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何需道謝

才心意相通的人,總想著能時時在一次,可輪到林靖金錚這兒,卻相當的苦惱。這兩人實在是沒有多少機會相處。即便是因為衙門上的事情,金錚隔日又跑了次武備院,也隻能那麽幾次,金錚極小心地背著周圍那些眼力不錯的侍衛,握握林靖的手,讓滾燙的掌心和渴望的眼神,告訴林靖他心中的熱切。

隻是這種差事上的事情,也不能再一再二,這種極力的克製,也讓林靖心中不好受。所以,那日下衙回府,林靖聽說史侯府上的人等著給大爺請安,居然都笑了。

林靖不願意與四王八公這些人多有瓜葛,是因為知道皇帝的心意。可那日史鼎都那樣說了,自己若是不理人家,倒是自己桀驁不馴了。所以偶爾走動一下也沒什麽,如果人家真粘得緊,日後再想個法子就是了。而且,那書中,史家的結局並沒怎麽提,當然也有可能在遺失的後四十卷裏。可關鍵是,現在林靖能借史家一用。

林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笑了,罷了罷了,不過是給自己找些可以摻乎的理由而已,其實,說到底,不就是自己想見金錚嗎,如此心口不一,還玩自己騙自己的遊戲?不過,這樣一想,忽然發現,史鼎還真是幫著自己的好表舅。

——真如那日馮紫英請酒時史鼎說的,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給西寧世子殿下下了帖子,日子,就定在了十日之後,說是殿下點個頭了,現在來請林靖作陪。

看著躬身在自己跟前的史侯家下人,林靖的笑容猶如四月的痩西湖,道:“多謝侯爺惦記,你回去。就說林靖恭敬不如從命。”說著,還讓人給了個上等封包兒。

等到了那日,林靖早早地挑著出門的衣裳,隻覺得這件太素那件太豔,那個太肥這個下擺短了,總之,選這件新的,會不會讓人覺得太刻意了,可那件舊的,又會不會讓人覺得不尊重?

挑三揀四了會兒。林靖忽然捂住了眼睛,還真以為這是小女孩首次被人邀請參加舞會嗎?這樣的燒糊了的腦袋,可真是要不得!

最後還是換了件今年新做的夏衫,料子也是鼎好的,不過已經上過兩次身了。

等到了宴請的後海圍子那一處酒樓,也不算太早,史鼐史鼎兩人都已經到了。這回,是史鼎給兄長保齡侯引見的林靖。林靖恭敬的給人行了個禮,稱了聲保齡侯爺。

這位保齡侯也是笑著跟林靖說話的。隻是這慢悠悠說話的腔調,還是讓林靖私下有些詫異。隻等林靖把禮行全,那史鼐才說著自家親戚不用多禮這類的話,這調調。怎麽都讓林靖好笑。又想了史鼎顯露在外的爽快,心裏倒是覺著,這兩兄弟,性子倒是截然的不同。

金錚也沒讓人等多久就來了。林靖一看,心中一樂,這人穿著一件全新的夏衫。一點兒褶子都沒有,那料子可是內用上品,看得出,是用心收拾了一番的。

金錚雖然還是臉上沒多餘的表情,可也沒有冷硬著臉,看得出,這人心情不錯。

兩位史侯相互看了看,心情更不錯了,這世子殿下今日如此這般,看來是能多謝勝算的。

寒暄,落座。林靖作為主陪,就坐在金錚邊上。這金錚借著機會挨挨擦擦的,就不再多說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史鼎這個能說能笑的,還有大史侯極力地奉承,這氣氛還算是挺樂和的。隻是酒多了後,這酒後的話,就隱約的提了出來。

史鼎一開始就說是史家感激世子殿下,因說的模模糊糊的,金錚先前並沒有放在心上,可等那兩人輪流說上兩三遍,就算用腳趾頭想,都覺得話裏有話了。

金錚這些年來,不管是不是刻意做戲,行為上的高調不委屈自己已經是成了習慣了。他來這兒,無非也是跟林靖一樣,想著跟愛人見麵,多幾個外人,不過是多些遮掩,能應付著兩史到現在,不過是想著利用了他們就付些酬勞罷了。可現在這樣,實在是打擾了他坐在林靖邊上的好興致了。

金錚看了眼這兩人,扯上絲冷笑,說到:“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說要謝謝我,我可不知道你們要謝我什麽,要不你們給我說說?”

