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憐貧惜弱
柳湘蓮,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在尤三姐自刎後出家了,可若沒有這一場草率的親事呢?
也不知怎麽搞得,林靖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二姑娘迎春。
隻是,這個想法才冒頭,就被林靖壓了下去。在那些人眼中,柳湘蓮估計是個遭得不能再遭的婚配對象了,家道中落,不喜讀書,最喜串戲,擅演生旦風月戲文,雖性情豪爽,可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箏,所不為”“。
林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雖然這人的重情意吸引自己,可連自己也不能否認,若自己有女兒,一定不會嫁給他。頭一個,這一個窮字,怎麽舍得女兒嫁去受苦?再有那個眠花宿柳,也是讓林靖法容忍的。
林靖止住剛剛那個想頭,跟柳湘蓮攀談了幾句,也沒忘了跟蔣玉菡說了兩句,隻是還是不耐花廳裏的調調,稍稍熟絡了下,就是要走了。
寶玉自然又是叮囑了幾句,才放人,轉頭笑著跟那兩位說道:“怎麽樣,我所言不虛吧?”
柳湘蓮看著林靖的背影,笑著點點頭,“是個沒架子的,也沒什麽酸腐氣,日後方便,倒是可以多多往來。”一回頭,正好看見薛蟠也在看著,眼中的那點子意思,一點兒都不遮掩,不由冷哼了一聲。
蔣玉菡聽著柳湘蓮的評價,連連點頭,心中卻說,豈止是沒有架子沒有酸腐氣?因為蔣玉菡的出身,對人那是相當的敏感,那些許多表麵看著隨和、心中對他藏著不屑的人,他看過太多了,那些還是好的,還有多是包藏著醜陋心思的。那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這些統統沒有。甚至比寶玉都幹淨。
林靖要走,當然要跟賈珍和賈蓉打個招呼。賈珍留人不住,賈蓉搶著送表叔出來。一路上,賈蓉倒是笑得真切不少,連說話也不那麽虛飄浮誇了。正說著,林靖就想著今兒個怎麽不見賈薔,也就把這話給問出來了。
賈蓉臉上僵了僵,隨即又笑開了,“謝謝表叔惦記著他。薔兒,說是今兒個身子不爽利。”看了林靖一眼,“當然,那是對別人的說法。其實,他是跟我鬧別扭呢,都好一陣子了。下半年,我要成親了。他說,他不成親。”
林靖沒想到賈蓉會把倆人這關係大大咧咧的曬在自己跟前,還說這這樣私密的事情,臉上一陣子尷尬。賈蓉見林靖這樣。笑得開心些了,“嚇著了?別說你沒看出來。知道你為人,所以,有個人說說也挺好的。”
林靖頂著個知心姐姐的光圈。緊緊閉住了嘴,聽吧,有耳朵就行,少說少錯。今兒個她整個兒都沒好過。
憋了股子氣,林靖原還打算去先生府上,這會兒隻覺得渾身上下、從裏到外被那花廳裏的倒灶味兒給熏透了。帶著這感覺,哪裏都不想去了,隻想好好透洗一下。
回到小跨院,還沒進自己的屋子,倒是碰上了個人,碧草的妹子,王二丫。
王二丫看見林靖回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著驚喜,開心地叫著:“呀,主子怎麽這時候回來了?不是說要下半晌才回來的嗎?”嘴裏說著,手腳地搶在跟前給林靖打上簾子,又跟著林靖進了屋,搶到桌前,給林靖到了茶。
林靖一進屋就發現,屋子裏空****的,碧草蘭草都不在,不由皺了皺眉。一邊正仔細打量她的王二丫見了,眼珠子一轉,忙又笑著說到:
“原來蘭草姐姐跟我姐姐都在屋子裏。隻是先頭,不知哪裏來了位姐姐,拉著蘭草姐姐很親熱的樣子,我才進來,不知道是哪個,隻看著蘭草姐姐就跟著那位姐姐出去了,也沒說去哪兒。後來,璉二奶奶那兒又派人過來尋主子,我姐姐怕耽誤了什麽,就過去了。屋子裏沒人,我姐姐原是要囑咐那幾位媽媽們的。我就求了姐姐,媽媽們都有自己的活計,我進來那麽久,什麽事也沒做,本就閑得慌,左不過是看個屋子,這個輕省活就便宜了我吧,想來我再蠢笨,站在門口看屋子還是能做的吧。我姐姐怕耽誤那頭的事情,又看不得我遊手好閑,就點頭了。”
這一襲話,把碧草蘭草為何不再,她又是為何在這兒的,說得清清楚楚,而且,已經不僅僅是交待清楚了,這小丫頭,比她姐姐伶俐得不止一點點。
林靖看了看她,“你倒是個會說的。”
那小丫頭不過是十二三歲,許是沒吃過碧草幼時的苦,身形倒是不低,臉盤子也豐潤些,眉眼跟碧草長得相似,卻比碧草精致上許多,好像還挺愛笑的。這會兒就笑得眉眼彎彎的,“謝主子誇獎。其實,我就是在屋子門口玩罷了。現在,我去給主子傳水去。”說著就又要去招呼人送水進來。
“備水洗澡”,看著這小丫頭脆生應著出去了,林靖揚了揚眉,是不是太聰明了些?隻是原本就不是打算讓人進來服侍的,隻不過是讓碧草開心一下而已,等過一段聽聽碧草的意思吧。
這時代子息於女子的重要,沒有經曆過的真是很難想象,想著那個“子息艱難”,林靖就忍不住要對碧草好一些。而她自己,倒是早就釋懷了,就算自己能生,那,跟誰生?怎麽生?
