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非禮勿視

薛蟠一邊跟林靖說著話,一邊就往林靖身邊的大車上直瞄。

林靖可不會對薛蟠客氣,冷哼了一聲,“薛大爺這是往哪兒看呢?”

薛蟠這些年跟林靖打交道,從開始的**/邪之念,慢慢的,因有些把柄在林靖手中,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有些畏懼,可就算畏懼,還忍不住還要往林靖邊上湊。他倒是真的來迎林靖的,偏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這會兒見林靖冷了臉,心中一抖,縮了縮脖子,嘿嘿討好道:

“那什麽,我不是在看林兄弟你兒子來了沒有麽。”說著,又是嘿嘿嘿嘿的,“上回聽蓉兒薔兒那幾個說,你兒子很好玩。我就想著看看,那什麽,我還給你兒子準備了見麵禮了呢。唉,你也別跟我客套,那什麽,你兒子不就是我兒子嘛!”

林靖猛地停住,狠瞪了薛蟠一眼。這句話,別人說來倒是沒什麽,可放在薛蟠身上,林靖一想起那襲人寶玉什麽的,這就絕對不是句好話!

薛蟠原是想要說好話來著,可就這麽吃了林靖一瞪,嚇得把下麵的話也給吞了回去,可摸摸頭,自己好像沒說錯啊。一時心裏就有些發悶,不過是個小崽子,有什麽稀奇的,老子也有,隻是可惜,不能直說。

薛蟠眼珠子一轉,哈哈笑道:“哎我跟你說,去年你回去了,可不知道個秘密。我隻同你說啊,寶玉也有了兒子了,如今養在我們家呢。那小子,可好玩了,什麽時候給你玩玩,別客氣!”而且這兒子還是我的,哈哈哈哈!

薛蟠這二缺的炫耀,真的差點兒讓林靖一跟頭。去年那事情,林靖當然還記得的。回來時還有些納悶。那事到底怎麽了,怎麽沒聽見榮國府說呢?現在聽這薛蟠的話,就知道裏頭事情多了。

“寶玉也有兒子了?怎麽沒聽他說呢?還有榮國府什麽人家,怎麽會養不起個小孩兒,要在你家?盡胡扯!”林靖貌似不在意的說了一句,然後在離榮國府幾丈開外下了馬。

“哎,我騙你做什麽啊,哎哎!等等我。”林靖越是請描淡寫,薛蟠就是抓耳撓腮,看著林靖不信。薛蟠上前就說到:“我家真養著呢。當初那事你是知道的,後來,呃。”後來的事情,母親跟妹妹都說,不能說。

可林靖卻淡淡地看了薛蟠一眼,那神情分明說著不信,也不理他,把韁繩一扔,關照了跟在車邊的婆子幾句。看著車子從另一處駛入,自己就跟著寧國府迎上來的下仆,根本不理一邊的薛蟠。

林靖越是這樣,薛蟠就越是憋著難受。就要拉著林靖說道說道,可那些下人圍了上來,賈蓉也迎了出來,就讓薛蟠把到口的話被憋了回去。可這樣就更難受了,薛蟠打定主意,等下一定尋個機會說!看林靖還這麽不信自己!這會子。什麽母親妹妹的關照,早就扔到隔壁街喂狗了。

林靖放下魚鉤,就沒再管了,能明白這裏的事情,那是最好的,若搞不清楚,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一路進來,賈蓉和林靖說笑著,薛蟠又跟在後頭抓耳撓腮。等到了裏頭,先去見了賈珍,又說了榮國府的老太太並兩位太太幾房奶/奶姑娘們都來了,薛姨太太母女也來了,就又引林靖過去了一回。

到了內堂,還好,姑娘們都避開了,就那幾位老的坐著。還沒等林靖給她們行禮問好呢,寶玉就衝了過來,“好兄弟,你可算是來了。”嘴上說著,手裏還要拉著林靖。

林靖不露痕跡的讓開了,衝著寶玉一笑,道:“先等我給長輩們請了安。等會兒咱們坐一處好好說話。”寶玉愛什麽時候在內帷都沒問題,隻別在今日,別再跟黛玉混纏,弄些什麽不好聽的。

寶玉可沒這些心機,聽了林靖的小話,想著林兄弟依舊肯跟自己親近,心裏就高興,忙連聲笑著答應了。

不管內裏怎麽恨,私底下怎麽不對付,林靖給老太太請安時的氣氛還是相當的融洽的。老太太笑眯眯的看著林靖連聲說好,還讓林靖過身前來,拉著林靖的手細看,一迭聲地說著瘦了,滿臉的慈愛,真是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而林靖也是滿臉的乖巧,有些靦腆的給老太太拉著,點頭聽著老太太的話,滿滿的感激濡慕,好像也是非常的真誠。看著這樣子,誰能想到,一個恨不得咬下另一個一口肉來,而另一個又是把這個鄙視得一塌糊塗。

老太太說了好話,大太太就偏想著唱唱反調。看著林靖給自己請安,就端出一幅長輩樣子,道:“你這孩子,看著倒是聰明聽話的。隻是,哎,我聽說前段時候你請酒了,你這孩子,怎麽這樣糊塗呢!”