這話來得挺突兀的,即便是林靖,都有些吃驚。史家從開始時就含糊的擺出了那個態度,而金錚也一直含糊著,這讓林靖以為,這就是金錚的態度了。畢竟,那種事,挑破了,史家沒什麽臉,而金錚也少不得讓人拿出來說說嘴,私底下被人摸黑啥的。若真起了風波,金錚比較容易的解決方式,就是學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古板恪守之徒一頂小轎抬進府,反正王爺也不在乎多了姬妾。

真到了那個地步,讓故去兄弟的唯一嫡血去做人姬妾,這不免會讓人私底下嘀咕,而且史家的門風也壞了,史家女的身價也跌了,說不定還能讓金錚心裏不痛快,真是因為這些考慮,史家才沒挑破說的吧?

而林靖猜想,雖然養著不算什麽,可金錚也不樂意就這樣被塞一個人。

林靖吃驚的看著金錚一會兒,看著他那真不明白也真生氣的時候,再想到在馮紫英那兒說這話的時候,金錚那時的樣子,忽然有個詭異的想頭:是不是這位真那麽不知道史湘雲那事?

就在林靖吃驚的時候,那邊保齡侯史鼐忽然也開口道:“世子殿下也真愛說笑,這麽說吧,我是替我那幼年失怙失恃的侄女,謝謝殿下的…….”

話音未落,就聽見史鼎在一邊叫道,“大哥!”

卻原來,這位保齡侯城府算計終究比不上忠靖侯,這人本又就是有些自以為是的驕傲,賠了笑臉這麽久,又聽了金錚有些高高在上的話,實在是憋不住刺一刺了。

“令侄女?好好個姑娘家,何須來謝我。”金錚有些詫異,更有些不屑,那位史大姑娘,他可是知道,不就是上林家做客那個嗎,為什麽要謝他?難道說,跟林靖有些什麽說的?

這樣一想,金錚心裏一跳,扯上了林靖的事情,就更讓他不悅了。轉頭看了看林靖,就見林靖也微皺著眉,金錚更是心裏一緊,人坐在那兒未動,一隻手卻垂了下去,悄悄地摸索到邊上林靖的腿上。

林靖大吃一驚,這,這是怎麽回事?驀然,林靖腿上的肌肉就繃得緊緊的,心中狂跳!

房間裏雖沒什麽人,可邊上還有史家兩個成熟男人呢。這兩人這會兒都緊盯著這邊,如此狀況下,林靖還怎麽能讓金錚亂動?隻是,倒也不敢動作放大。林靖晃了晃腿,沒晃掉,心中更急,不由拿手去撥開那隻手。隻是,這會兒,那隻大手忽然一番,就這樣緊握著送上門的小夥伴。這力氣大的,讓林靖都痛了,心中倒是平穩了些,大概,金錚本來就是打算找自己的手的吧?

好在史家兩男人也隻看著金錚,並沒有注意到林靖微微的動作。

保齡侯聽著金錚這樣的話,理所當然認為金錚是在嘲笑他史家不會教女孩兒,才弄出這麽個姑娘來,心裏就更有氣了,隻是人家說的對,保齡侯臉上**辣的。

有些人沒麵子了,會忍一時之氣,而有些人卻會不管不顧的遷怒別人,這保齡侯就是後者。好在這人還是知道,金錚可不是他能輕易得罪的,隻能忍著,可轉眼看見金錚邊上的林靖,火氣就開始聚焦了,“我到還忘了還要謝你,我這個好外甥,我還當你是個好的,現在才知道,哼。今兒個你就是麽這對你長輩的?那些事情,還不都是你起的?說起來,還是你對不住你表妹!如今,我隻問你,該如何謝啊?”

林靖愣了愣,這就矛頭直指她了。說起來,那日,她撞了史湘雲,是她不好,可後麵全是為了史湘雲安慰考慮的,可聽聽現在!

“大哥,你可真是喝醉了,怎麽說起胡話來了?”還未等林靖說出什麽看來,史鼎早就搶先了,一邊馬上掐斷他哥的話,一邊站起來,衝著金錚拱了拱手,道:“我在這兒給我大哥賠禮了,請殿下原諒他的酒後失態,這也是因為他心急疼愛之女的緣故,請殿下別與他計較。”說著,又適時地說了史湘雲的可憐,又說自己兄弟倆是如何小心照料著沒爹沒娘的孩子的。

這樣一說,金錚倒是不好跟保齡侯計較了,隻是也沒說什麽無妨這類的,神色淡淡的,不過偷眼間又極塊的看了看林靖。

這下,倒是讓史鼎看見了,頓了頓,又忙看向林靖道:“林外甥,你委屈了,你那大表舅,真沒啥別的意思,你也別往心裏去了。”說著,就這麽轉過來給林靖行禮。

林靖心中冷笑,也不能就這麽坐著了,忙避開來,“可擔不得史侯這話。我知道保齡侯隻是喝多了。。。。。。。”話音未落,就聽見金錚冷哼了一聲。