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漸漸走樣
這一刻,林靖真想敲開寶玉的腦袋,看看這裏頭都有些什麽東西。
隻是,有時候跟腦回路不太相同的人說話,還不能含糊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會產生什麽樣的聯想。
林靖運了運氣,才對上寶玉道:“二哥哥,你就算瞞著我,我也不會生氣的。”寶玉的臉色反倒沒了剛剛的喜氣,林靖隻作不知。
林靖剛剛那樣問,倒真不是跟寶玉計較什麽,她也沒想跟寶玉計較,這挨得著嗎?她隻是想確認一下,這裏頭,有沒有襲人什麽事情”“。
跟寶玉相處這些日子,林靖總覺得,寶玉不是那種會置外宅的人,這裏頭,說不準是怎麽給那襲人糊弄著呢。隻是,既然是有襲人在裏頭糊弄,若是襲人讓寶玉來說的,就一定是要套住林靖什麽呢。
就在剛剛寶玉那個話裏頭,林靖已經大概猜出襲人在盤算什麽了。
開始時,襲人並不想讓人知道,這很正常,這麽大一件事情,當然得瞞著人。老太太可以讓寶玉多個房裏人,卻一定不能容得下一個敢壞了寶玉名聲的人。隻是,這襲人怎麽敢走到那一步的,她不要她那賢惠的名聲了?林靖雖然有些疑問,卻沒有一究到底的**。論到底,林靖隻想做個旁觀者。
隻是前些日子,罄兒鼓兒偶遇了茗煙。現在想來,那個有些麵熟的婆子,大概是那日在襲人家裏看見過的吧?雖然這兩小廝根本沒放在心上,但耐不住人做賊心虛。
一開始那茗煙拉攏罄兒等人,隻是想封住這兩人的嘴,讓這兩人吃人嘴軟,說不定還要來個拿人手短。隻是,林靖的小廝,卻並沒有上套。
這下襲人大概急了吧?
所以。這才從攔著不讓說,變成了要拉林靖過去坐坐。
這豈是坐坐的事情?這分明是想拖林靖下水啊。
讓寶玉來跟林靖說,一方麵是哄著寶玉開心,讓寶玉覺著隻要是寶玉樂意的事情,襲人哪怕為難,也能忍著;另一方麵,卻是讓寶玉用跟林靖的情分,封住林靖的嘴,好兄弟都把秘密告訴你了,你好意思不替他把住秘密。反而告密?這做主子的都要保守秘密了,這做下人的還能如何呢?
原來,林靖還是旁觀者。所以並不探究襲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可現在這樣,林靖已經沾上了幾滴水滴了,不得不多想想。tèbié是寶玉這嘴裏還有個“襲人的謝謝。”
林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二哥哥,其實。在你跟襲人的事情上頭,就該瞞著我才好。”
寶玉這下就急了,張口就要說,隻是林靖豎起手掌,“別急,你先聽我說。”
“二表哥。你先想想,你要告訴我的事情,是要瞞著老太太、太太的。還是說能告訴她們的?若是能告訴她們的,那你就跟我說吧。我轉頭就稟報了老太太,讓她們也替你高興。”
這話一說,寶玉的臉就尷尬了,林靖微微笑了下。“看來,是不能告訴了老太太她們的。那寶二哥。你若是說與我聽了,我也得幫著你一起瞞著老太太、太太他們了。可是,你記不記得,前些日子的事,雖不是我本意,卻還是讓老太太為難了。這事還沒過多久,我還難過著呢,卻又要有些勾當瞞著老太太,你讓我,唉!”
寶玉這下的臉色又轉成了愧疚,林靖歎了口氣,心裏也跟著歎氣,這人,真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麽。不過,林靖也並沒有因為寶玉的愧疚,就把接下來的話不說了,怎麽著,她也得把話說透,不留一點兒神展的餘地,
“若你執意告訴我,我也守口如瓶了,可是,二哥哥,你這秘密,難道是能守一輩子?你想沒想過,這以後老太太、太太他們知道了,會如何?老太太、太太他們,會難受嗎?會怎麽想你,又會怎麽想我?”
“二哥哥,你別忘了,不管你說我心善也好,心狠也好,總之,襲人出府這件事情,跟我有幹係,府上還鬧得不痛。那些本來就會詆毀我的人,會不會造謠,說這些本就是我的算計,是要帶壞了你,或者索性想出些什麽不堪的來?”
