兒要缺人使,咱們就再買吧。”
寶釵隻是低頭不說話。薛姨太太還是忍不住了,“我的兒,那事兒,哪怕是再痛,你也得把根兒都拔了,不留一絲一點兒的想頭。且不說,咱們終究是門不當戶不對,人家,可是跟著這府裏,傳過議親的話的。”
“母親!”寶釵才幹的眼睛,又有點兒濕潤,隻是她到底不是林姑娘,硬生生忍著淚意,道:“門不當戶不對,跟這府裏,咱們才門不當戶不對呢。議親什麽的,不過是傳聞,母親你也曉得。現在,他並未曾定下親事。母親,寶玉跟他,孰好?”
這話還用問嗎?薛姨太太臉上也是亦然,隻是掙紮許久,想著王夫人,還是搖了搖頭。
寶釵這回倒是笑了,其實,她也明白,那事,是不太可能的。那人,雖然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可她能感覺得到,那人對自己的疏離。他們,連話都沒說上幾回。隻那次,隻那次也是混在那麽多人中間,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自己明知沒希望,隻是還是任性了一回。
“母親,是我鬧著玩兒呢。”
林靖並不知道,自己又在別人嘴上心上滾過一回。
這會兒,她正想著,今兒個自己這兒還真熱鬧。
林靖摸了摸額頭,笑著迎了出來,“璉二哥,可好透了?我生怕打擾到二哥修養,這些日子也沒過去,倒是要讓二哥海涵了。”邊說著,眼睛便往下掃著賈璉。
(chiehching童鞋,我又看見你的平安符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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