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謹遵父命

上頭坐的是誰?自然是這榮國府的老封君賈史氏!

隻是王夫人也不會白長了張嘴、不說話盡等著邢夫人挑弄,這回兒馬上就接過口來,“大太太還真是喜歡逗弄小孩子。.人家靖兒已經說了,隻是來給老太太請安。”說著還看了眼林靖,這眼中的警告,濃濃的。

林靖被王夫人看得瑟縮了一下,抬頭看了看老太太,猶豫了下,還是抿住了嘴”“。

這下,不光是邢夫人,連賈赦都看了過來,微微扯著個嘴角,給了個譏諷的笑意,然後衝著林靖道:“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讓人心疼呢。你也不想想,老太太多疼你,就連寶玉都被你越過去了。你有什麽話,還對老太太說不得的?這要再在老太太跟前藏著掖著,可見是老太太都白疼你了。”

這話,有點兒重,林靖像是吃不住了,身子晃了晃,然後勉強穩住,對著賈赦一作揖,“大老爺教訓的是,是我想左了。隻是,我原也是想著老太太年紀大了,些許事情,不該來煩著老太太,並不是有意瞞著的。”

說著,林靖就轉過身來,衝著老太太鞠了個躬,轉了個正是的說法,道:“這些日子,老太太及各位長輩的疼愛,各位兄長嫂子的照顧,靖是銘記在心,不敢有忘。隻是,靖有些駑鈍,對外務不太通竅,昨日在二太太的關愛下,才明白了疏漏。今兒個也不過急著想補上這個。”

說著,林靖從懷裏掏出個信封,舉到老太太跟前,“靖身長物,但也惦記著給娘娘出份子力,區區五萬兩,還請老太太看著先父先母的份上,一定不要推辭。”說話間。林靖臉也紅了,“靖知道,這也太薄了點兒,實在是比不得薛姨太太家和王舅老爺家,隻是…”如此,臉上又轉上了尷尬之色,再法說下去。

老太太原本對於這兩個兒媳之間的爭鬥是不想插手的,原也想著等王氏吃了邢氏的逼迫,被逼到死角的時候,才出言把這事情壓下去的。

昨兒個的事情。她怎麽會不知道?對於王氏去壓榨林靖,她也是樂見其成的,她實在是討厭這小崽子,讓他破財也是好的,至於這些財,是用在了營造省親別院上,還是落在王氏手裏,最後留給寶玉,對她來說。都好。若非分個高低,她還樂於那些落在王氏手裏,省得被那討厭的大兒媳婦插上一手。

隻是,她雖然樂見其成。並不代表著她樂見王氏瞞著自己,所以也就由著邢氏挑弄,非要等王氏被擠進溝裏,才會出言壓製。也算是給王氏一個教訓。

老太太算盤是打得不錯,可沒想到老大會插手娘兒們的爭鬥,還說了那樣的重話。彼時阻止已是來不及了,隻能讓那小崽子開口了。

可這小崽子,端得是個可恨的,到底是真不同庶務,還是包藏禍心?那幾句話裏的意思,就連老太太,都隻止不住臉紅了。

不過,這會兒,卻顧不得臉紅不臉紅的,老太太忙開口道:“這是什麽話?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麽錢不錢的,收起來。我知道你是好心,心裏有我,也有娘娘,隻是,你如今這麽大點孩子客居在咱們府上,雖說你是代表著你們林家,可這要傳出去,人家會怎麽說咱們府上?好孩子,聽話!”

說著,老太太還恨恨地蹬了眼王夫人,真是個不省心的,就這點兒本事?弄了半天,隻這個五萬兩?轉頭看向林靖的眼神,就有深意。

林靖本來還再要說什麽,隻是看著老太太這不容拒絕的樣子,隻叫了聲老太太,就訥訥住了。老太太麵上還是要做周全的,所以好孩子什麽的連著叫了幾聲,又是安撫了林靖好一會兒。

林靖像是漸漸地恢複過來了,看向老太太的神色,就加地親近,隻是一轉頭,又感受到王夫人陰冷的眼神,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渾身顫了顫,執意說道:“老太太,您還是收了吧,我真心是為了娘娘。您別因為我年紀小,就不讓我給娘娘出力。嗯,還有個事情,我想求著老太太。”

說著,林靖不等人說什麽,就又掏出了個信封,“我想同老太太買家奴仆。”

“餘信一家,靖在揚州時就有耳聞。入得榮國府內,靖也看著餘信此人,見此人當差也算是勤勉,心中也曾安慰。隻是,沒想到,昨日卻聽聞了那樣的事情。”