林靖盥洗向來是不用人的,頂多也就是碧草能服侍,王二丫很識相的沒有靠近,隻等大爺出來了,才拿了塊大布巾,想要上來給林靖擦頭,隻是林靖哪容人近身,正好這時候碧草回來了,忙接過手,王二丫有些訕訕的告退了。
林靖閉著眼,一邊任碧草給自己擦著頭發按摩頭皮,一邊聽著碧草說話。
確實是王熙鳳那兒來人要找林靖,聽那人說話,像是還是件要緊事,沒成想表少爺就不在。碧草看人那樣子,又怕真個什麽樣子,就想著跟那人過去一下。哪曉得到了那兒,鳳姐兒聽說碧草來了,倒是很親熱地樣子,隻是並沒說什麽,就拉了會兒家常。
鳳姐兒有著身孕,累不得,說了會兒就乏了,碧草見了就忙告辭了。平兒就來送人,還拉著手親熱地送到了院門外頭,臨分手前,倒是說了句二姑娘的什麽話,又說自家璉二爺給推了,隻是擔心大老爺不聽勸,所以才想著跟表少爺提個醒兒。
說到這兒,林靖也明白了什麽,不過這些她他早已經設想過了,還真不怕大老爺的什麽手段。隻是,沒想到後麵還有精彩的呢。
碧草一路往回走,可沒想半道上就碰見了個人,費婆子,大太太的陪房。這人見著碧草也是親熱異常,還直往她那兒讓。碧草原想推托,沒想到這人就抬出了大太太,說是大太太關心外甥,想著找個外甥身邊的人問問。
這話出來,碧草不好推托,隻得跟了去了。沒想到這路上費婆子嘴巴也沒停,一邊打聽這自家大爺的事情,一邊又說著碧草的勤勉老實,最後竟然還說道:“你這孩子,看著就是可人疼的,怨不得你家大爺離不開你。隻是,你這樣,日後是不是招了你家大***忌諱,就算是你家大爺心疼你,也有護不到的時候,那可真真是可憐的。”說著,連連搖頭,還壓低聲音道:“就怕那些會做戲的,表麵看著賢惠老實,背後陰人。有那借著陪嫁丫鬟立威的,由著潑辣的陪嫁丫鬟鬧,鬧壞了,也不過十丫鬟不懂事,她吃了實惠。隻苦了你這樣的了。”
這些話,都意有所指,就是碧草腦子不伶俐,都聽得出,這些是說著那個,不是二姑娘迎春和她身邊的大丫鬟司棋,又會是哪個?
碧草心裏詫異,這親事不是不成了嗎?怎麽說起這些個來了?再一想先前平兒語焉不詳的話,就有了些計較,倒是想要聽聽大太太又說了些什麽。
大太太看見碧草也挺和善的,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的話,若說開始還有幾句是為林靖的,到了後來,就純粹是關心碧草了,什麽多大了,家裏還有幾口人,跟哪個要好,有誰欺負之類的,都拿出來當說頭,看著,簡直就是個慈善人了。
要不是碧草一直打聽著這府裏的事情,知道這大太太的脾性,都要認為,這大太太就是個憐平惜弱的了。可如今,這樣的大太太,倒是讓碧草生出些不安來。可這還沒算完呢,大太太甚至讓碧草上前來,拉著她的手說話:“看著你就是個懂事的丫鬟,我那外甥,交給你我也放心。你啊,就好好的伺候著,平時也多過來跟我說說話,讓我知道我那可憐的外甥好不好,有沒有什麽我能幫襯著的。你也知道,如今,這人心黑著呢,就想著欺負人家沒爹沒娘的。”
說著,就從手上褪下個韭菜邊寬的金鐲子往碧草手上套,說是好好服侍主子,以後有的是賞。未完待續……)
ps:昨天了少了點兒,等下好茶繼續墨跡去。
謝謝chiehching童鞋的小黃雞,讓茶點點,昨天今天好像是4隻吧?哈哈哈!還有danb童鞋的平安符,青衣淺淡童鞋給俺了一張粉票,茈沫薰童鞋一下子給了兩張粉票。嘿嘿,好茶握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