林靖隻是乖巧的聽著,也不說話。那邢夫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抓緊時機,道:“你父母早逝,老太太原說接了你來家裏教養。可偏偏又出了那樣的事情。”說著,視線從老太太身上掃到了王夫人身上,老太太是泰然自若,而王夫人卻是緊了緊帕子,邢夫人嘴角泛上一絲冷笑,“府中事多,你冷不丁的搬出去,哎,總是對不起林姑老爺和姑太太,對你少了教誨,沒想到就讓你如今這樣糊塗!不知道林姑老爺跟姑太太在天上看著,會怎麽樣的責怪我呢。”

這話一說,連老太太的臉色都微微變了。林靖明白,其實人家才沒功夫管自己納妾還是什麽,隻是重提了去年那事,再讓這姑太太幾個字深深刺了刺老太太而已。

林靖原想不管,看著老太太跟王夫人變臉也蠻有趣的,隻是想著碧草今兒個也來了,就笑嘻嘻道:“王姨娘很好,打我很小時候就跟著我了,還是太太給的。原來老爺在世時,就提了提的。如今我那家裏又沒什麽人掌勺,先抬上來,也便宜些。”

“啊唷,你這孩子可真是糊塗。這位訂親先納妾,以後你那親事怎麽辦?”這回,倒是邢夫人真心實意的大驚小怪了。

“我那家裏實情就放在這兒,再說,妻是妻,妾是妾,若女方因這個看不上我,那也是女誡沒學好。”林靖答得大言不慚,原本就是為了堵塞親事,如今更是拋出頂帽子。其實女誡那玩意兒,林靖還真心不想看呢。

“你這孩子!”這話倒是把邢夫人的話給堵住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才揮揮手放過了林靖。

跟王夫人也沒什麽好說的,薛姨太太看著林靖倒是想說幾句來著,可看了看王夫人,動了動嘴,隻是連連叫了兩聲好孩子才算罷了。

林靖行了一圈禮,臨行時,就把寶玉給打包走了。寶玉原是舍不得林妹妹,可如今林兄弟的盛情相邀,他也舍不得,腦子一熱,就對著老太太說了下,也沒等老太太說什麽,就跟著林靖跑了。

賈蓉帶著林靖,拉著寶玉,一路說笑著往邊上花園子去了。說是賞花,這酒自然是擺在花園子裏頭,又借著那處水勢,生生地弄出個趣兒來,不得不說,在這享樂上頭,賈珍還是很有天賦的。

正說笑走著,偏就聽見邊上啊唷一聲,賈蓉站住了,問道:“誰在那裏!”

路邊一處花木後頭,一個女聲嬌嗔道:“是不是蓉小子?還在我跟前擺什麽架子,快快過來扶我一把。”

賈蓉聽了那聲音,搖頭笑了下,衝著林靖道:“林表叔稍等,我去去就來。”哪知那聲音聽了賈蓉那話,竟然道:“還有誰在那兒,都過來搭把手。”

寶玉像是也認識這聲音的主人,湊在林靖身邊輕聲道:“好像是三姐兒,珍大嫂子的隔母妹妹。端得個好相貌,又是最爽利潑辣的脾氣。走,咱們一塊過去。”說著,就要拉著林靖過去。

林靖忙一避開,搖了搖手道:“我在前頭等你們。”說著,也不管寶玉連聲叫著,就甩脫他往前走。

尤三姐?自己才不想搭理呢,不光自己不想搭理她,連柳湘蓮,都得讓他遠著。隻是想到柳湘蓮,就不由皺了皺眉。自己去年離京時,這人出遊了,後來此人回來,還在自己門房上留了話,隻是現在自己進京,這人又不在。可得看好了他,省得他一個草率,就賠上他一輩子。

林靖走得快,尤三姐也出來的不慢,再加上林靖離開時還跟寶玉糾纏了一會兒。尤三姐出來,就見前頭幾步,一個身影頭也不會的去了,這個身影,自己有點兒熟悉。

尤三姐是跟著她姐姐二姐後頭出來的。

二姐的秘密,自以為遮掩的很好,可時間一長,總有些蛛絲馬跡落在了三姐眼裏。才剛這三姐見二姐心神不寧,又說要出來逛逛,就瞅冷子偷偷跟在了二姐身後。

隻是二姐這回倒是警醒,她跟的辛苦,到這附近反倒被甩脫了,偏又她不小心,踩著了青苔滑了下腳。不過,倒是碰巧碰上了賈蓉這幾個。

“那人是誰?”三姐揚了揚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