林靖這話是說得有些重,縱觀紅樓,有關寶玉的,總是風花雪月。就算是林靖到了這世界,也真沒看見過聽見過有人對寶玉說這些人心險惡的話。
看著寶玉有點兒發白的臉,林靖還不罷休,這時候,她還要給襲人紮個針,為了“襲人的謝謝”,雖然也不知道寶玉以後能不能想明白過來,“二哥哥,話說到這兒,你自己個兒多琢磨琢磨,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瞞著老太太、太太,隻是,總覺得,要瞞著人的,聽著,總不是什麽好事。再者,你說襲人說要謝謝我,可是,我想不出有什麽該被謝的。如果是那次求情的話,我也說透了,根本不是因為她。而這之後,我根本跟她沒有往來,當不得這個謝字。”
寶玉是紅光滿麵來的,卻是青白著臉走的。
寶玉隻覺得心裏難受,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子了呢?
最初的那一日,自己不過是閑著實在是聊,又想著襲人,恰好茗煙就又正好提起襲人,還說可以偷偷出府探望一下。這話,正對了寶玉的心思,忙不迭就同意了。
到了襲人家,看著襲人那驚喜的樣子,寶玉的心都化開來了。在寶玉看來,花家父母及花自芳都挺有眼識的,就把自己讓到襲人屋裏說話,他們都避開去了。
想到那一日,寶玉也有些羞赧。原隻是兩人說著話的,隻是看著襲人那張哀怨中帶著欣喜的臉,以及眼中的思念,寶玉就忍不住拉著襲人的手好好寬慰,說著自己一定想辦法把襲人再接回去。
後來,是怎麽樣了?是了,自己這樣說,襲人就撲到自己懷裏哭了,自己也摟著襲人安慰。這摟著摟著,襲人就親上了自己,自己想著襲人,也就親到一處了。接著,襲人大概是太想念自己了,格外的曲意奉承,竟然主動就解開自己的汗巾子。
自己那時候呢?開始,還有點兒緊張,畢竟這屋外頭,就有人家的父母兄長,可卻又不忍心拒絕襲人的熱情。
自己原本也想著稍微寬解一下,讓襲人知道自己還是惦記著她的就好,哪想到這一起來,就停不下來了,何況,襲人,襲人就這麽坐到自己身上了。
外頭,是人家的父母親長,裏頭,是襲人坐在自己身上動作,那種滋味,寶玉從來沒有品嚐過,隻覺得羞赧,卻又格外的激動,才沒幾下,就丟了。當時隻覺得意猶未盡,可偏偏又不能在縱情了。所以,走得時候,心裏既舒坦又癢癢。
後來,寶玉約林靖一起去探望襲人,林靖說的話,寶玉也有聽進去的。隻是,總及不過對襲人的思念。
寶玉又去了一回,隻是襲人也在埋怨自己,說是這裏亂,生怕寶玉有什麽閃失。可寶玉總不能真帶著人去吧?那樣的話,才回府就會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
寶玉悶悶地,就說了林靖也是說過這樣的話,隻是自己還是舍不得襲人。襲人那時候的神情是怎麽樣的呢?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後來,還是襲人想了個好辦法。說是既然二爺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二爺,可又擔心二爺冒險,不如他們家搬家,她把那些個首飾賣了,要是不夠,再去借點兒,然後找個好點兒的宅子,這樣二爺來了也舒坦些。
聽著襲人的話,寶玉怎麽會不感動?隻是,他雖然不知財米貴,卻也知道,哪能讓襲人典賣首飾,不能讓花家去借錢。可襲人為了他,執意要搬。寶玉也就把這個事情給擔下來了。
這下卻換成襲人不肯了,隻是寶玉哄起人來很有一套,也就慢慢哄回來了。寶玉的錢財原都是襲人管著,所以,倒也不用問別人,寶玉就取出來他那些個積存下來的月錢和曆年的金稞子,以及白收了好久的外頭人給的金項圈長命鎖之類的。
隻是,寶玉這頭讓茗煙兒弄好了,臨到搬的時候,花家父母跟花大哥卻怎麽都不肯了。說是故宅難離。不過,倒是勸著襲人搬過去,一來,是不忍寶二爺的一片好心白費了,二來,家裏卻是簡陋,擔心寶二爺不舒坦,再有,就是生怕襲人委屈了。
這樣一來,襲人也就哭哭啼啼的拜別了父母。隻是,這時候哪有姑娘家單身住在他處的?所以對著花家鄰居隻說是被榮國府接回去了。而在貓眼兒胡同那兒,襲人原說,寶玉是進京讀書的書生,她自己就是個丫頭,在找幾個粗使婆子就好。隻是,那日襲人偶爾梳了個婦人頭,卻被人傳成了小兩口。
襲人原是要對人分說,隻是好像不太管用。看襲人急得那樣,寶玉也不忍心說什麽,隻安慰襲人,這樣也不錯。
現在想來,這才幾天的工夫,事情就成了這樣。隻是,一點點做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啥不對的。可是若把這事情告訴老太太,太太她們,這事情,好像又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