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東府探險
“林小四看得很清楚。雖然那人說自己是個商人,如今離京才賣了京中的一些產業。可那人,小四以前遠遠看見過。因看他跟冷子興有往來,才去查了查,原來來二太太的陪房,後來放出來,也做了個買賣。想來 這次這些文書上這麽順當,想來必是那人仗著這府裏的關係弄的。”
林家福臉色凝重,“隻是,主子,我擔心,這裏頭有什麽藏著掖著的。您可記得,那年那宅子前,那門子是怎麽說的嗎?那宅子,怎麽看都不太像是那樣的人所有的。那會不會是那人偷賣自家主子的產業,或是其他什麽來路不明的事情?雖然銀貨兩訖,按道理跟咱們無幹,主子不必怕他們什麽。可,這府裏的二太太,卻實在是個做得出的,到時候訛上了……呃,主子見諒。怎麽說,她都占著個長輩的份,又是女流,還有個嫡親的娘娘女兒,實在是不宜跟她夾纏不清的。”
林靖明白林家福的顧慮,有些事情,也該稍微跟自己這個心腹透露一下。雖然沒必要對林家福解釋什麽,但顧慮太多了,也影響辦事積極性和成效。
含笑點點頭,林靖道,“那確實是個賊贓,原主並不是那什麽商人,也不是這府裏的二太太,所以我才要拿在手裏!”
林家福瞬間明白了過來,他就說嘛,主子怎麽會對那宅子如此青睞,原來是這樣的緣故。那麽,想來另外幾處也是有問題的。至於主子打哪兒得來的消息,林家福可不會問的。
隻是,林家福琢磨了一陣子,還是給林靖提了個醒,道:“主子,您想憑這些,讓那太太同意咱們搬回自己家?隻是。這個,那二太太也做不了主吧?我看,那老太太定不會鬆口,才出了餘信家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放咱們搬出這兒呢?”
林靖當然也明白這個,她做了那麽多,哪會隻為了拿捏著王夫人?不過,對於後手,她還不想多說,。當然。適當的,還是要鼓勵一下心腹的積極性,“嗯,我知道了。”
林家福出去的時候,心裏很鬆快,回去要多給林小四幾句好話,讚賞讚賞他,這回差事辦的不錯,餘下那幾處。也要死死盯緊了。
林靖心情也不錯,踱步出了房門,看著空曠的院子,忽然想起先前擱在這兒的兩根滾木。唔,連那個都不覺得膈應了,反而想起了那東西的金貴,那可是十幾、幾十年才成幾兩的東西。更何況,自然成香的沉香木樹,據說都要四五百年的。那麽。老大兩根,說它千年,就算有虛,也差不了多少了。這兩根,那得值到少錢?有些人知道,怕是心裏更膈應吧?
“哈”想到這個,林靖竟然笑出聲來。“讓人把林來康叫來。”
不一會兒,林來康就過來了,見大爺正衝著空地樂著,心裏一突,大爺,這是被氣糊塗了?唉,這府裏,連著這府上的親戚,可都是夠瞧的。隻是,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主子才好。
“那兩根東西都收在哪兒去了?”
林來康心裏一跳,薛家把東西送過來,人就都跑了,他看著這兩東西東西擱在院子裏占地方,又礙著主子的眼,才讓人先抬下去,這回兒忙如實說了,末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咱們這就給他送回去?”
林靖好笑地看了林來康一眼,“送回去幹啥。我收了。讓人小心著點兒,那東西,最忌著火。先弄小截子下來,雕個觀音,給這府裏的老太太。”
林來康驚訝了一下,這個,真收了?
這也罷了,還孝敬這府裏的老太太?雖說,要敬著長輩,可那幾位,真不算是咱們林府的長輩。就算大爺要顧忌著大姑娘,遵著過世的太太,可這也太仁善了。仁善過頭,就讓人欺負了!
