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年節之前
鴛鴦聽了,低了會兒頭,然後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道:“我還道什麽了不得的正經事呢。寶二爺跟那位,從小一處兒長大,這相互的東西,混在一起,怕是分也分不清了,你是跟前服侍的人,這個,你還不知道?如今,不過是多塊手帕子罷了。”
當初是當初,那時候大家年紀小,能跟現在混為一談嗎?再說了,沾了眼淚的手帕子,不讓洗,就這樣收起來。這能說是件妥當事?
麝月仔細看著鴛鴦的臉,過了會兒,才說到:“正是那樣說法,是我糊塗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們那個祖宗,如今可鬧騰著呢。”
正該如此不是嗎?林姑娘,跟寶姑娘一比較,一個是萬事放在臉上,也不喜歡暗地裏陰人,可另一位,別的不說,且看看王夫人和璉二奶奶的手段,那可都是王家出來的人呢。隻有那些傻子才會說,寶姑娘厚道大方。
兩人也不多說,就此分頭走了。而等兩人走後,這花蔭中,冒出了個人影,看著那身形,依稀是白日裏跟著去了林府的芝草。看了看遠去的麝月,又看了看跨進老太太正屋的鴛鴦,抿了抿嘴,把身影往花蔭中更遮了遮。隻等兩邊都看不到人影了,她才急忙忙地回寶玉那兒。
本來,她是過來想找鴛鴦的。她想回林府,又想著白日裏大爺的說話,她的身契在老太太那兒呢。所以想來求著鴛鴦幫忙求個情,甚至,她想著拿個秘密換老太太的同意。隻是,這會兒,聽著那些遮遮繞繞的話,她有些不確定了。這人,真能幫自己?還是看看再說吧。至於那個襲人,芝草就更好奇了。這是怎麽個人。一邊有著賢人的名號,一邊卻哄得寶二爺置了個外宅養著她。這手腕,自己也該學著點兒。要不是她那親姐姐跟自己耍那見不得人的手腕,自己怎麽會這樣。
時光如梭,看著,不過是四個字,可真等人去品味這個詞時,那時光,卻早已不在了。而此時,林靖聽著林來康匯報這各類過年事項。心神,卻是有點兒不在其中。
早在十一月中,各地的莊子就來對了年賬,而揚州姑蘇等地的祭田祖產上的管事,也準備了年節禮和以及近三年的賬冊,跟著林來平,來京中給家主磕頭。而林來平,除了把南邊這兩年的賬冊帶來了,還給林靖帶了一封信。
本來。林安是要親自來的。林靖那次的那番訓斥,讓這位老仆深感自己的不妥當,非要過來給大爺磕頭。不過,林靖隻是要讓人明白事情根源。而非是一個兩個的頭,所以讓林來康捎話回去,不必了。不過,也給了林安點兒活計。讓從家中世代忠厚下奴家裏,挑七八個八歲以上十四歲以下的男丁過來。
結果,這人給挑了十六個。也不問主子是什麽意思,連自己家林來平兩個小子也在內。
等林靖看到那封信時,總算是對南邊放下了心。那是林安寫的,除了自檢外,還跟林靖匯報了個事情,說是先老爺臨終前吩咐了他一件事,隻是到底是什麽事,他不能說,因為老爺囑咐過,不能透露。雖說,現在大爺才是主子,可這事情有先後,恕他不能違背老爺遺願。
看到這個,林靖並沒有被冒犯的發怒,而是真正地鬆了口氣,能真正放心使用林安送過來的人。
於是,那十幾個孩子,林靖挑中了四個十四的。不過所有這些孩子,等林來平回去時都捎回去了。過年開春了,才讓那四個再來服侍,也算是給那四個孩子一個團圓年。
林靖還讓林來平捎話給林安老管家,自明年二月中起,家中下仆,男丁滿七歲,就讓林安挑出那些家裏口碑好的,為人忠厚的,出色肯幹能吃苦的,集中管教訓練。先由林安親自教導這些孩子學一年規矩,其實也就是各種洗腦一年。而後,再抽調各地莊頭、掌櫃等,甚至賬房、廚房、馬房等各處管事輪流教學,再看個人天分各精所長。不過,這個規矩,還是得繼續學,隻是改成一旬一日,或者是每五日半天,再或者是每日半個時辰,不足一而述。
這些,都有林安統管著。
等這些孩子年滿十二歲起,就每年送至林靖這兒挑選任用,直至十四歲還沒被挑中的,就交給林安分配安排。京中也是如此。隻是讓林來康和林家福共同挑人,還是送回南邊管教。若有舍不得孩子遠離的,林靖也不勉強,隻是日後等這些孩子長成,就近不得林靖身邊了,估計也安排不上什麽要緊差事了。
