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移花接木

薛蟠腦子不大靈光,聽著了立字據的事情,心裏就一喜。可看著林靖那一臉的嘲諷,忽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可算是轉過彎兒了,立了字據,林靖是不往外說了,可都落在了字麵上,這比先前還不好呢。

薛蟠摸了摸鼻子道:“這個,哪能到了這個份上?我自然是信得過兄弟你的。不過這事情吧,還真是很要緊,我才亂了分寸。哎,我也是被人唬了,高高興興地這麽些日子,後來才知道竟不是我想的那樣。再想著我原來跟兄弟你說的話,不覺臉上更過不去了,才想著怎麽抹去這回事呢。如今,我就把這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你,林兄弟,我以前說的那些,你就當時我混蛋放了個屁,如今都被風吹跑了!”

“上回,我得了好兄弟你的提點,就讓人去做了,林兄弟你猜怎麽著,還真找出了些頭緒……”

薛蟠讓人去套人話,還真是找出幾個跟著賴大家的班差的。雖然能跟著賴大家的出去辦這樣的事情,必是得力忠心的,可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給薛蟠摸著了地方。

原本,按著薛蟠的意思,就是找到了,把人搶了就行了,所以,也沒有跟寶玉說。在薛蟠眼裏,寶玉還真不抵用。

隻是興頭上,未免多說了幾句。薛蟠跟前還是有明白人的,聽了這樣的事情,嚇得個屁滾尿流,一轉身,就跟薛姨太太說了。不過,這人也沒說自己,隻說是大爺要去搶個人,那人,還有了大爺的種。

這下,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薛姨太太一聽,就昏過去了,怎麽不聲不想的。就弄了個丫鬟在外頭了,還有了身子,這可怎麽好,可關鍵是,怎麽這人還被榮國府關起來了?

寶釵是姑娘家,這事原來不該聽,可沒想到薛姨太太昏了過去,她急著老娘,責令人老說回話,卻沒想到聽了滿耳朵的這個。

薛姨太太醒過來。就要抓著薛蟠打,怎麽能弄出這樣的臢醃事情呢!

薛蟠原想著把人搶過來,找個地方安置了,等把兒子生下來,他娘還能不要小的?至於襲人,玩玩就可以了,難道還真接回來,那不是惡心自己嘛!說接回來的話,也是在剛剛聽了有孩子時高興昏頭了才說的。

這些日子。薛蟠倒是也慢慢想來了,特別是這會兒襲人又口口聲聲說那孩子是寶玉的,就讓薛蟠有些不高興了。雖然襲人轉頭悄悄說那是為了保命不得已騙了榮國府的人,這孩子真的是薛蟠的。

這會兒。他被老娘追著打,又被妹妹那樣看著,忽然間,上次在林靖這兒的一個荒唐的念頭。又冒出來了。要說,他總覺得,這孩子是他的。可萬一呢?那不就是他薛蟠替人養野孩子了?他不就成了個老烏龜了?這哪成啊!可若是孩子是他的,卻是榮國府替他養孩子呢?光這樣想想,薛蟠就覺得興奮!

雖然薛蟠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他也知道,這榮國府的人,看不起他。他隻不過是個來投奔的親戚,沒有勢力,隻有點兒錢財。也因為有錢,這二房太太才那麽熱心。說到底,這榮國府就把他們薛家當成個傻子哄著銀子花呢。

光這樣想著,薛蟠就一陣子一陣子的興奮。

既然如此,又想著那襲人跟人說是寶玉的,這薛蟠也不跑了,一轉身,就跪在了薛姨太太跟前,倒是讓薛姨太太措手不及。她原是頂著一口氣要揍人的,可這麽你躲我抓的時間長了,倒是讓氣性慢慢平了。可如今兒子跪在跟前,打吧,舍不得,不打吧,麵子上下不來。

正當薛姨太太難為呢,這薛蟠就叫了出來,說是自己委屈,自己這是兄弟義氣,替別人扛著事情來著。孩子不是他的,那丫鬟,也不是他的,他隻是給人打掩護而已。

這下,就讓薛姨太太大大的舒了口氣,還好還好,隻是又氣樂了,“小孩子真能是非不分,這樣的事情也能光想兄弟義氣就瞞下來的?你這是差點兒害了人!”

薛蟠抱著她娘的腿也不解釋,隻是求薛王氏別生氣。薛姨太太早就心軟了,眼看這事又跟自己兒子沒太大的關心,這下子,反倒是舍不得兒子繼續跪著了。

薛姨太太就拉著兒子起來,讓他把事情給說說,到底怎麽回事。薛蟠也乖巧,把事情填填減減,七八句真話夾著三兩句假的,就從頭到尾的說了。說是碰上寶玉借銀子,自己點頭了,那寶玉就告訴自己是養外宅,還帶著自己去看了,那養著的,就是襲人。

薛姨太太聽了差點兒昏過去,畢竟這寶玉還是她女婿候選人呢。

又是一通兵荒馬亂的,薛姨太太才有繼續聽下去。

薛蟠接著說當東西啊自己仗義挺身啊給銀子啊等等的,隻把薛姨太太聽了直皺眉,這到底是該說他好,還是該捶他?