於是,林靖又說了王夫人說的那些個話,接著道:“靖實在不知,這人原本當差當得好好的,怎麽一時之間,就變成了那樣了。”這一路說來,聲音越見低沉。

王夫人手中的汗,慢慢的就出來了。昨日還說這小畜牲怎麽沒同自己爭辯呢,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她倒是不怕這小畜牲同自己理論,自己既然敢拿那餘信開刀,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的。她隻是擔心,大房那邢氏又借此生出些什麽事情。先頭那刁婦伸手進了那省親別院的事情,還把自己給踢在外頭,後來自己好不容易才翻盤。這回,若是這次要妄想這府中中饋的話,自己雖不怕她,但這時還真不想節外生枝。

再想著那五萬兩,王夫人真想掐死林靖,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想林靖話鋒急轉:“隻是,既然二太太說是已經查明,想來總也有緣故。靖並不是榮國府之人,又是後輩,萬沒有別的什麽想頭。隻是即已查明,隻想著做些彌補。”說著,就又把昨日後來的話說了一遍,沒添沒減。這話昨日說來不覺如何,今日在大庭廣眾下再聽一邊,就是王夫人自己,都覺得沒處待了,自己昨日怎麽就這麽糊塗,什麽話,不能說得再婉轉一點兒?

邢夫人這時也滿臉譏諷的看著王夫人,聽聽,這就是慈善人說的話。原來,這是把人給逼急了,這才急吼吼地找到這兒來,生怕這位慈善人“好好招待”人家那舅舅。又因為人家舅舅被拿捏著,才那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了這位寬厚人。

各人的想法暫且不論,那林靖卻還沒停下來,“靖昨日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清楚,到底該如何。隻是有一條靖還能明白的。”

“靖本就是個庶出的,先母寬厚,把靖養於膝下,靖感激不盡,也時常以此鞭策自己,讓自己要愧於先父先母的教導。先父時常教導於靖,做人,要感恩,要不能忘本。如今,靖客居於榮國府,老太太及各位長輩都疼愛於靖,兄嫂關照,手足和睦。靖時刻叮囑自己,要記住這些情分。現在,出了餘信這事,靖就不能不管,讓其在榮國府生事讓二太太為難。不然,豈不是有違先父先母‘感恩’、‘不能忘本’等的教導?”

這一下子,林靖就把贖買餘信一家,跟林如海賈敏的教導聯係在一起了,還打著為了榮國府好的招牌,就算是有心人要想要阻攔,以期攥著餘信一家拿捏林靖的,也得先破了這些話才好。

林靖說到這兒,靦腆的笑了笑,“這兒是五萬兩,我不知道買一家人,再加補上那些虧空夠不夠,隻是這已經是我的所能了。這話,我原也不好意思說,隻是這兒都是長輩,想來也不會笑話我。”

買個奴才要多少錢?當初買個小丫頭,一百兩已經讓人念叨好久,成了林靖的“悍舉”了。還有那些虧空,每年往家廟能給多少銀子?說破天也就是百八十兩。

現在這可是五萬兩!

老太太要是敢收,明兒個,這榮國府保準就出名了!現在,榮國府是榮耀的,隻是,有多少人盯著?宮裏,又有多少人盯著娘娘?這個時候,可不能出這樣的岔子。

如今,這不給,已經是不行了。老太太擠出一個笑臉,對林靖說到,“你這孩子,又說胡話了。不過是幾個奴才,哪能還要銀子,送你也是應該的。這一家,原本是早就打算送給你的,隻是卻又怕你多想,讓你錯認為咱們府上拿家子奴才來惡心你。於是,就說著再議的話兒了。隻是,我是老了,不管事了,你二舅母是事多,這一議,就給拖下來了。”

“如今,既然是你提了,我們倒也是了了一樁事。隻是,不許再提銀子了,要再說這樣的話,可就不像是個讀書人了。”隻是,老太太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半是說笑半是教訓,倚老賣老地來了這麽一句。

隻是林靖卻看了眼王夫人,才恭敬地衝老太太點了點頭。其意不言而明,這錢不錢的,可不是自己願意的。老太太這時候真是想狠狠訓斥一下這個二兒媳,怎麽就這麽沒本事,偏偏還要瞞著自己自做主張,看看弄得這一攤事!沒偷到嘴,還弄得一身的腥。

“老二家的,讓人去把那一家子的身契紙給找來,交給靖兒。”給吧給吧,先讓這小崽子得意一會兒,等省親事畢,且給他算個總賬,再不留他在這世上猖狂!

到那時,不說出了這些惡氣,別說這幾個奴才和這十萬兩,就是林家所有家產,照樣還得改姓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