等送走了這些莊頭掌櫃,林靖還未透口氣,京城這邊的田莊上的管事也來報賬了。這其中,還有那些給王夫人賣了又給林靖買回來的莊子鋪子。林靖也不知道他們往年是什麽樣的,可自她買回來後,隻說了一句,就是必得向姑娘報賬。負責的人手,也讓林來壽跟他的老婆跟黛玉合計著,該換該留,由黛玉做主。
那日花廳的事情,怎麽能瞞得過林靖?隻是林靖也不會就此數落黛玉,她沒這個心情。不過,給黛玉找點兒事情做做,別太空了老是想著流兩滴淚也是好的。至於黛玉是管得一團糟還是什麽,林靖就管不著了,反正還有林來壽兩口子呢。再說了,再糟,又能糟到哪裏去,總比賠了東西更還賠了命好。
就這麽忙忙碌碌,就進了臘月了。林靖心神不再地聽著林來康說著,不一會兒不耐煩了,讓林來康挑重要的說,其實一切都有曆來的規矩在那兒,林靖也不想改動招風了,有林家下仆技校兼思想品德短訓班已經夠出頭了。
林來康看著情形,也明白主子不耐煩了,想了一下,道:“其他的都有章程,隻是大爺跟各家的走禮,還是要討主子個說話。”
林來康這問得相當婉轉。林靖現在沒啥就交際,她自己就認識那幾個人,其他老爺故交,去年也有章程,這麽問,無非是榮國府,還有西寧郡王府而已。
榮國府,去年林靖還住在那府上,雖然不能比老爺太太還在世時,可也不能太薄了。可今年,鬧出這麽些個事情,該怎麽走法?還有那個世子爺,這才是最要緊的。
林靖一想,這還真是個事情,得讓她好好想想。
正說著呢,外頭就來報,說是榮國府上來人了,想來接大姑娘過去玩兩天。
林靖更是眉頭緊皺。這榮國府的老太太,還真是拍不死的小強啊。三天兩頭,就差人過來一遭,有時候吃個什麽菜,也讓人過來送一回,像是生怕人不知道榮國府跟林家走得近。
其實,這會兒林靖已經不怕皇帝誤會什麽了,在人家花團錦簇的時候搬出榮國府,已經是最好的說明了。這會兒,她是真的煩老太太的做派了。這些人家不是講究個臉麵嗎,都給林靖這樣打臉了,這老太太怎麽還這樣好意思?
無二話,林靖讓人回了,理由還是現成了,忙著過年事務,不得空。說完這個,林靖心中有氣,對林來康道,“榮國府,比照去年,隻去年三成即可。”
林來康眼睛瞬間瞪大了,這個,好像不怎麽體麵啊。林靖正一肚子氣呢,“體麵,也不是跟這樣的人家講的。咱們家去年是體麵了,可人家回了什麽?你信不信,就算隻有三成,人家照舊跟咱們家粘糊。”
其實,林靖還真希望人家氣得不跟自己家來往了,可以她所知,衝著老太太這個忍耐,難!至於其他人家得知,那又如何,如今林家隻兩個未成年!
林來康出去了,林靖才伸了伸懶腰,讓碧草過來給她捏捏肩膀,這些日子伏案,忙得她肩背都抽緊了,上一輩子的頸椎病,肩周炎鼠標手什麽的,可別再來找她,難受著呢。
碧草是有一分手勁,捏的林靖嗯啊直叫喚,又酸又痛,很爽快。正鬆快著呢,就聽見外頭人通報,說是金府的管家求見主子。
這金府,也就是假托了金錚的姓氏。進來的正是以往給林靖快遞、給王喜王慶的金無亂。
金錚身邊的這幾個人,林靖總算是搞明白了,除了那呼啦啦一幫子的護衛外,小廝金福、金寧、金安、金康,長隨金無傷、金無痛、金無病、金無亂。這幾個,聽說都是王妃在世時給金錚的。看著這名字,林靖也覺得揪心,不求你出人頭地、光輝萬丈,隻求你福寧安康,無傷、無痛、無病、無亂。真不知道,每每叫出這些人名,金錚是如何的感受?如此,林靖就更對金錚心軟些。
這會兒金無亂進來,低著個頭,“給林大爺請安,我家主子說了,這幾日忙亂,就不過來了。不過,臘八那日,還問大爺討碗臘八粥。還有上回您讓捎回去的玫瑰大頭菜,主子用完了,可還有呢?”
偷冷子間,這個金無亂眼神在林靖跟碧草之間掃了幾回,心想著,這事情,要不要回去跟主子說呢?主子爺的親事,無傷已經探得了消息。主子雖然沒說什麽,可他們都知道,這回,主子又是被王爺給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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