接著,就說到了快過年的事情,那時薛蟠想著寶玉出府不便,就想著自己主動去關心一下兄弟的女人。哪想到,這下就出了大事情了,襲人竟然不見了。

這下,薛蟠就慌了,這可不行,雖然寶玉沒主動表示過什麽,可薛蟠總想著人家拜托了自己。這下子,也不敢跟寶玉說,生怕寶玉不管不顧的鬧了起來,就暫時瞞著他,自己在外頭想辦法。

後來,才想起暗中打聽賴大家的那幾個的形蹤,這樣花了多少功夫,才把人給找到了,隻是那襲人也不頂事,早就說了孩子的事情,這下子,搶人出來就為難了。

這樣想著,不如說就是自己的孩子。這樣,榮國府不能抓著親戚家的孩子吧?先把人弄出來再說了。

薛蟠一直在看他老娘的臉色,這會兒見薛姨太太臉上雖然有些著急,更多的卻是欣慰。

薛蟠小心翼翼的說道:“兒子想著,先把人弄出來,然後養著,等生下孩子了,再給寶玉,想來那時候,榮國府老太太看在孩子分上,也不該多難為人了。”

薛姨太太太太聽著,倒真覺得是這麽回事,隻是再一想到,那肚子裏的孩子,還得頂著薛盤兒子的身份,這可怎麽行呢,兒子就不要說親事了?還有女兒呢,她已經十七了。

薛蟠早就猜出他娘比不會應允的,這會兒還假模假式的鬧了會兒,才退而求其次的道:“不叫就不叫了。不過,還得快些把人弄出才行。”

薛蟠做這個的時候,寶釵一直在邊上聽著,看著。寶釵心很靜,聽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個不妥。自己哥哥是個什麽樣的,寶釵雖然不完全知道,但也不會是這樣位朋友兩肋插刀的。更何況,他跟寶玉,未必這樣要好。

哥哥既不是義氣至上的,跟寶玉又不是過命的交情,憑什麽為寶玉做那些事情?竟然連他自己的名聲,都差點兒舍棄。

這事情,決不合理!

寶釵猜想著,說不定,這前麵的才是真的,那孩子,沒準就是哥哥的。順著這樣的思路,很多事情,就好解釋了。

寶釵努力壓住臉紅不好意思,才對薛蟠道:“哥哥說了那麽多,想來,都想清楚了。隻是,我怎麽覺得這事情有點古怪。”

寶釵還未說下去,就見那薛蟠跳了起來,指著寶釵道:“有什麽古怪的?我看,不是我說的古怪,是妹妹偏心才是。”

說著還未盡興似的,衝著薛姨太太嚷嚷道:“有些事情,一碼歸一碼。我跟寶玉兄弟論處,自然是要對他講兄弟情誼的。隻是,我的妹妹,也不能嫁給他,還沒成親,就學人家養小老婆,還有了庶長。這哪兒成啊!所以妹妹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那些偏心,還是收回來的好。”

寶釵何曾別人這樣說過,這下子,真就氣哭了,更何況,她還是生怕哥哥被人編去了。隻是現在,她也不管什麽古怪不古怪的,也不理薛蟠了。

薛姨太太看著女兒被兒子給氣跑了,隻能在後麵追著過去,臨走之前,還教訓兒子,更是不讓兒子輕舉妄動,她得想明白了才行。

等人都稀裏嘩啦追著寶釵走了,就看那薛蟠站在那兒深深的吐了口氣。妹妹太厲害了,恐怕在說兩句,人家就給他翻了個底朝天了。他也是沒方法,才說了那些話。不過,那些話可是事事都是真的。薛蟠一項是不認為寶玉能成了他的好妹婿的。

嗯,等妹妹氣過了,再給妹妹賠禮去。

薛蟠跟林靖說的時候,可沒那麽仔細,也沒老實交待自己的小心思,隻是說花了功夫找到了,襲人才說那是寶玉的。薛蟠覺得,這事情實在是太丟人了,最後自己心心念念的兒子,還是別人的,虧他惦記了這麽久!

因這樣,他才想著,怎麽樣把事情掩蓋下去,不讓人知道自己被人刷的頭頭是道。當然這之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也一並遮蓋了去。這才求到林靖跟前的。

林靖看這薛蟠,自然知道這人並沒有說實話,也依稀猜著些這人的盤算。

真惡心!惡心透了!

林靖站起身來往外走,胸腹間那反胃的感覺,比上次還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