“大爺!”林來康憋不住了,臉都有些漲紅了。
“別急別急,咱們做到了好到極致,再欺負咱們,就有報應了。”林靖衝著林來康眨了下眼睛,“哦,對了,你給安伯捎個信,上回讓采買些蘇繡竹簾什麽的,要抓緊了,等天氣涼快點兒就送上來,這回,讓你大哥親自過來。”
林來康忙應下了,看了看林靖,想想往日主子也不是那種讓人白欺負的,再又咂吧咂吧這話裏的意思,雖還是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主子大概是做了什麽,點點頭,自去辦差了。
於是,那餘信的事情過後未久,林靖的美名又在榮國府裏傳了一遍。這樣一來,林靖這兒就徹底可以清靜一些日子了。
林靖還如個沒事人似的,往日如何,現在,還是如何,讀書練箭,寫字畫畫。隻是,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出門的日子越來越少。
日子由涼轉熱,又由熱見涼,省親別院的營造也越發鋪大了。林靖心裏樂嗬著,隻是臉上卻得悲痛著,隻因為時進九月,林如海周年忌到了。
這燒周,是個隆重的事情,原來應該是去做一下墳,然後在墳前祭拜,但榮國府老太太因防著林靖,隻說是看不得倆孩子年幼體弱,隻讓在京裏做法事也是一樣的。林靖也因為事到要緊關頭,不能輕離,遂假作猶豫了好久,又在臉上掛上了哀痛,在點頭勉強應了。
才過了這九月初三,東府裏就來請了,原來九月初五,敬老爺壽辰。雖然林靖還有父孝,隻是來人也說得很客氣,隻是家裏人坐坐而已,還想著林表叔心裏不痛快,散散也是好的。
來人正是賈蓉。
賈薔這一去江南,也不知怎麽了,還未回來,雖然報信說是什麽都好,讓不用惦記。隻是,這人不再跟前,怎麽可能不惦記?如此,這賈蓉倒也沒有跟賈薔設想的,跟著賈珍瞎胡鬧。偶有在林靖跟前提起,賈蓉還曾恨恨地說道:“我看,他這是要等我成了親才能回來呢。”
這些是非糾葛,林靖都不理會。隻是現在賈蓉在自己跟前苦著張臉,說是讓林表叔疼愛,他老子發話了,若他請不來林表叔,回去仔細他的皮。
林靖其實心中無半點兒哀思,這臉上要裝著,已經很難受了,如今東府裏有請,倒是未嚐不可,東府裏的幾處景致還是不錯的,也沒有因為修大觀園節省錢盡數挪過去。隻是想到那些所謂的家裏人,不由搖搖頭,“我又聽不得戲,又吃不得酒,難道去看著你們吃酒看戲?”
賈蓉還在苦求,還說了,就算是林靖不看自己,也得看看表姑,這般苦悶,別憋壞了。若真如此,可就是不疼妹妹了。林靖正要再拒,就有老太太那兒的人來傳話,說是讓林大爺不必很苦了自己和姑娘,隻是親戚家裏坐坐而已。
林靖本就鬆動,順勢也就做了無奈狀,倒惹來賈蓉哈哈一陣笑,頗有點兒林靖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意思,說是本來想記著表叔的情的,這回也省下了。
到了正日子,林靖也換了件新棉布衣裳,先把黛玉送到老太太那兒,自己就打算去外頭跟賈璉等一道過府去。
老太太那兒鶯鶯燕燕一大群人,雖然賈敬是後輩,不用老太太去賀壽,可架不住老太太愛熱鬧,這就帶著孫子孫女等一眾小輩過府取樂呢,就連史侯家的史大姑娘也被接了過來
林靖本來站在院子裏不進去的,隔著個門感謝老太太,卻沒想到寶玉一下子躥了出來,握著林靖的手,往裏猛拉,嘴裏說著,怎麽到了這兒,也不進去,大家一起坐著,人多更熱鬧。
林靖一時不察,還真被寶玉拉進屋門。
寶玉做的事情,老太太來收拾爛攤子,也隻能笑著點頭說是正好這樣,林小子還小呢,跟那外頭人擠一處,她還也不放心。
看著老太太硬擠出來的笑,林靖倒是心裏樂了,隻是想著著滿屋子的姑娘,也挺不容易的,雖然這裏麵有人算計心思太重,但好歹還沒觸及她底線,還是算了吧。別以為她沒看見,特別是那二姑娘迎春,整個兒都要蜷縮起來了。當然,史大姑娘對自己趣味昂然的樣子,也沒被漏了。
林靖很是推辭了會兒,老太太才做戲似的放人,還讓人特意送到外頭,關照賈璉要當心兄弟。
賈璉看著林靖,好笑道:“你可真是個寶貝了。”
林靖一攤手,表示很無奈,才笑道:“怎麽沒見二嫂子?”
“她身子重,仔細點兒好。”賈璉笑著說道,對這一胎,他可是緊張著呢。就為了安撫鳳姐兒的醋意,讓她安心養胎,他都吃素很久了,也沒有宿在外書房找幾個小子泄火。想到這個,不由想到今日那東府裏,心中一**。
這拖拖拉拉的,到了東府,也不算早了。開了席,等坐了一會兒,賈蓉明白林靖的不自在,就引林靖出來,讓林靖自便,怎麽舒服怎麽逛都行。
林靖點頭,信步走去,不辨東西,隻往那花木繁森,水流潺潺的陰涼地裏走去。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眼看一小抱廈依著個假山,看著幽靜,林靖就想過去歇歇,隻是才靠近,就聽見一陣咿咿呀呀,不由在心裏凸了一下,真是在那兒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